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路馳雍這個挺拔的男朋友陪伴出席,崇柔參加大學同學的婚禮頓時成了全場焦點。
畢竟大學四年都沒有談戀愛的她,竟然一出社會就有了交往的對象,而且還是個儀表出眾、成熟有魅力的上司,當然格外讓大家關注。
于是,每個人都把焦點放在他們這一對身上,身為四年班對的新郎新娘反而沒有人氣了。
「你同學都結婚了,什麼時候輪到你請大家喝喜酒?」回程的路上,自然是路馳雍開車送她回家,他忽然問道。
听他這麼問,崇柔臉上的表情為之一愣。
他是她的男朋友,她請大家喝喜酒,不就代表她要跟他結婚?所以,他在向她求婚嗎?因為沒想過他會開口求婚,她頓時慌亂了起來。
結婚……她真的沒想過啊,他們才交往剛滿一年而已,這樣好像太快了,如果她結婚了,那家里不就更冷清了?想到母親孤寂用餐的身影,她就一陣難過。
「怎麼不說話?」開車中,路馳雍以眼角輕掃了女友一下。
「呃……」她期期艾艾的說︰「我同學他、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班對,已經交往四年不對,六年了,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彼此父母也互相認識……」
「小可愛,你的邏輯不太對。」他想也不想就打斷她。「愛情長跑不一定有結果,閃電結婚也不代表就是倉卒成事,時候到了,感覺對了,就算認識才一個月就結婚的也大有人在,公司外貿部有個同事愛情長跑了五年,卻在結婚一個月之後與老婆協議離婚,這又怎麼說?」
她眨了眨眼。「哦,那、那應該是特例吧!」
既然愛情長跑了多年,可見認識很深才對啊,怎麼會結婚一個月就離婚?她真想知道……
「不要管別人了,現在轉回來談我們的事。」見她思緒游走,他馬上打斷她的她弱弱的笑了笑。「談我們的事啊他很強勢,所以她不僅在工作上听他的,私底下交往也是毫無置喙余地的听他的,凡事都是他做主,他說了算。
她不覺這樣有什麼不好,反正她習慣當听話的那一個,所以自然也不會覺得自己被他管得死死的。有些女人不喜歡被男朋友管,例如佳璉,但她反而覺得被他徹頭徹尾的盯著很有安全感……呃,她這樣算是自虐嗎?
「我已經二十七歲,女乃女乃今年要過八十大壽,她老人家很希望能看到我結婚,而我也想達成她的心願。」很奇怪,他一直不願被婚姻束縛,可是遇到她,卻令他想婚了。
她潤了潤嘴唇。「我懂你的想法……可是,我還是覺得太快了。」
她一點都不會覺得為家人結婚有什麼不妥,自己也是怕母親孤單才不想太早結婚,所以她可以明白他想回報女乃女乃的一片孝心。
「如果你懷孕了呢?」他看了她一眼,慢慢一抹微笑浮現。「懷孕就一定要結婚了吧?」
讓事情簡單化的做法,就是讓她懷孕。
「什、什麼啊?」她臉紅了。「你不是都有避孕?」
劍眉一挑,他不置可否地說︰「你怎麼知道有或沒有?你不是都不敢看?」
她的心里蕩漾了一下,臉更紅了。
交住兩個月之後,兩個人自然而然有了親密關系,雖然也曾共浴,但直到現在,她還是會要求關了燈才讓他愛她。
「反正結婚的事晚一點再說,至少再過半年——」她懇求地說。
父母最近吵得更凶了,她想用這半年努力改善父母的關系,母親深愛著父親,所以她認為還有得救,如果父母的關系能改善,她才能放心去結婚。
她家到了,他停好車,不急著下車,皺著眉頭,眸光深深的看著她。「給我一個理由,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嗎?還是,你不夠愛我?」
她嘆了口氣。「不是那樣的,是因為我爸媽這陣子吵得更凶了,我擔心我結婚搬出去之後,家里會只剩我媽一個人,也可能因為少了我,他們更肆無忌憚的吵架。」
父母感情不睦的事,她曾亳不避諱的跟他說過,他也知道她家的情況是母親在養家。
他說她母親很偉大,是很有美德的舊時代女性,他接送她時,都會禮貌周到的跟她母親打招呼,也常會帶盒精致蛋糕或帶束花送給母親,所以母親對他印象很好,如果她說要跟他結婚,母親一定不會反對,而父親則因為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至今沒見過他這個女兒的男朋友。
「如果只是這個問題,那簡單。」他泛起了笑意。「婚後我會常陪你回來,若我工作忙,你也可以自己回來,我們不跟長輩同住,沒那麼多的約束,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當然我是指回娘家這件事,其他事另外再議。」
她真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果然是他的作風。
既然他都這麼允諾了,她也沒什麼好堅持的,朝他露出了笑容。「如果能讓我隨時回家看一看,那結婚當然就沒問題。」
他輕揉她的頭,唇邊泛起微笑,他喜歡這種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你今天回去就先跟伯母說,我再盡快找個時間過來拜訪伯父伯母,記得,我過來那天,伯父一定要在,不然我們都要結婚了,伯父還不認識我,這成何體統?」
他跟她母親的關系很不錯,也跟她小阿姨一起吃過幾次飯,唯獨她父親至今未曾見面,實在不合常理。
「知道了,我會再跟我爸說的。」崇柔露出了笑容。
下了車,她輕哼著歌,帶著愉快的心情踏進家門,誰知道才一打開大門,父親就旋風一般的奪門而出,她都還沒看清楚他的臉,大門就砰地在身後關上了。
她直覺不對勁,連忙走進去,看到客廳一片凌亂,她真的嚇到了。
餐桌倒了,椅腳斷了,花瓶破了,水壺也破了,地上都是碎玻璃,牆上一道又一道的不明痕跡,主臥室的門開著,入內,就見母親坐在床上哭泣,一房間里也亂成一片,好像經過了一場戰爭。
她連忙奔到母親跟前。「媽!怎麼回事?」
看到女兒,崔瑜芝更是淚如雨下,她哽咽地說︰「你爸爸說要跟我離婚……」
崇柔一陣錯愕。「爸說要離婚?要離婚嗎?」
父母盡避吵得再厲害,從沒提過離婚兩字,再說母親長期隱忍著不事生產的父親,連唆兩句都沒有,日日為父親買他愛吃的燒餅油條,他還有什麼不滿?為什麼要提離婚?離了婚,他自己能生存嗎?
