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雄了然,只是問︰「此時?」
她點頭。
是的,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問問她,為什麼?即使不是一母同胞,也不該相煎太急。
趁著灰蒙蒙的夜色,簡裝的奕雄帶上披了帶帽披風的冷飛燕,通過奕雄書房里的地道,牽著她冰涼的手,寂靜的暗道里只有兩人的腳步聲,仿佛漫長的千萬里後,他們來到一處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宅子。
出了地道出口所在的廂房,兩人來到十幾步開外的另一間房子。
原來不是關在地牢啊!
門在她們走近的時候開了,嚇得她往他身上貼過去。
里面黑燈瞎火的,奕雄握緊她的手,小聲安慰她︰「不怕,都是自己人。」
奕雄在黑暗里走了幾步,抬手在牆上連擊三掌,然後沉聲說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話,然後牆上憑空出現一扇門,里面透出隱約的光亮。
一連過了三四道崗哨暗卡,他們來到一處分叉道。
「走吧,她在天宮。」奕雄看她張望,小聲說道。
「天宮?」她以為听錯了。
「相比起地獄里必死無疑的待遇,天宮算是極好的。」
冷飛燕回頭看看另一端,大概那邊就是地獄了,隔著老遠都能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叫喊聲,身臨其境的話必定生不如死。說來說去不過是地牢,名字卻挺「好听」。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處是暗衛營的秘部地牢,進來的鮮有能活著離開的,而那些對待犯人俘虜的手段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那些平常的犯人,都交給刑部了,一部分則囚禁在暗衛營的地牢,根本用不著暗衛營秘部勞心動力。
天宮里面也是防衛森嚴,奕雄每過一處都有暗衛低頭行禮,極為恭敬,而冷飛燕卻覺得有如芒刺在背,那些刷過她的目光,仿佛可以刮下層皮來。其實對于奕雄帶進來的女人,他們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沒有不放心,只不過暗衛們在此地本就不必偽裝,眼神都是刺啦啦地直射過來,皮薄些的會感覺怪異。
欄桿都是手臂般粗,黑黝黝的毫無光澤。這暗衛營的秘部地牢里,牢欄一律是小臂般粗的玄鐵鑄就,任你是使盡方法也難逃出去。
三號間,枯黃散亂的稻草覆蓋著寒冷潮濕的地面,里面一個女子朝壁躺著。听到腳步聲,她緩緩回過頭來,見到他們兩,默然地起身坐著,也不說話。
冷飛燕看著她,散亂的頭發污髒的衣衫冷漠的神色空洞的眼神瘦弱的面容,利國一別不過月把時日,如果不是仔細看幾乎認不得那就是她貴為利國皇後的姐姐。
「姐姐……」冷飛燕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抬起頭看了看緊挨著自己的奕雄。
「墨皇後,本王的王妃看你來了,你可有話說?」奕雄冰冷的話語絲毫沒有感情可言。
「哈哈哈……無話可說!」一陣難堪的靜默後墨嫣兒放浪形骸地大笑。
「嗯?」奕雄冷哼一聲。
「本宮既然落入你手,成王敗寇,無話可說就是無話可說,靖王難道為了她要網開一面?我可不信……呵呵。」墨嫣兒凌厲的眼神直射冷飛燕。
「姐姐,是真的麼?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要碎掉了,月復中的孩兒離開了,現在自己的姐姐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敢想象今後的事情,遠在家鄉的老父親,還有星樊哥哥,他們怎麼辦?
「不要這樣看本宮,本宮不是你姐姐,你不過是三娘抱回來的冷家野種,現在你不是也姓冷了麼,別叫本宮姐姐,本宮擔當不起。」墨嫣兒嗤之以鼻,滿臉鄙視。
「可是……」她知道墨嫣兒說的沒錯,母親和奕雄告訴了她,但是竟然墨嫣兒也知道倒是有點意外了。可是就算不是一脈所生,都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難道一點情誼也無?
「呵呵,靖王妃,真佩服你!你真的很會偽裝啊,裝得這麼純潔,不但勾引了星樊,還攀上了靖王。你應該感激于我,若非我得了你夢想的太子妃位,你如何能成靖王妃?王妃當初如果不妄想當太子.妃,本宮就不會對你動手,可惜你人賤命大,害得本宮落入此般下場。你走吧,本宮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如果有點良心,就讓你的靖王干脆一些讓本宮體面一些上路吧。」
「我們是姐妹啊……」
「閉嘴!從你將那只燕釵交給本宮開始,我們之間就是對頭了!縱然是親姐妹有如何,更何況你不過是個添數騙人的野種!」
「姐姐……」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本宮不是你姐姐,哈哈,你當本宮是姐姐,那麼他呢,如果本宮說不干了,你叫他放過本宮啊?怎麼,你不敢啊?野種!」
任由墨嫣兒沖到冷飛燕跟前大喊大叫,奕雄一言不發,看著冷飛燕緊咬著下唇隱忍內心的悸動,只是拍拍她的肩問道︰「王妃,要回府嗎?」。
她只是沉默地點點頭,然後隨著他走出了天宮,身後是墨嫣兒諷刺的大笑。奕雄溫暖的大手牽著她,厚厚的大氅披在身上,這天也是溫度適宜,可是為什麼她覺得那麼冷。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極少開口說話,默.默地坐著,默.默地飲食,默.默地睡去。
奕雄交代過伺候她的人,除了他在的時候,身邊一刻不得離人地仔細照顧著。現在他給她空間,讓她慢慢接受一切。她的情況就像給人砍了一刀,喝點酒後傷疤還在但忘記了痛,接下來又給人刺了一劍,結果幾種痛都爆發了。
他陪著她在花園里散步,也不言語,只是輕輕擁著她,給她最堅實的胸膛最可靠的懷抱。
「王爺,你會殺她嗎?」。
「你說呢?」他開心地咧嘴微微一笑,小家伙開口了,雖然語氣之間有股淡淡的畏懼或者疏離。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她死,可是又害怕她出去之後又興起風浪害了自己又禍害他人。」
「嗯。」
「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很想恨她,記憶中一些殘破的關于姐姐和自己的片段偶爾會突破腦海里的迷霧顯現出來,都不是很愉快的,盡管不明白為什麼,但怎麼樣都沒辦法真正去恨。
她畢竟不是狠辣的人,也做不到利落恩仇。
「有。但是對利王和墨老相國一家來說,不知道能否接受。」奕雄的眼神有點邪惡。
「什麼辦法?」她的眼波里有了少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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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虐女豬,各位不要哭。前面小雨點,後邊大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