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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慶的,應該笑才好咧,嫁進皇家,這可是多大的福氣。」全福人以為是姐妹情深,出嫁在即舍不得家人,邊往宋雲芝頭上插釵環,邊笑著開導她。
銅鏡里的人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
魏氏在外面招呼好客人進來,見梳妝好了,讓宋珍芝帶了全福人出去喝茶,她得空和宋雲芝說兩句體己話,「四阿哥已經派了結親的嬤嬤過來,看得出來,他對你很上心,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你這個樣子,娘怎麼好放心地把你嫁過去。」
宋雲芝含著淚兒,點點頭,「雲兒不會讓母親為難的……雲兒會好好的。」說完,緩緩一笑,擦了胭脂的臉上帶著淚兒,在屋里燃燒的兒臂粗的龍鳳花燭的照耀下,淚珠晶瑩剔透,更顯得楚楚可憐。
魏氏看著眼前的人兒,這副傷心的樣子怎麼能不讓她擔心,屋里落針可聞,只能听見大紅花燭燃燒時爆著燭花的「比剝,比剝」聲。
魏氏把宋雲芝摟進懷里,「你雖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和珍兒沒有區別。往後出了這個家門,你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不比在家里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嫁進皇宮,在別人眼里,那是享盡榮華富貴的地方,可是做母親的,怎麼舍得把女兒嫁到那種地方去……我寧願你嫁的是普通人家,守著夫婿……粗茶淡飯地過日子。」說到這里,魏氏哽咽著,幾度說不下去,「你要記住母親的話,萬事忍著點,不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你就是性子太倔……往後你都改了吧!」
魏氏背過臉去,掏了帕子抹淚,過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又嘮叨了兩句,以後要好好孝敬公婆,相夫教子的話。
宋雲芝心里酸酸的,她以前對這個母親,處處抵觸,心里還恨她,可是這麼多年,她從父母兄弟姐妹那里得到的親情,讓她放下了怨恨,「雲兒多謝母親的教誨!出了這個門,雲兒還是你的女兒!」母女倆個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宋雲芝眼淚止不住的流,把剛化好的妝都弄花了。
魏氏忙叫了問晴進來,拿了干淨的帕子,臉上欣慰地笑著,一面給她拭淚一面說,「快別哭了,要是把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問晴也跟著在一旁勸,「大姑爺那邊的人已經到了,要是讓人看到大姑娘哭得眼楮都腫了,是會笑話大姑娘的。」
宋雲芝這才抿了嘴笑,紅潤的嘴唇,似天邊晚霞上采下的一抹紅色,又如一朵絢爛盛開的火紅的石榴花,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
魏氏見時辰還早,讓問晴到竹林那邊去了,把胡姨娘請過來,好讓她們母女兩個告個別,畢竟出了這個門,以後再相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四阿哥那邊的嬤嬤雖然得了主子的吩咐,不敢怠慢,但見對方進門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格格,比格格地位金貴的人她們見得多了,便有些不耐煩,老早就在外院嚷嚷著催促,「哎喲喲……別磨磨唧唧的,誤了吉時,這個我們可擔待不起,把人迎回去,我們也好交差。」
「不是還沒到吉時嗎?你們瞎嚷嚷什麼?」宋珍芝端了茶水出來,瞪了人一眼,大喜慶的,她也不好當面給人臉色看。
「今個兒是四阿哥頭一回娶媳婦,我們不是怕四阿哥著急嘛。」為首的一位嬤嬤嬉皮笑臉地,一記刀眼過去,其他的嬤嬤也不說話了,耐著性子坐下來喝茶。
快到吉時,宋雲芝由全福之人扶出來,拜別祖母和父母。
趙氏看著佷女一身紅色的喜服,想到自家女兒的親事,還沒有個定數,不知道是好是壞,不由地悲從中來,紅了眼圈。李氏和大少女乃女乃張氏都在一旁抹眼淚,老太太坐在廳堂的太師椅上,臉上放著光,覺得孫女能嫁進皇家,是祖宗保佑,雖然是庶出,可是這已經足以讓她感到榮耀,半眯著眼楮說了些早生貴子,要多為夫家開枝散葉的話。
「還別誤了吉時才好。」旁邊的接親嬤嬤笑著催道,還特地看了不遠處的宋珍芝一眼,這位姑娘可不是好脾氣的。
宋雲芝拜別親人,由全福人扶著上了四阿哥派人來接的一頂小轎,幾個接親的嬤嬤,急哄哄地抬著人往小門方向去。
因四阿哥之前就派人傳過話,因宋家第一回嫁女,說一切按照舊俗來辦,這種話魏氏哪里敢當真,得知四阿哥府上也有大擺宴席的意思,才決定讓兒子扶轎送嫁。
