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堇 第三十九章 桃木劍

作者 ︰ 古十九

道士抽出桃木劍,放進我手里,默然的出去了。他一走出視線,我便兩手一顫,木劍被拋在地上。

小夏見道士走了,听到房里聲響就立馬進來,看到我攤開的正嘶嘶冒著白煙的雙手驚叫道︰「啊!姑娘你怎麼了?!」

我舉著雙手慢慢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腿間,閉上眼,強忍著那噬心蝕骨的痛。

「來人啊!來人啊……」

「噓……」我抬起頭趕快制止小夏,搖頭道︰「別!」

「姑娘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幫我……把木劍包起來。」

「可是你的手?」

疼痛感慢慢減弱,我故作輕松的道︰「你難道沒听子衾她們說過麼?我身上是留不住傷疤的。」

「哦,好……」小夏趕緊轉身去拿了塊黑布,一邊撿起木劍嚴嚴實實的包起來,一邊猜想道︰「是不是那個道士傷了你的手?沒關系,我去告訴老爺!他跑不遠的!」

「傻丫頭……」我騙她說︰「道長是來捉鬼的,進我房里也是為了救我!」

「那你怎麼還受了傷?」

我嘆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那鬼著實厲害!道長一個人收拾不過來,所以我就出手幫了一把,雖然傷到了手,不過卻把它給捉住了!」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笑笑道︰「你可別忘了你家姑娘也是修過道來的。」

小夏這才相信,將我扶到榻上坐下,看看我的手又驚叫道︰「那鬼不會是小音吧?」

「不是。」我用手腕拍拍她的肩,「小音早就投胎去了,況且她那麼善良,怎麼會回來嚇人呢?」

亦塵道士忙活一天,並未發現有鬼,最終給出結論︰孤魂野鬼而已!算是給了木府一個交代。只有我和夙千顏知道他並不是為捉鬼而來。

夏風夕不信亦塵的話,堅決認為是死去的小音還在木府里作怪,說不把她捉住便不放亦塵離開。宮初芸一針見血的道︰「小音不過是舜華園的一個丫鬟,為何死後會去你夕風園?」

「我怎麼知道?」夏風夕心虛,臉上卻還撐著說︰「我可沒得罪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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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月朗夜,我站在桃樹下伸手摘下一個熟透了的桃子,欣賞著它豐滿誘人的曲線,聞著沁人心脾的清香,真想狠狠的咬一口。但我知道,吃在嘴里,便會破壞我甜甜的幻想。況且,桃果多汁……

「杯具啊……」

「嘆什麼氣?」待看到我手里的桃子,夙千顏深表同情的拍拍我的頭,問道︰「約我出來做什麼?」隨意的倚在一棵桃樹上,又是一副無骨的嫵媚樣。

我咽口水道︰「道別呀!」

「昨日不是道別過了?爺忙著呢,今日流失了不少靈力……」

「可道別禮物還沒送呢!」我急忙說道,生怕他提起今天為我渡靈力的事。

「噢!那就送你這個桃子吧!」

「小氣!」又沒說是要你送給我!回身拿出那把黑布包著的桃木劍扔給他道︰「拿去!」

他接過,狐疑的盯著我。

「打開看看?」

他拿到鼻前閉上眼深深嗅了嗅,接著急切的、不可置信的扯開黑布,正是與他分散多年的桃妖真身!右手不斷的在劍身摩挲著,他抬頭問道︰「你怎麼弄到的?」

「哼!」我將頭一揚,「不告訴你!」

「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你現在真身在自己手中,再也不怕被別人要挾啦!」

夙千顏好看的雙眉在眉心打結,低沉的說︰「可惜此劍已經認主,我即使拿回身邊,也不能夠再合二為一,回不去了……」

「啊?」我費盡心力弄回來這個,居然沒用?「但至少……至少你不會被要挾了嘛!」我滿臉不高興的說。

「不管劍在不在他身上,都是一樣的,但他不會以劍要挾我,不然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他淡淡的解釋,仿佛最該失落的並不是他。

「你不要,我便拿去還給他,他說這是他師傅的遺物。」我一副被傷透了的表情。

「好。」夙千顏將劍拋給我道︰「還給他罷!」

我靈敏地往旁一閃,幸好沒踫到,看它落到地上,我的一片心意也像它一樣,被隨意的拋向空中,狠狠的摔在地上,粉碎粉碎的。

夙千顏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目光移向我纏著白紗的雙手。瞬間移到我身邊抓起兩只手問道︰「你是怎麼把它弄來的?」

「能……怎麼弄啊?騙來的唄……」

他蹲下去撿起那塊黑布看了看,狠狠的甩開道︰「你知不知道要是今日沒有那一點靈力護身你已經死了?」

他一直是一副美得傾城的女子的樣子,這是我第一次見老妖怪發脾氣。可是我現在沒有心情去欣賞他這爺們的一面,我的眼楮看著他的眼楮,學著他一貫的口吻淡淡的說︰「那我還該感謝你。」撿起黑布裹在木劍身上,想將它帶走。

「誒你……」夙千顏舉起手又慢慢放下,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還給他也好。」

翌日一早,宮初錦的馬車等在府門外,我與小夏收拾妥當正要出去,拿起背包,看到一旁用黑布裹住的木劍,我隨手扔給小夏道︰「幫我拿去還給道長。」

「道長昨日已經離開了。」

「走了?」我皺眉,問︰「去哪了?」

小夏疑惑的說︰「修行之人四處雲游,不問出處,不問歸處。這是姑娘告訴我的呀!」

「呃……差點忘了。」那便只好看是否有緣再見了,背上包,將木劍插到後面,于是我的行囊又多了一樣東西。

撇開小夏,一個人悄悄潛入雲起園站在槐樹下,抬頭對著滿天樹葉似自言自語道︰「我可真走了,沒人陪你說話了。」

過了許久,直到我以為他不會出現的時候,扭頭欲走,才听到身後慵懶的聲音︰「走便走吧!爺現在忙著呢,來找爺切磋的將會一個接一個。」

我立馬止住腳道︰「那你保重,千萬別被打敗了,你答應過我要守護木府一定不能食言!」

「誒?我只說過保護焰銘吧?還有盡量保住宮初芸,便沒應過你其他。」

「哦」,我心里又是一陣難過,看來木府,真的沒救了。「那我回來時還能見到你麼?」

夙千顏輕笑一聲,道︰「你擔心這些做什麼?回來能見到焰銘與宮初芸便好了!」

我不住的點點頭,落寞的轉身,心里有再多的不舍,還是只有離開。

「走罷!爺掙月兌這里便不會再寂寞,縱使你用一輩子來陪我,也不過數十載……」飄渺的聲音終于有些溫柔,但出口的話卻是那麼無奈。

木池與管家、宮初芸與「琴棋書畫」都等在相府門口為我們送別,連月兒也來了,對他們而言,我們這一去也就是出個差而已,值得這麼大張旗鼓的麼?只能說古代的交通太傷不起了!時間全都花在了路途上。

我笑著與每一個人道了別,宮初錦也從馬上下來與大家告別,他身旁年輕的小廝接過我們的背包拿去放進了馬車。

我上了車還掀開車簾笑著對他們揮手,直到木府這座宅院在目光中漸漸遠去,馬車轉了彎,它消失在了眼中。

閉上眼忍住悲傷,心里想著,這不過是幻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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