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來給你送些止癢藥來……」宋清遠遞過來一個小瓶子。
林扶月頓時心里暖融融的,搖了搖這瓷瓶,笑顏道︰「大哥,你真是太好了,這里面是什麼呀?」
「這是明舟配出來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只是說止癢的效果很好,」宋清遠溫和的說道。
「嗯?明舟也是醫生?」
林扶月很驚訝。
「什麼?」宋清遠沒听懂,不解的看著她。
林扶月模了模腦袋,呵呵笑道︰「就是郎中,大夫……」
「這方法是他從鄉下听來的。」宋清遠道。
林扶月把那瓷瓶收緊荷包里,眼楮里滿是謝意︰「謝謝大哥,也替我謝謝明舟啊!」
二樓欄桿上,
一雙深邃的眼楮注視著這一幕,臉上全是怒氣,眉頭緊蹙;手里握的欄桿咯吱咯吱直響︰哼,看來你就只是跟他在一塊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可是心底里確有幾分黯然︰看來,這解藥,真是多余了,大概有了那藥,就是每時每刻都奇癢難忍,也無所謂了吧!
他嗤之以鼻,良久,轉身走開……
走到拐角處,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不由得將手中「紫花蕁」的解藥扔到了地上——
「嘩……」
瓷質的瓶子碎了一地,里面暗紅的液體也灑了一地,這液體散發著淡淡幽香,便就是這紫花蕁的花蕊提煉而出,十分難得珍貴!
他有些不忍的看著灑在地上的解藥,眼含惋惜,腳微微抬起來,踟躕許久,卻始終未走過去……
覆水難收!
「宋副使,你說,他這是怎麼回事兒?」劉溟依然抱胸而立,看著宋長歌,疑惑的問道。
宋長歌望著走回房間的身影,竟忽然覺得那挺拔的背影有些失落;他卻不清楚究竟為何,自然也回答不出劉溟的問題,便茫然的搖搖頭……
忽然,劉溟看向了樓下,恍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噢——這一向瀟灑不羈的小將軍是,為情所困啊……」
他說起話來像看玩笑一樣,宋長歌並不在意,徑自走回房間!
「喂,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相信?」劉溟追上去,質問道。
宋長歌微微一笑,關上了門︰「劉統領,你要是好奇,大可直接去問將軍或者是林姑娘……」
劉溟氣的瞪眼,狠狠踹了一下宋長歌的房門,才怒氣沖沖的走了。
入夜,
閃爍的星星對著地上的人兒眨著眼楮……
皎潔的圓月下,一個身影在屋頂之上跳來跳去,身手矯健,踩著瓦片卻沒有任何聲響,確是輕功了得之人!
忽而,黑衣人跳進了一座院子,顯示在不算暗的夜色之中……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她悄悄的尋著路,生怕驚動了府里的人,忽然,眼楮瞥到了某處——
燭光微弱的房間里,兩個壯實的男人守在門口,警惕的守候著屋子……
「怎麼回事,怎麼這里還有人守著?」黑衣人疑惑,現時已然亥時,卻為何還有人精神奕奕的守著一間房子?
忍不住抓了抓癢,嘆氣道︰不是這個時候發作吧……
她加快了腳步,走近那房子時,她看了看屋檐,暗自一笑,便輕輕一躍飛身而起,在靠近屋檐之時,變作一個前空翻,穩穩地踩到了屋檐上,這動作急速輕柔,沒有任何聲響,自然門口的守衛沒有發覺!
她站到屋檐最邊上,深吸一口氣,隨即猛然往前倒去……
穩穩地勾在屋檐翹起的邊緣之上,迅速地在窗上戳了個洞,眯眼向里面看去,在這個側窗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屋里有兩個中年男人,一個臉色嚴肅,正襟危坐在中堂,目光審視著某處;另一個弓著身子,滿臉恐懼,肥胖的臉上肌肉抽搐,垂著頭不敢看高坐中堂之上的男人!
這端坐的中年男人一臉的戾氣,眼神異常陰狠,沒有絲毫溫和……
「嘩啦……」
忽然這人舉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
「文大尚,你好大的狗膽子,竟敢將關南越押回牢里,你的小命不想要了嗎?」。
中年男人大聲喝道,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面目猙獰的怒顏更是讓面前之人嚇得撲通跪倒地上︰「王爺,饒命……饒命啊!」
「饒命?好,你說,你想讓本王怎麼饒你的命?」中年男人陰冷的話沒有一絲溫度,冰到了極致,那狠辣的眼神像一道利劍一樣直逼人心,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人,怕是就掛了吧!