「他有了女人,堅持要離婚……」崔瑜芝吸吸鼻子,她顫抖著身子,緊緊握著拳頭。「我絕不甘心就這樣離婚,讓他們去雙宿雙飛,你去找你小阿姨下來,我記得她有個做律師的朋友,我要問問我的權益在哪里,不能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崇柔也心亂如麻,實在很佩服母親這種時候還能想到權益什麼的,要是她,一定只會哭。
唉,看來今天不適合提她結婚的事,還是等父母和好再說吧!
「你不覺得這個戒指太樸素了嗎?瓖鈷才像婚戒。」看見崇柔竟然挑了一個全店最最簡單、最最便宜的自金戒指,路馳雍了心想要誘導她換一個昂貴點的,他認為婚戒意義重大,越貴重越好,不然可能搞丟了也沒有任何感覺,這樣可不行。
「平常要工作,戴著鈷石戒指不方便嘛。」崇柔陪笑著說。
她實在說不出口,自己一直認為鈷石戒指會割到手指頭,所以她不敢戴啦。
「不方便?」他眉頭微鎖。「難道你是作業員嗎?」
她挽住他手臂巧笑情兮地討饒。「不要這樣嘛,我覺得這個很好啊,簡單大方,跟任何衣服都很搭。」
她難得撒嬌,他當然很受用,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卻示意店員,「就這一對,分別刻上我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男戒刻上新娘的名字,女戒刻上新郎的名字。」
趁他在對店員交代時,她連忙拿出筆記本,打開其中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著關于準備結婚的各項事宜。
他說要找個新娘顧問,她卻覺得自己來才有結婚的感覺,什麼都交給專人辦當然方便,可是卻覺得每個細節都太制式了,少了挑選的樂趣。
「等一下要去看禮堂,還要看喜餅和喜帖,宴客的飯店可不可以改天啊?今天好像來不及……」
星期天就要去見他女乃女乃了,她好緊張,不知道老人家會不會喜歡她?她沒有爺爺女乃女乃,不知道有個疼愛自己的女乃女乃是什麼感覺?希望他女乃女乃能夠愛屋及烏,像疼愛他一樣的疼她!
「來不及的話,就改天吧。」路馳雍淡淡的聲音傳來。「我來跟飯店經理改期「謝謝!」她感激不己對他報以一個微笑,然後低頭在宴客飯店的項目後打個星號,注明改期。
他很有擔當,這種難開口的話他總是自己來,不會推給她做,她真的很感激,因為她臉皮薄,要跟人家改時間總是千難萬難開不了口。
佳璉說,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佳璉的男朋友就很過分,舉凡問路、爽朋友的約改時間、或者任何要據理力爭的時候,都推佳璉出去。
所以說,她真的很幸福,不是嗎?竟然能夠嫁給他,跟作夢一樣。
每每看著他不發飆時,那沉靜俊逸的面容,她都會懷疑自己真的要跟這樣一位人中之龍結婚了嗎?
大家都說他能力沒話說,不但擁有高學歷,還喝過洋墨水,是公司里最年輕的部門主管,在他的帶領下,他們研發部也是全公司效率和品質最高的部門,而這樣優秀的人才就要成為她的老公,她算是創造了奇跡。
縱然父母還在冷戰之中,但是在他的連聲催促之下,她還是硬著頭皮跟母親說自己要結婚的事,本以為母親會很黯然,沒想到母親听了卻很高興,直嚷著可以沖沖喜,或許父親會回心轉意。
如果父親真能回心轉意,那她這個婚就結得太值得了,看著母親每天以淚洗面、郁郁寡歡,她心里也不好受啊!
問世間,情是何物?母親對父親從一而終,用情至深、養兒育女,獨自撐起一個家無怨無悔,父親為什麼要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