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陳大之死

作者 ︰ 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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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追問之下,阿久才知道是一個白衣公子將初十送回來的。

而郭氏所描述男子的容貌,也正是她心中所想之人——薛七……

可是怎麼會呢?薛七不是陪著老太太一同去京城了?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薛府,並且尋到了賭坊攔下了陳大,又解救了初十……

陳大!那個畜生!

一想到陳大這個名字,阿久全身的血液便逆流而上,直沖腦頂。

她沖到郭氏面親,大聲質問道︰「你看到了吧!終于見識到你的好相公有多麼禽獸不如了吧!虎毒還不食子呢!他連禽獸都不配做!我在問你最後一遍,究竟與不與他和離!」

從迎出門的那一刻,郭氏的眼圈便通紅通紅的,眼里布滿紅血絲,就連發絲竟然也出現了斑白。

阿久只當她是擔心初十,並未多想。看著那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白發,阿久的心中雖然也是心疼,可是到了如今這番光景,她再不能心軟。

哪知郭氏听了這話,竟然掩面大哭了起來。身邊的初十連忙拉了拉阿久的衣襟,在她看向自己的同時,偷偷地指了指房間里,小聲說道︰「阿姐……爹……出事了……」

似乎是听到了初十的聲音,郭氏哭的越發大聲,阿久也來不及追問緣由,連忙跑進屋中,卻發現陳大閉目躺在床上,嘴角、衣襟上滿是鮮血……

一時間阿久整個人都呆掉了,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的她,將手指探到陳大的鼻孔下,發現他氣息游離、呼吸微弱,鐵灰的面色看起來像個死人一般……

「這是怎麼一回事?」見到走進房間的郭氏,阿久連忙拉住她問道。

郭氏一邊用衣袖擦著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抽噎道︰「大夫說……說你爹的心脈被震斷,就算大羅神仙再世也醫不好了,讓我們……讓我們準備後事……」

陳大死了,死于三日後,死于宣武二十八年秋,十月四日這天……

對于陳大的死阿久並沒有過分傷心……不,應該說她根本沒有任何傷心的感覺。甚至還覺得慶幸,覺得解月兌。

可這個死掉的,畢竟是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就算再怎麼厭惡他,阿久還是告了假,回到家中陪著郭氏一同料理陳大的後事。

陳大平日里撒潑打橫、胡作非為,若不是郭氏為人和善就算陳大死了也沒有人來多看一眼。而陳大的那些狐朋狗友還不等進門,便讓阿久轟了出去。

所謂的料理後事也不過如此,而頭七這夜,阿久也終于知道,為何就算是陳大淪落到地痞無賴的地步,郭氏還是依然堅守在他的身邊了……

原來,娘親郭氏原本是京城一大戶人家的丫鬟,而且還是頗受主子重視的一等大丫鬟,本來是要許給一位富家公子做填房的,但郭氏早已與窮書生陳萬生兩情相悅。

那一年,陳萬生的家人已經傾盡家財,替他買通了批閱試卷的官員。那一年,就算陳萬生考不上功名利祿,最少也能混個秀才,開一家小私塾,再娶一房嬌妻過著平安喜樂的生活。

可是那一年,陳萬生自見過郭氏後,便再也無法忘懷。听說郭氏就要嫁人了,他半夜扮作小廝的模樣,找上郭氏,兩人約好了時間,竟然瞞下所有人連夜私奔了……

在未生下阿久的時候,兩人似是亡命鴛鴦一般,到處逃亡。可是郭氏懷了孕後,肚子大的根本無法走動,便在生下阿久的鳳陽城定居了,一直到後來陳大交上毀了他一生的朋友,迷上了酒,迷上了賭博,郭氏都不忍離他而去。畢竟那個男人曾為她放棄太多太多了……

「哎……」郭氏嘆了一口氣,隨後握緊阿久的手,哽咽道︰「娘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初十,更對不起你爹……」

阿久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娘親身上還背負著這樣一故事。

怪不得陳大總是抱怨是郭氏是自己拖累了他,怪不得郭氏能那般了解丫鬟們的生活,怪不得……怪不得……

可是年少輕狂、兩情相悅,為何她要一個人背負全部的過錯?