文大尚苦著臉諂媚道︰「王爺,您就是借下官十個膽子,下官也不敢私自這樣做啊,只是,府里捕頭在押送關南越的時候……」
他賊頭賊腦的四處看了看,就算沒有人,他也極其小心的爬到王爺面前,湊近他耳邊說了下什麼……
那王爺的臉瞬時沉了下來,在文大尚臉上掃了一圈,不可置信的問︰「此事當真?」
「下官絕不敢欺騙王爺!」文大尚信誓旦旦的說道。
「哼,他一個毛頭小子,也想插手當年的事兒?若是被他查出真相,那我李泰豈不白活這一世?哼哼……」他臉上現出不可一世的神情!
文大尚謹慎的問道︰「王爺,該怎麼辦?」
「咱們一榮俱榮,一敗俱損,關南越一案關系你我的利益、生命,本王提醒你,還是盡快解決比較好!」那王爺露出詭秘的笑……
「是,是,王爺說得對,下官已命人作證說關南越徇私枉法,貪污賑災款,就是皇上親自審問,也是證據確鑿,他也一定會被斬首!」
那王爺臉上閃過疑問︰「他這些罪名屬實嗎?」。
文大尚晃了晃肥胖的腦袋,道︰「關南越是出了名的清官,為民請命,公正無私,他的罪名,只是下官從中……」他跟王爺交換了個眼神,其中的意味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以防生變,還是要盡早解決!」
文大尚陰冷的眯了眯眼,奸詐的笑道︰「是,王爺,關南越現下雖在牢中,可下官自有辦法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只要……王爺一聲令下……」
兩人冷冷而笑……
窗外,一個黑影像蝙蝠一樣倒掛在屋檐上,清清楚楚的看這到听到二人的對話,清澈的眼楮里閃過一絲驚異,心里驟然冰涼,想著二人的陰狠表情,雞皮疙瘩便都起來了……
忽然,他卻喊出了聲音——
「呀!」
腳沒了力氣,突然滑下屋檐,他心里一驚,剛才的喊聲怕是驚到了屋里的人了,果然,傳來一聲詢問︰「誰?」
「林扶月,你可真笨啊……」黑衣人嘴里責罵道,隨即空翻下到地上,卻又迅速向上輕身一躍,跳回了屋檐,伏在屋頂,學了幾聲貓叫︰喵……喵……
聞聲過來的守衛四下巡視了一番,並沒有什麼鬼祟之處,便罵罵咧咧的回去……
好險!
黑衣人長舒一口氣,旋即飛身而走,跳過數個屋頂,終于消失在夜里……
月色如水,灑在地上的光輝倒仿似路燈一樣——
林扶月走在街上,正想著剛才的那一幕︰這世上真的有那麼心狠手辣之人!大概是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是一個公正的法治社會,從沒有想過會有人將生命輕賤到如此地步,可听到那人的話,的確不由得她不信……
「站住!」
忽然,一個聲音傳進耳朵里。
林扶月下意識的就沖拳揮過去,她的行動總是比思考要快一些的!
「喂喂喂,怎麼每回叫你,都有喪命的危險啊?」
「誰讓你總是在人背後說話啊,冷不丁的誰都會出擊啊!」林扶月定楮一看,原來是葉無風,他正怒視著自己。
依然還是蓬頭垢面,依然還是醉酒燻燻,依然,還是腰間掛著那只破葫蘆……
「呃,你怎麼來這兒了?」林扶月忽然意識到,他畢竟幫了自己的大忙,便微微笑道。
葉無風指了指她,哈哈笑道︰「跟著你來的啊,對了,丫頭啊,剛才你去知府衙門干嘛去了?」
「關你什麼事兒啊,誒?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知府衙門啊?你不會到那里偷東西去了吧?」林扶月吃驚地問道,自己是從不會偷官家的東西,不過,他葉無風可是盜神,自然跟自己不同了;想到這個,她便也不驚訝了。
葉無風拍了一下林扶月的額頭——
「真是聰明啊,我听說青州知府文大尚的府衙有一件寶貝,所以來探個虛實……嘿,就無意間看到你了!」
突然襲擊,林扶月沒有躲得開,她不滿地揉了一揉︰「臭老頭兒,你干什麼呀?虧你這麼大歲數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你知道我多大嗎?」。葉無風忽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林扶月愣住了︰整日的跟他斗氣吵嘴,自己還真的不知道他的年齡……
「你……你頭發胡子亂糟糟的,臉我都看不清楚,怎麼知道你的年齡啊,嗯……看起來,你應該跟我師父差不多大吧!」林扶月抵著下巴打量著葉無風。
許久,葉無風許久沒有說話!
「要不,你把頭發理一下,讓我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林扶月伸手就去撥開他的頭發——
「誒,你,你干什麼?」葉無風退了幾步,不讓林扶月得逞。
林扶月皺起了眉︰「怎麼?害怕讓人看見,你的長相不會很丑吧,又或者是……傾國傾城的‘禍水’?」她兀自調侃道。
「你說呢?」葉無風的問話似乎有些嚴肅,林扶月不覺也正了正色,忽然瞥到葉無風亂發之下的那一雙眼楮,她陡然一震︰這老頭兒的眼楮竟是那麼明亮,那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