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當黃薰溜回自己的院子的時候,花小四發了好一通脾氣,逼得黃薰不得不使出殺手 道︰「到底我是少爺還是你是少爺啊?」
花小四只好努努嘴,低聲道︰「少爺你要是再不會來,我和張嬤嬤就要去南苑找夫人了。」
黃薰挑了挑眉,笑道︰「喲,你倒是敢,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過去,不知道?」
花小四只得哼哼一聲,也不伺候黃薰換衣服睡覺,只將熱水給黃薰,便走了。黃薰心道她這丫鬟脾氣還真大,不過也正是因為她擔心她她才會如此吧。花小四比她還要大上兩歲,有些像是將她當做妹妹一般照顧。
睡夢中,黃薰似是又回到那個陰冷饑餓的晚上,她腿腳已然麻木,卻是听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小男孩吱呀一聲推開木門,迅速溜了進來,對著她一笑,遞出兩塊桂花糕,道︰「快吃吧。」
黃薰知道這孩子是五叔的獨生子,五叔早死,而孩子的娘親也因為丈夫的死悲傷過度,雙目失明,之後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她此前還有些同情這個小孩,以為這小孩定是一個心情壓抑冷漠的,不想竟是會為了她這個不相熟悉的堂兄弟而冒險來給她送吃的,這真是叫她意外。
他的笑容實在是太過晃眼,讓原本心情低落對這黃宅充滿怨懟的黃薰也不禁得有些開朗起來。黃薰伸手就拿了那兩塊桂花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不小心噎到,黃弈棋拍了拍她的背,露出還沒有長齊全的牙齒看著她笑,那張笑臉,像是一個烙印一般刻在她的腦海里。
天亮了,花小四準時地來叫醒黃薰,外間黃雀依依呀呀地不知道在嚷著什麼,讓黃薰很是頭疼。
「阿——欠。」黃薰打了一個噴嚏,晃了晃腦袋,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小四兒,四兒,水,給少爺我倒水。」黃薰感覺自己的聲音也沙啞了許多,黃雀和荀息策相繼進來,黃雀就近地給黃薰倒水,過來拿給他。黃薰懶,直接就著黃雀的手喝了,猶自覺得不滿足,讓黃雀再來一杯。
荀息策之直接拿來水壺,給黃雀滿上,黃薰咕嚕咕嚕地又喝了兩杯,舒了一口氣道︰「舒服多了。」
花小四立刻又進來趕人,黃雀和荀息策只得再次退到了花廳。黃薰沒有給花小四念叨的機會,直接穿衣服起床,漱口擦臉,道︰「我怎麼覺得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呢?」
花小四瞪了她一眼,道︰「少爺你最好不要找借口。」
黃薰笑了笑,出來喝了一碗稀粥,看了荀息策一眼,荀息策目不斜視地喝粥,絲毫不理會她。黃薰覺得無趣,心道今天那司馬佳萍要來,頭就更加痛了。
到了書院,卻是見李雍今日里請假,黃薰哈哈笑道︰「定是這人覺得昨天十分沒有面子,今日里都稱病不想來書院了。」
旁邊幾個人鄙視黃薰這等落井下石之徒,道︰「李雍是真的得了傷寒了。」
黃薰只訕訕一笑,這邊徐夫子已經接著昨天的課繼續上下去,接著是抽點學生背誦昨天布置的作業,黃薰被徐夫子點到,低空飛過,挨了幾下徐夫子慣用的用書本敲腦袋,不痛不癢,繼續打發無聊的時間。
等到中午,黃冠思和黃冠雲過來找茬,說是要循著時間再做較量,這回不想顯擺陣勢讓一相齋而去了,而是想要找一個可靠的中間人。
黃薰道︰「有足夠的銀子,我倒是無所謂的。」
黃冠思咬牙,他幾個月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銀子都進了黃薰的錢袋,這會兒黃薰又要和他提錢,不是正戳中他的痛楚嗎?
黃冠思鄙視地對著黃薰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整天就只知道銀子銀子銀子!」
「那你有出息,把銀子都給我好了,我選擇做一個沒出息的人。」她臉皮是相當的厚,黃冠雲在一旁冷眼看著黃薰,心道必須要叫她吃吃苦頭才行,不然如此下去,自己父親盤算的那本藏海術要怎麼從黃薰手中得手呢?
「銀子的事情好解決。」黃冠雲道,黃冠思有些詫異地看了黃冠雲一眼,心道他們那些銀子可是好不容易存下來的,怎麼著就說銀子的事情好解決呢?
黃薰笑了笑,道︰「既然這麼說的話,那你準備好了再來告訴我吧,我這邊的態度便是這樣的。」
荀息策其實並不支持黃薰總是與這兩人糾纏下去,若是這兩人想要硬來的話,憑黃薰的手段肯定難以自保,這兩人口口聲聲說著那本書的事情,肯定不是兩個小孩子的心思吧?
黃薰自然是知道黃冠思和黃冠雲的身後是二叔和四叔的影子,兩個老家伙自恃身份,又沒有什麼機會能夠接近黃薰,便只能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想一想辦法,哪里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除了越來越多地將私房錢流入黃薰的口袋之外,好像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你很需要錢嗎?」。荀息策其實也有些不解黃薰為什麼如此執著于錢財,她是七少爺,不愁吃喝,每月也該有月錢,怎麼著就鑽進了錢眼里頭,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黃薰勾過黃雀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小黃雀喲,錢可是好東西對不對?」黃雀連連點頭,一張無害地臉認真地說道︰「阿薰說有了銀子就能吃好東西,就能買好看的衣服,想讓誰做事誰都會乖乖去辦,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的。」
荀息策相當為黃雀的未來擔心,難道這就是黃薰的邏輯,道︰「也有很多銀子不能做到的事情的。」
「說來听听。」黃薰鼓勵著說道。
荀息策看了黃薰一眼,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一個又恰當又簡單的理由,他以前所在的世界,好像真的都是沒有銀子辦不到的事情。
「你想不到吧?」黃薰看著荀息策努力想要找一個好的反駁的模樣,對著黃雀道,「所以說我們還要努力存銀子。」
黃雀再次點頭,認同黃薰的話,荀息策嘴角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