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堇 第四章 西廂

作者 ︰ 古十九

現在木夫人分娩在即,大數人的注意力都在東院,這時候去拜訪西院,我就不信會逮不著心里著急的人。

隨意飄進一處名叫「舞月園」的院子,院里種著許多花花草草,看來這位夫人很有閑情雅致。正房里燈還亮著,一個四歲左右極可愛的男孩在房里鬧騰,女乃娘跟在身後捉他,嘴里喊著「凌少爺」。

「我來吧,你先下去。」一女子無奈的說道。看來這就是生了一個兒子的歌ji徐曉月了。她攔住小孩,一把撈到身邊道︰「彥凌乖,早些歇息,明兒早早起床就能去大娘那里看新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了。」

「娘親。」木彥凌女乃聲女乃氣的問道︰「大娘肚子里的是***嗎?」。

「娘親也不知道,你乖乖睡一覺醒來就知道了。」

「那如果是***,彥凌就會把最好玩的、最好吃的都給她!」他揚起肉肉的臉蛋,儼然一個大哥哥的樣子。

「好好好,都給妹妹。」徐曉月一邊哄著一邊給他月兌掉衣服,「如果是弟弟那彥凌會給他什麼呢?」

「大娘生的弟弟……我是不會和他玩的。」彥凌伸手抓著娘親的頭發,喃喃的說。

「為什麼呢?」她停下手的動作,看著他的臉問。

木彥凌低下頭不看她,繼續玩著頭發,許久才說︰「大娘生了弟弟,爹爹就不會來了,爹爹不來,娘親就要受欺負……」

「誰告訴你的?!」徐曉月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語氣也變得凌厲。

「大姐說的!」彥凌見娘親生氣了,不停的往後扭動身體想跑開。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面色一緩,繼續溫和的說︰「彥凌不是想要成為爹爹那樣的男子漢麼?爹爹做什麼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不會這麼輕易听信別人說的話。彥凌懂了嗎?「

「彥凌不听大姐的了,要自己拿主意!」彥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今晚彥凌要和娘親睡在一起,明天一早就去找弟弟玩好不好?」

這徐夫人挺會誘導孩子的嘛,看來是個極聰明的人,怎麼也不像子衾所說的懦弱無能的樣子。看她的言行舉止溫順謙和,對宮初芸的孩子毫不介意,還有交好的意思,也不像要害小閻王的樣子。

我不再留下觀摩那倆母子的睡相,飄進另一個院子。院名為「夕風」,夏夫人走得是干練路線,看她的院子里沒有多的裝飾,花花草草不少但排列修剪得整齊一線,房里擺設也是簡約風格。看起來倒像是個直性子,可是誰知道她的腸子能擺幾道彎呢?在這個男尊女卑男權至上重男輕女的年代,連續兩胎都是女兒卻仍然得寵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城府。

而夕風園正房房門緊閉,黑燈瞎火無聲無息,倒是西廂有間屋子外站了個丫鬟,眼楮睜的大大的。我嘴角上揚,還以為真的白跑一趟呢!對那丫鬟扮了個鬼臉,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小心翼翼的守著門,就像我是空氣一樣,做鬼的感覺還真挺不錯的!

我閉上眼楮穿牆而過,進到房里。見氈案上坐著的女人一身白棉布睡衣,披散著頭發卻仍然讓人感覺優雅,她手里把玩著一個小瓷瓶,根據我的直覺和多年看古裝劇的經驗,瓷瓶里應該就是毒藥了。如果我現在附在實體上,心髒一定跳得很快,第一次有所發現難免有那麼一點激動。

「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她優雅的起身。

站在一旁的丫鬟立即搗蒜般的點頭,道︰「夕夫人放心!」趕緊接過瓷瓶,為夏風夕拉開門,送她出去。

還好看到了最重要的一幕,不然小閻王剛出生就要被毒死,我的半人半鬼穿越生涯也只能結束在萌芽時期。不過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了,我不人不鬼的被丟到這個歷史上不存在的璃國讓我還認為猶在夢中,若是回到現代,說給誰听也不會信我。我自己都還沒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只覺得或許哪一刻突然醒來發現只是南柯一夢,洗把臉匆忙趕去上班。所以我骨子里還是一個現代的學生,所見過的那些學校男生與街邊混混之間的打架斗毆與現在真真切切看到的暗刀殺人實在沒法比。雖然也有各種心理準備,都只是心里亂想想而已,不是真的就認為這個時代的女人會為了爭寵爭敵我而買凶殺人。哎算了算了,腦子里好亂,今後只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那丫鬟扶著床邊坐下,身體癱軟,兩眼無神的看著小瓷瓶苦笑著自言自語道︰「小少爺,原諒千兒吧,是夕夫人逼我的……夕夫人只是想你變成傻子而已,可是如果千兒不做,她會要了千兒和娘的命啊……」

這邊已經知道是個男孩,看來冥焰已經順利出生了。

過去看電視劇,只覺得為虎作倀的小人物很可惡,卻不知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苦。我前世的身份其實與她也沒什麼分別,是芸芸眾生里的一粒沙子,四處求職奔波,如果我沒死,或許會在辦公室里像丫鬟一樣被呼來喝去,就算空有才華也會被職場高手們狠狠的踩在腳下,利用榨取完畢一腳踢開。

我跟著這個叫千兒的丫鬟,見她揣著瓷瓶趁著夜色偷偷潛進了徐曉月的院子,不由得贊嘆夏風夕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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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過窗紙,在床前投下一格一格的影子,我起身打開窗,迎接我在古代的第一個早上。外面的一花一草,樹木房屋慢慢清晰起來,這里甚至連空氣都是那麼古樸陌生,提醒我漂泊異鄉的靈魂,呼吸都如此不安定。

子衾推開門,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捧著衣裙首飾。子衾一臉笑意走近道︰「姑娘起的真早!昨晚院里動靜大,姑娘怕是沒睡安穩罷。」

我轉身答道︰「沒有的事!那個……昨晚是夫人臨盆了吧?夫人和孩子都怎麼樣?」雖然本來就知道,還是要裝裝局外人嘛。

子衾眉眼里都滿是笑意,福了福身道︰「回姑娘話,夫人安好!少爺安好!」

我說︰「那可要恭喜貴府了!」接著又道︰「別老叫我姑娘姑娘的,我叫江古,夫人心地好肯救我收留我兩天,我已經很感激了,在這府里我並不比你尊貴,你要是敬我年長幾歲就叫聲姐姐如何?」听她們說古代體多了,自己說話也變得文鄒鄒起來,還並不覺得別扭,真是近朱者赤啊!

「好啊!那我叫你古姐姐了!」子衾一拍手道。「古姐姐可別自貶身份,您可是我們府的貴賓!不,您是小少爺的貴人吶!」

「是嗎?什麼貴人?」難不成在我來之前閻王派人來木府打過招呼了??

「能不是嗎?!你一來府里,小少爺就平安降世,老爺夫人都高興得不得了,你看!」說著,身後默不作聲的丫鬟就走上來,子衾取了她手里捧著的衣物,獻寶似地給我展示。

「這些是給我的?」

「是呀!夫人知道姑娘身體痊愈得快,怕姑娘在屋里悶著,想出門又沒有一身好衣裳,府里沒有現成的,所以吩咐今兒早上去外面買來給姑娘……古姐姐。」

這個木夫人,自己都剛分娩完孩子,元氣大傷,全府都正圍著她轉,怎麼她還能那麼細心的想到我的感受,閻王給她托夢洗腦了?

不過,既然真把我當貴人待了,那我之前一直糾結怎麼才能留在木府的問題就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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