郭氏最大的錯誤便是將全部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陳大,以至于到最後使他不得不變成一個地痞無賴。

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陳大已經死了,一切也都該有個了斷了……

將卡在喉嚨里的話咽了回去,阿久回握住郭氏的手,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呢喃道︰「娘……我現在都知道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爹都已經過世了,就讓這一頁掀過去好嗎?從今往後你要更加堅強起來,初十年紀還小,還等著你要照顧呢。」

爹,這個稱呼阿久有多久沒叫出口了。郭氏听後更加動容,手撫著阿久的小腦袋,母女倆相依為命,彼此靠的也越發緊了。

看著身邊呼呼大睡,並不因為此事而困擾的初十,阿久知道,她肩上的責任更加重了……

老太太回來是在半月之後了,听說阿久的父親過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給了阿久一筆銀子,讓她將陳大的後事好好料理著,畢竟那也是她的生身父親。

阿久萬分感動,對薛老太太也越發親昵起來。

由于這一年秋末的時候已經去了一趟京城,一家人也團聚過了。這一年薛家的兩位老爺便分別留在京城和鳳陽城過年,並沒有聚首在一起。

因著這一年薛二老爺沒有來薛府,所以大伙的任務也就輕松了不少。可當家夫人許氏,又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另外一件甚至比新年還要隆重上百倍的大喜事——薛家大少爺薛先敬的婚事。

大齊律令,男子只有到十八歲的時候才有行大婚的資格,但年少有成,有功名在身的則例外。

過了這個年,薛先敬便十八歲了,便有資格娶妻生子了。而那個薛府的大少女乃女乃也要粉墨登場了……

想起前世,想起那個臨死還在說著‘你們不能殺我,我是穿越過來的’女人,阿久心中那過往的思緒再次涌上心頭。

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兒啊,那時候她很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恨不得親手殺了她才能泄心頭之憤。

可如今她卻不想了,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那位在薛府里叱 風雲的大少女乃女乃,早已經為她的殘忍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她的孩子也是因為自己而死。所以一報還一報,也夠了。

但是想起她臨砍頭前,所說的那句話阿久卻迷茫了……

穿越?她想了許久許久,也想不通穿越這個詞究竟意味著什麼。可是大少女乃女乃卻總能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事,來博取那些明明不喜歡她人的歡心。

依照著前世對她的了解,再加上自己再生來推斷,她八成是從另外一個時空‘穿越’過來靈魂。只不過與自己不同的是,她是附體在自己身上,大少女乃女乃則是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身上,所以才會有說大少女乃女乃嫁到薛家以後,與在閨中完全是兩個人的傳言……

當然,這些都與阿久無關。無論是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遠離他們,她便不會與之有更多的牽扯。

可是薛七呢?她欠薛七的簡直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就算她想告訴自己忘掉,也沒有辦法……

因為她欠薛七的是三條命啊!一條是自己的,若不是薛七從勾欄院將她贖身到薛府,那麼她活得將會生不如死,或許忍受不了自我了斷也說不定。另外一條便是初十,這個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小生命。倘若就此失去了初十的消息,她一定會受不了的。而最後一條命,便是薛七的……他是因為自己而慘死……

雖然都已經是前世的事了,可她永遠不能忘懷,他臨死前看著自己的眼神……

過年那段時間難免會遇到薛七,阿久卻連一聲謝謝也不敢說。那倆個字又怎能表達出她心中錯綜復雜的感覺呢?

「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阿久再次翻身。對著天棚翻來覆去的就是怎麼也睡不著。

就在這時,旁邊卻傳來一幾不可聞的聲音,「阿久……你睡不著嗎?」。

那聲音正是宛末。兩人雖然同房許久,但是宛末性子沉悶,與阿久的關系雖然也不錯,但並不十分親昵。像這般睡前閑聊更是沒有的事……

阿久忙開口道︰「啊!小師傅是我打擾你睡覺了嗎?」。

「不是……」宛末輕聲說了一句,隨後也開始嘆起氣來,並且頭轉向阿久的方向,小聲問道︰「你說……大少女乃女乃會是什麼模樣的呢?大少爺英俊瀟灑,大少女乃女乃也一定是個美人吧?」

英俊瀟灑?天!宛末該不會是對薛先敬傾心已久了吧?但是怎麼可能?上次宛寧被送到瀟湘苑的時候,她還是歡歡喜喜地送她過去的,怎麼會……

可她這副輾轉難眠的模樣,還有那微酸的語氣,若不是動了心還能是什麼呢?

正文字數︰3020

感謝tigerxuejun童鞋的臘八蒜,鞠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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