蘇枕月抬手取下發間的一支白玉簪,將盒子打開了。
匣子里躺著的赫然就是一份完整無缺的詔書。
「其實,曹公公當日並未听錯,只可惜他只听了一半。」蘇枕月靜靜地看著趙明暄,緩緩道︰「當年,先帝因不願廢了嫡長子繼承這一規矩,曾經寫過一份詔書,準備立太子趙明毅為帝。可太子事事都比不過皇上你,所以先帝也猶豫著遲遲沒有詔告天下,最後在病重那天將廢太子和立太子兩份截然不同的詔書一並交給了臣妾的父親。」
趙明暄一直沒有開口,只是在听到這里的時候,他低頭又瞥了一眼匣子里的那份詔書,再抬頭的時候,眼神又陰沉了幾分。
蘇枕月當然沒有忽略他的沉默,笑了笑,繼續說道︰「父親拿著兩份詔書,就像手持一把雙刃劍。這時卻逢各地藩王趁先帝病重叛亂四起,于是父親便明白他應該做什麼樣的選擇了。」
蘇枕月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後面的事她已不用再多說了。
後來,便是趙明暄稱帝,廢了太子滅了藩王,坐穩了天下,可卻獨留下了那麼一份詔書。
對于這些事,蘇枕月也是在從長門宮出來以後,將那盒子打開,在看了父親留給自己的一封信時才知道整個原委的。
祭祖儀式上或者應該說從昭王邀她會面之日起,她都只不過是故布疑陣,畢竟沒有誰真正見過詔書的存在,也不能讓它的存在立于世上。
更何況,關于立五皇子趙明暄為帝的懷疑也並非沒有。
趙明暄注視著蘇枕月良久,他的心里轉過了千百個念頭,當時的情形也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如今這份詔書竟然沒有毀去,而是被先帝最信任的臣子堂而皇之地藏在了府里,要說他不心驚那是假的,畢竟這是能動搖他皇位之物。
其實,在今日之前,趙明暄並不能確定是否存在那份詔書,所以他早就開始著手布置一切,不管祭祖儀式上昭王能否拿出詔書,都將被他埋伏好的精兵滅掉。
「蘇枕月,朕是不是應該感激你,感激你沒有將此事真正的原委告訴趙明毅?」趙明暄來到蘇枕月面前,看著她,潭目深邃無底。
蘇枕月垂下眼簾,淡淡道︰「不,臣妾並沒有這種奢望。只是皇上已放了臣妾兄長,臣妾不過履行約定而已。」
趙明暄眼神一凜,面上隱現怒氣。
然,他什麼都沒有說,半晌之後,他拿出那份詔書,看也不看,只是走到燻爐旁引了炭火便又將它扔回了盒子里,眼看著它越燒越旺,最終化為了一片灰燼。
「今日之事,朕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趙明暄一甩衣袖,復又走向軟椅旁坐下。
蘇枕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躬身行禮︰「如此,臣妾告退。」
待得她剛走到門口,趙明暄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說︰「蘇枕月,一直以來你都是用這個匣子對朕有所牽制。如今你身上再無任何值得讓朕掛心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