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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門外那一聲聲如荒原孤狼對月悲鳴的長嚎聲。李紅袖對著趙衡忍不住輕聲責備︰「看看你做的,也不顧他的感受。」
趙衡坐了下來,依舊平靜,毫無起波瀾︰「他沒有那麼軟弱。」
「不軟弱也不能這樣說」李紅袖發了火。還是不要發火吧,世界如此的美好,不能如此的暴躁,最主要的是她肯定打不過趙衡。于是她咽下氣,帶著虛假地微笑︰「就算不在乎,也不要這樣,讓古人以為現代人大約都是機器人。」
說完,李紅袖就往門外走去,而趙衡坐在那里,並沒有動。
走到門外的廳內,只見胡拉海盤著腿,坐在廳中央的羊毛地毯上,雙手扶著彎曲的膝蓋,仰著頭,一聲聲悲嚎著。
李紅袖走到胡拉海身邊,心中也被弄得有些傷感,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先坐下,跟胡拉海一樣盤著腿。想著辦法吧。
想著想著,胡拉海終于停下來了。于是李紅袖勸了起來︰「不要太傷心了,畢竟你父王已經死了快二千年。你二三十個兄弟的後代,大約都已經五六十代,加起來有幾千萬人口了。」
說出來就感覺有點怪怪滴,這樣的勸法,大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父王歸天了」胡拉海雖未流淚,但顯然很悲痛,他站了起來,往樓梯去。
「哎,你干什麼?」難道想走嗎,李紅袖急了,正考慮是不是叫趙衡過來攔住。
胡拉海已經開始下樓了,沉重而悲傷的聲音傳來︰「吾為父王守靈。」
守靈,什麼守靈?李紅袖有點模不到頭腦,突然明白了什麼,趕緊的跟上︰「胡拉海,千萬別設什麼靈堂呀,遺照都沒有,難道你臨時畫一張掛著?要不我去電腦圖庫里搜搜,弄張相似的,給你打印一張吧……」
又到夜晚,依舊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趙衡,在滿屋黑暗中回過神。側頭一看,外面閃著紅光,他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撩起窗簾,往外張望了一下,立即就轉身出去。
「你們在干什麼?」趙衡走到別墅外的花園里。
李紅袖和胡拉海,正盤腿坐在草地上,前面是一個燃燒著的木材堆。要不是這個別墅區,大家都各管個過,花園的圍牆也足夠高,別人經過時還以為他們在烤肉,否則一定會感到詫異的。
「噓~」李紅袖食指豎起放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了看身邊的胡拉海後,輕聲道︰「胡拉海正為他爹呼韓邪做法呢。讓靈魂順利抵達天堂,跟他的列祖列宗永遠的在一起,保佑著他和他的子孫後代。」
趙衡看著火堆里燃燒的東西︰「用什麼生的火?」
「廚房里找到的一箱子炭。」李紅袖輕聲回答。
一箱子炭是用于燒烤的,用去就用去吧,也就算了,畢竟死者為大。李紅袖又輕聲道︰「這麼點碳當然是不夠的,所以院子里砍了棵小樹。」
院子一角確實留下了碗口大的新樹樁,趙衡翻了翻白眼,嘴角難掩一絲苦澀︰「那是月桂樹,再過三個月,到了秋天。滿院子都是桂花香氣。」
「那怎麼辦?」李紅袖坐在胡拉海身邊,裝出滿不在乎地輕聲嘀咕︰「總不能拆家具吧?」
「啊、吧、哩、嘛、哄……」盤腿閉著雙眼,如同老僧入定的胡拉海突然嘴里發出一連串,象是咒語、又象是梵文的呼聲,緩慢而帶有神秘色彩。
「噓,大約要做法了」李紅袖趕緊的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會影響鄰居的。」趙衡左右看了看,這傍晚時刻,不知道有多少鄰居駕車回來了。身為特殊職業的人,不想引人注目,平時他的生活非常低調,幾乎不出門。
「難道你不想見識一下二千年前的匈奴文化嗎?」。李紅袖抬頭,對著他瞪了瞪眼。
算了,就這麼一次。就當是余興節目看看吧。趙衡于是用手擼了下草坪,也坐了下來。
胡拉海雙手各拿起放置在身邊的做法「工具」,雙臂朝天,表情異常莊重地站起。隨後圍著篝火。邊「鐺鐺 、鐺鐺 」敲著做法的「工具」,邊圍著篝火跳起象是薩滿法師的巫師舞來。
當趙衡看清楚這敲的工具,不由地苦笑出來。是廚房間里的平底鍋和鍋鏟。
「啊、啊、啊……」胡拉海並因為手中拿的不是神器,而是平底鍋和鍋鏟,臉上減少一絲一毫的嚴肅。邊嘴里喊著顫音,邊不停的敲著鍋子圍著篝火轉圈。