因宋思書太小,便讓宋珍芝擔負起了另一邊的扶轎之責,和宋思源一起,做為娘家人,把人送著到四阿哥府上,也好給宋雲芝充充場面。
一路上走的是大道,還算平坦,有好幾個嬤嬤在前面挑了燈籠,照亮前方的路,繞來繞去的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四阿哥府。
從旁邊的偏門進去,又是晚上,雖然每隔一段距離,路邊的樹上掛了大紅燈籠,透著融融的紅光,一直逶迤到正面的院子,可是四處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兩個在門口等著的僕人上前去報信去了,顯得有些冷清。
「姐姐,你還好嗎?」。宋珍芝在旁邊時不時地同人說話,讓宋雲芝感覺到,她和源哥兒就在人身邊,不用害怕。
「我還好。」宋雲芝的聲音從轎子里傳出來。
「馬上就要到了。」
「嗯,我知道了。」
越往里走,才好了許多,眼前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院子里到處張燈結彩的,搭了喜棚,布置得很是喜慶,很多宮女們走來走去忙忙碌碌地,看到接親的轎子抬進來了,紛紛停下來看,「新格格來了!新格格來了!」
院子中央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一身簇新的喜慶的紅色袍子,和他臉上冷漠的表情顯得格格不入,見到人接回來了,情不自禁地眼角飛揚,抿了嘴不自覺地笑了。那一刻,仿佛冰川融化,化做涓涓的細流,仿佛春暖花開,百花恣意綻放。
歷史上有名的黑臉也會笑。
院子里的人就是四阿哥,宋雲芝的夫婿,宋珍芝的姐夫。
他會有很多的妻子,可是現在他只有宋雲芝一個,先來後到,估計可以稱他為「姐夫」,宋珍芝看著四四笑起來,心里發毛,讓人看著慎得慌。
有嬤嬤扶了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子出來,四阿哥站在原地,臉上快要繃不住了,咧了嘴會心地笑,這是他的媳婦,他看中的媳婦,他日思夜想的小媳婦。怪不得人人都說,人生一大美事,洞房花燭夜,娶媳婦的感覺真是太好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四哥,還愣著干嘛,趕緊迎回房去,掀了蓋頭,也好讓我們看看未來的嫂子長什麼樣子。」一個阿哥笑嘻嘻地走過來。
「十弟,不要胡鬧。」旁邊一個溫存的聲音喝住了他。
宋珍芝抬眼看了過去,心下已隱約猜出他們是誰了,不想和十阿哥的眼光對了個正著,十阿哥也在上下打量著她,宋珍芝愣了一下,低下頭去。
四阿哥這會心里甜絲絲的,哪會計較這麼多,由嬤嬤領著,去了新房,用秤桿挑了紅蓋頭,盯著人看得挪不開眼,有嬤嬤端了子孫餑餑進來,輕輕地咳了一聲,四阿哥才反應過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很快移開了視線,臉上還有些羞澀。
「該吃子孫餑餑了。」嬤嬤笑著道。
待人吃過三口半生不熟地子孫餑餑,旁邊的嬤嬤讓宮女端走了盤子,笑呵呵地問,「生不生?」
宋雲芝小聲回答,「生!」
很快旁邊的宮女都偷著笑,門外窗戶旁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新娘子的人,一個個笑著夸新娘子漂亮。
新房旁邊不遠的桂花樹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坐在青石上,這個時節石頭上有些涼,但還是受得住,宋珍芝在青石上面墊了隨身帶的帕子,坐在青石上,兩手支腮听著草叢里蟲子的蛐蛐叫聲。
不遠處新房里的嬉鬧聲,和宴廳里的劃拳喝酒聲,在靜謐的夜空中,傳得很遠。
「四弟,恭喜啊恭喜,素我來遲了,自當罰酒三杯。」大阿哥的恭賀聲,听不出半點的憂傷。
宋思源酒量很好,可謂是千杯不醉,來之前,就和宋思書擊掌說好,說什麼也要幫大姐姐充充場子,不能兩三杯就被人放倒了,宋珍芝偷偷告訴他一個良方,喝酒前先吃些菜墊墊肚子,才能不傷脾胃,不過喝酒對身子不好,事先囑咐他不要逞能。
宋思源拍拍胸脯說,這事他有分寸。
果然,見他酒量好,又有和他差不多歲數的阿哥要和他喝酒,廳里時不時傳來酒水嘩嘩聲和大聲說話。
有四四照顧他,宋珍芝不擔心,反而是擔心新房里的宋雲芝來,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幽幽地嘆了口氣。
「誰在哪里?」一聲喝道,緊接著就有刀劍出鞘的聲音,一道寒光閃過。
不會有人把她當賊,一刀砍了吧?
阿哥府里一般都有佩刀的侍衛巡邏,更何況是今天這種日子,越是喧鬧的地方就越要提防。她可是來送嫁的,是新娘子的娘家人,不分青紅皂白被人當成了賊,這也太冤了。
想到這,心里一股怒氣莫名地涌上心頭,宋珍芝一激動從青石上跳了起來,「你姑女乃女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