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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薰池驚呼著撲過去。
陸吾拼力跳下花台,攔在彥卿君跟前,與他對峙。
紅菱見彥卿君要開殺戒,亦是激動地站了起來,不管腳上的疼痛,歪歪扭扭跑向他。「彥卿君,你瘋了!」
彥卿君看向紅菱,眼里有倔強︰「我沒有瘋。」
「你沒瘋干嘛要殺薰池,你不是和那花台上道士有仇麼?」
彥卿君笑,她倒是看出來了。
他不過是想到死也應該拖個墊背。
此時滿屋子的山妖差不多被逍遙派的人收拾干淨,道士們紛紛聚攏到彥卿君這邊,將他包圍起來。譚米則與那個叫魍的山鬼打得不可開交,已經要沖出屋頂,打到外面去。
紅菱不知道彥卿君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但是她覺得那麼多人圍著彥卿君,他從這里逃跑的可能性並不大。不論這廝的小雞肚腸里都在想些什麼,紅菱想著這些年他跟隨在她身邊時的點滴,覺得不能看彥卿君被這幫人給弄死。
于是她朝一干山賊大吼一聲︰「紅妝寨的,都保護你們二老大啊!」
山賊被打得七零八落,听到紅菱的話,咬牙站起來,從四面八方過來,又在逍遙派外面圍了一圈。
彥卿君就那樣站在中間,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圍著,欣長的身影,低著頭,遺世獨立的樣子。
陸吾記恨這廝將自己弄得十分狼狽,這會兒就按耐不住要去收拾他。不料剛踏步,紅菱就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讓他動。
「放開!」陸吾狠狠瞪紅菱。
紅菱搖頭,藍色的眼楮里有淚水。
陸吾就要甩開她,結果紅菱一下就咬在陸吾的手腕上,誓死不讓他去捉彥卿君。
也是在這時,薰池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傳進眾人耳朵里,「白龍,白龍,嗚嗚,你醒醒,別嚇我。」
水長天和花無情也蹲在白龍邊上,皆是愁容滿面。
陸吾脾氣臭了點,主次倒還分得清,立即換了方向,先去查看白龍的傷勢。轉頭,不忘叫一群逍遙派弟子好生盯緊了彥卿君,莫讓他給跑了。
彥卿君並不是喜歡逃跑的人。
白龍的情況並不樂觀,彥卿君那一掌將白龍的奇經八脈幾乎都震斷,若不是這小子在最後關頭用真氣護住了自己的心脈,這會兒薰池就該給他收尸了。陸吾咬牙,把自己身上的靈力輸送過去,但是接脈一事還須得花上一番功夫,在此地定然不行。
「把他搬到廂房里去,用藥吊著。」陸吾對水長天和花無情道。
因為是傷筋動骨的事兒,不宜搬得太遠。水長天機靈,立即去旁邊找了塊桌子板兒,與花無缺抬著白龍,出了紅樓。
薰池這會兒亂了心神,也要跟著白龍一起走。陸吾將她拉住,「報了仇再走啊。」勢必要對付彥卿君。
「彥卿君,你販賣人口,謀財害命,妄圖殺害神君神女,可知罪?」
彥卿君冷哼一聲,「我既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紅菱一腳踢在彥卿君膝蓋處,用足了力氣,彥卿君沒有心理準備,被她一腳踢得跪了下去,只听紅菱道︰「讓你逃走你不逃,那趕緊認錯啊!」自己也跪在彥卿君旁邊,「神君,我等賤民不知深淺,冒犯神君,請神君責罰。那些坑蒙拐騙的事兒,都是我授意他們去干的,神君要論罪,我是頭犯,要殺彥卿君,就先殺了我吧!」
這台詞貌似在那兒听過!
陸吾才不理紅菱,直接跳過她,不等彥卿君站起來,就要一掌拍上他的天靈蓋。
山賊和逍遙派的人也對掐起來,彥卿君本看著紅菱,這時感覺頭頂勁風襲來,拉著紅菱就往地上一滾。
「我們逃走吧?」他在紅菱耳邊道。
紅菱就有一巴掌拍死他的沖動,早讓你逃走你干嘛去了?!現在跟我說逃走吧,逃到哪里去啊!