「人家死了老爹……已經快死了二千年,不管別人死了多少年,是現在知道的……不能笑,這可能是匈奴最嚴肅的事情,這可是為死者超生……這平底鍋敲得還真有點節奏感……不好,快憋不住了……」李紅袖都要憋不住笑了,雖然她很可憐胡拉海,一直找著悲痛的理由,讓自己不要笑出來。但這畫面實在是……誰叫他們只能找到平底鍋和鍋鏟這算趁手的東西。
胡拉海越跳越快,開始閉上眼楮,好似陷入如神靈度化的迷茫狀態。高大的身影,當然是穿著沙灘褲和T恤的身影,在篝火旁,忽遠忽近;火光也時而被遮擋、時而亮堂。
李紅袖真有點擔心,胡拉海因為閉著眼看不到,會一腳踏進篝火里,那就有意思了。
跳得如瘋如癲的,胡拉海終于停下,大口大口喘息後雙臂舉向天,大聲吼出一連串的古代匈奴語,隨後彎腰拿起一個小杯子。
「里面是什麼?」趙衡忍不住輕聲問,別墅里雖然沒有武器,但指不準這兩個家伙會翻出來些什麼。
「是酒精,儀式結束時,需要一道沖天的火光,代表亡靈升天」李紅袖看著胡拉海將杯子里的油倒進了篝火,輕聲回答著。
「酒精?」趙衡好似明白了什麼,立即展開臂膀抱住了身邊的李紅袖,縮成一團。
「 ~」油觸踫到火後,頓時象閃電驟亮般的燃燒,將整個別墅花園都給照亮了。並且順著倒進入的液體線一路往上躥。
「啊」胡拉海嚇得趕緊扔了杯子還差一點點,火就直接燒到杯子內部,有可能燒到他的手。
「儀式結束了嗎?」。趙衡這才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屋里走︰「結束了就回屋準備吃晚飯。還有,以後要往火里倒東西的話,最好問一聲,別把汽油當酒精。」
李紅袖看了看胡拉海,心有余悸的胡拉海又揚起了雙臂對著天空一聲長號。
還沒完呀?李紅袖都快翻白眼了,再好的耐心和善良也經不起時間的蹉跎。
「完了」胡拉海放下雙臂後,說出的兩個字。代表這場差點鬧成火災的靈魂升天法事,終于結束了。
當篝火被滅時,胡拉海好似不再傷心了。
見李紅袖還帶著少許擔憂看著他,胡拉海長長呼出一口氣,故作輕松而言︰「父王魂魄升天,與祖先同在,庇佑子孫。吾豈可悲慟涕泣,使得父王神靈難安?」
逝者已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在塵世間掙扎。李紅袖終于放下了心,看來做法事除去迷信外,其實是非常好滴,轉移失去親人悲痛的方法。
胡拉海仰頭望了下夜空,天上的星星在城市濃重的霾下,越發隱約難辨,不禁感嘆︰「魂魄化為星辰,千年後如此模糊,不知父王還可見到兒臣否?」
看著還有余溫、正冒著最後黑煙的木炭,李紅袖也有了絲傷感。
「殺手是很危險的,象我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如果下次執行任務,也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她對著胡拉海慘然一笑,柔聲問︰「如果我死了,你會幫我做法事嗎?」。
胡拉海微低著頭,借著別墅內傳來的燈光,深深地看著她,隨後慎重地點了點頭。
在傷感又洶涌而至前,李紅袖眼眶微微發紅,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屋等外賣」
進了屋,到了廚房兼餐廳,趙衡剛掛斷手機︰「晚上吃匹薩。」
外面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來,于是李紅袖和胡拉海上了樓,進入放著電腦的房間。李紅袖在胡拉海的要求下,找到了有關呼韓邪資料的頁面,教了鼠標的基本用法後,各自一台看了起來。
胡拉海拿著個字典,對于不明白的簡體字。逐一查找。而李紅袖翻開了王昭君的頁面。
「唐代《王昭君變文》稱,昭君死後,漢哀帝曾派使者楊少前往吊祭。據此,昭君可能死于哀帝年間(公元前6年~公元1年),享年五十歲左右。」這就是王昭君的結局,應該不是另一種說法,說是第二任丈夫死後的第二年憂郁傷心而病死,死時三十三歲。
王昭君是個好人,李紅袖更願意相信前面一種說法。青史留名、壽終正寢,相交一場,總希望這樣一個美人能有善終。
頁面一直亮著,李紅袖居然不忍心將其關了,好似關上了頁面,一段經歷就將離她而去,很快的漸遠,最後消失在慢慢的人類歷史長河中。一晃千年,何為真、何為假?
另一邊的胡拉海也傳來微微的嘆息聲,兩人就這樣坐在電腦台前,靜靜地坐著。
過了許久,樓下趙衡喊了起來︰「吃了,還要我送上來嗎?」。
沒什麼胃口,但必須吃,現在不吃,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吃。李紅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知道了,馬上就下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