陸吾根本不屑用走的,長臂一揮,頓時拔地而起十幾根冰凌,把紅菱和彥卿君圍在里面。
彥卿君把紅菱護在身下,自己的俊臉被冰刺劃破留下鮮紅的血。
他打在白龍身上那一掌,是折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兒,現在除了用肉身保護紅菱,也沒有別的法子。
紅菱突然想到,「他們好像把我當成另外一個認識的人,你不如拿我當擋箭牌,逃出去?」
彥卿君忽然笑得天真爛漫,「你傻啊,你就是那個他們認識的人,不過一時沒了記憶,等到你回去以後,就會把此地的事情全都忘記,這世上沒有彥卿君,也沒有紅菱的。」
也是因為陸吾被這群家伙折騰了三天,一時元氣大傷,不然彥卿君和紅菱哪里有那麼多廢話可以有時間說,也不然,最後魍殺回來的時候,彥卿君還堅挺地活著。于是乎,魍化成一團黑氣,消散成無形,黑氣極容易地穿過那幾根冰凌,在陸吾之前鑽進了彥卿君的七巧之中。
就好像月夜狼人變身一樣,彥卿君被魍邪氣入體,爆發出驚人的魔力。他臉上那道被劃開的傷口,血肉翻卷,有暗紋順著血液一路綻開,蔓延到脖子根部。
紅菱嚇了一跳︰「卿君?!」
彥卿君卻已經不認得她,從她身上站起來,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大窟窿,是想從那兒離開。逍遙派的弟子、浣花劍派的弟子還有陸吾薰池水長天,那麼多雙眼楮盯著,只要他一動,立即會被各種劍啊符咒啊石頭啊砸。
如果是魍一個人,他足以從這堆人中安然退出,可現在附在一個肉身上,就有些遲緩,所以在一躍而起的時候,被各種武器砸得有些狼狽。下面的人卻沒有蜂擁而上抓他,因為他們看到屋頂上站著譚米,譚米的劍在月光下泛著冰涼的光,擋去了彥卿君的去路。
被魍附身的彥卿君,在接近洞口的時候,並沒有因為譚米長劍的阻攔而停下飛天的勢頭,而是身子詭異的一側,在譚米的劍落下的同時用自己的左手化去了那一劍的威力——整條左臂齊肩而斷。「啪!」落在花樓上,摔出來奇怪的形狀。紅菱的尖叫聲劃破夜空,也為這場莫名其妙的殺戮劃上了句號。
譚米因為彥卿君如此不惜代價的打法影響,身形慢了他半拍,就再也沒機會當場斬殺彥卿君。
陸吾只恨自己今日的神力不濟,不然如何會讓這嘍這麼容易就跑了?!他這一生,除了對青丘那位覺得遺憾,也就是在這件事上十分憋屈。
後來,水長天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于兒從房梁上弄下來。忍不住埋怨一句︰「死丫頭,就你事多。小爺我以後是你救命恩人,記住沒?」大小二白就追著水長天的跑,討厭他往自己臉上貼金。
後來,逍遙派和浣花劍派收拾了殘局,把紅妝寨的一干山賊統統抓了起來,關在地牢里等候發落。紅菱那時已經和薰池一樣,沒了自己的神智,呆呆看著那條斷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後來,譚米解答了眾人的疑惑,告訴了大家這個彥卿君到底是誰。
彥卿君原名不叫彥卿君,薰池當日在他房間里找到的那塊木牌,是他的原名,不過不是「天十木」,而是「天千木」。那十上面的一撇,有些模糊不清。
天千木原來是逍遙派拿麒麟牌的天山童姥的嫡傳弟子,是譚米的師弟,對制藥特別有天賦。但是這世上,在某一方面有天才的人,總會在其他地方有些欠缺,比如道德lun理。也有一句話,說得十分符合天千木的情況,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天千木就是個有文化的流氓,做了些可怕的事情。
他那時候研制了一種陰毒的藥物,只要一滴放在水里,就能讓整個山頭的生命枯竭。
天山童姥得知這廝的偉大發明,立即派譚米去毀掉,並要求一並除去這個沒有道德心的天千木。
師父有些冷血,師兄有些正直,于是師弟悲劇了。
譚米與天千木打了一架,大約就是四十幾年前,巫綾那一屆高級弟子被送到凡間試煉沒多久,兩人那架打得十分慘烈,最後天千木用傀儡騙過了譚米,自己負傷逃到了空桑山附近,被當時的紅菱所救。
說實話,天千木不是個壞人,只是個痴人。
被師父和師兄追殺,心里也難受,蟄伏在紅妝寨,郁郁不得志,但也沒再做傷天害理的事。販賣爐鼎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兒?用紅菱的話說,「你這臭道士比起彥卿君又好到哪里去,不好好教化他,一出手就是要置他于死地,人家這些年只不過買幾個不相干的修士報復,怎麼了?!如果是我,就放火燒了你逍遙派!」
也有些道理。
而且為了不讓逍遙派發現他還活著,天千木從來不惹逍遙派的弟子。
譚米低頭不語。
再後來,青鸞夫子居然來了。薰池當時根本沒心思听譚米講故事,十二個時辰不合眼地守在白龍床邊。陸吾正準備給白龍療傷,青鸞夫子騰雲落下來,一瞬間變成了泛著金光的觀世音。
「青鸞,快來瞧瞧白龍!」陸吾不由分說扯了青鸞往里去。
水長天跟在兩人身後,問︰「青鸞夫子你怎麼來了?」
青鸞陰沉著臉,郁悶道︰「還不是你們,小烏鴉到了這附近,怎麼也追蹤不到你們,回來哇哇哇直叫。武夷院長就派我來看看發生了何事,這都是怎麼了?空桑山的山神呢?」
被他這麼一問,眾人才發現,空桑山的山神居然不見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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