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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息策面上一瞬間呆滯了一下,好在他本是身體不舒服的,就算有什麼不對勁別人也不會做他想。荀息策示意劉柳放他下來,劉柳便扶著他,問他身體如何。荀息策謝過劉柳,道︰「還好,就是腦袋有些不太舒服。」
呼延糾拿出一粒藥丸,道︰「這是清心凝氣的丹藥,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吃了他吧。」
荀息策醒轉過來,正好輪到黃雀重新替換她了,便過來看了看那藥丸,問道︰「不想你還是煉丹藥的嗎?我以為那是牛鼻子老道才干的事情。」
呼延糾解釋道︰「這藥確實不是我煉的,而是龍象山所產,我與龍象山覺明道長相識,是他贈送給我的。」
荀息策推辭道︰「如此听來,這藥物甚是珍貴,弈棋不敢要。」
呼延糾大方地將藥丸拿出去道︰「說來有些自大了,不過著世上少有人能夠讓我入魔怔,我也幾乎用不上,今日有幸能夠跟著黃公睿先生見識如何破千面搜殺陣,也算是一場機緣,你不用客氣。」
黃薰對著荀息策使了使眼色,想必在黃公睿眼皮子底下,呼延糾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搞怪,不吃白不吃,既然是好東西就收下吧。荀息策猶豫了一下,便接過那粒藥丸謝過吞下。
黃薰問道︰「怎麼樣?」
呼延糾笑著對黃薰道︰「就算是好東西,可也不是神仙藥,怎麼可能一吃下去就好了呢。」
黃薰笑了笑表示是自己急躁了一些,忽然間他們所在的位子的地面變得起伏不定起來,並非如同剛才撤旗的時候的不穩定,而是就如同之前在大陣之時的感覺。黃薰忙看向黃公睿黃公睿唇邊路出一絲危險,呼延糾目光一動,道︰「看來是找到生門方位了。」
黃公睿勒令黃雀和黃冠雲將四面旗子都給撤去了,然後跟著他此前所穩定身形的步伐走,天上的八個太陽消失,入目是珠光照耀的四方白帷,沙盤上八面銀質小旗全部倒下,沙盤中的平靜如昔,了無廝殺痕跡,恍若一切都不曾發生。
然而對面的花葉夫婦卻是面色十分不好看,黃公睿面上看不出什麼,可眼底分明有一絲輕蔑,拱手道︰「承讓。」
黃薰舒了一口氣,明明他們還在原地根本不曾移動分毫,可身子卻是疲乏得很,就算是儒雅的劉柳,發絲也有些凌亂,只黃公睿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面上沒有一絲疲憊不說,身上的衣服也沒有什麼褶皺。黃薰再次承認黃公睿的了得,隨著年紀的增長,見識了他的更多不凡,對于他的感情也越是復雜。一方面她十分痛恨黃公睿的毒打,一方面她又十分依賴他。
劉柳問去了多少時間了,一侍女進來道︰「一炷香剛剛燃盡。」
劉柳這一次可不打算再跟著花葉夫婦入陣了,然呼延糾似是還表示要隨著花葉夫婦繼續入陣,劉柳道︰「果然是年輕人的精力比較旺盛。」
呼延糾做謙遜狀,道︰「不過是不才那些難以啟齒的好奇心罷了,倒是叫莊主謬贊了。」
黃薰推說累得慌,便想要先出白幃休息片刻,黃公睿什麼,黃薰忙拉著黃雀和荀息策一塊兒出來。黃源生見幾個小的出來了,問了問情況,黃雀哇啦哇啦地說了一堆,黃源生倒是好耐心好脾氣地都听懂了,到底對于自己沒有入陣親自跟隨黃公睿破陣有些可惜。然他也知道他年紀已經這麼大了,遠沒有黃雀來得前途無量,很快收收斂起可惜的神色,問黃薰要去往何處。
黃薰想著在黃公睿出來之前快溜,忙帶著黃雀還有荀息策跑路。荀息策因為吃了那一粒藥丸的關系,神色恢復了許多。夜風一吹,去了黃薰身上不少燥氣,天上一輪下弦月明晃晃的,附近都是燈火通明,倒是不覺得是身處于深山之中。
夜風中又傳來了一角亭的鈴鐺聲音,荀息策的目光不知道飄散于何處,明明是七八歲的孩子臉蛋,卻讓人覺得恍若裝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他那身體都快負荷不了。
黃薰將他昏迷過去的事情告訴他,問道︰「你當時是怎麼了,我吼破了嗓子叫你,你卻不得應,只一個勁地沖過去,像是要跟誰拼命似的。」
黃雀補充道︰「就是啊,阿薰叫了你好幾聲,不過你都沒有听見,我看著都不像是弈棋哥哥了,還說什麼‘不是我不是我’,你那是怎麼了,難不成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黃薰皺了皺眉頭,撇嘴道︰「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不說也沒有關系,不過你最好記得你是什麼人。」她目光一冷,倒是叫荀息策心頭緊縮起來。黃雀不知道黃薰為何變臉了,便吐了吐舌頭沒有說什麼。
黃薰只是想著荀息策既然什麼都不想說,干脆憋死算了,反正他也不信任黃雀也不信任他,喜歡什麼事情都自己解決的話,那麼她也不惜要浪費自己的感情問了。
荀息策悶著頭趕路,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正廳一眼,目光下垂,不自覺地又捏緊了拳頭。黃雀低聲在荀息策耳邊道︰「阿薰應該不是生你的氣,你也別生氣啊。」他倒是一位兩個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吵架了,便當一個和事佬。荀息策點了點頭,卡著黃雀一張天真,什麼煩惱都沒有的臉,心中涌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漫無邊際的寂寞如同藤蔓一般纏上他。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黃薰起來的時候黃雀已經不見了,只听得一陣清脆的童音,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來。一身鵝黃色襦裙的黃薰面無表情地進來,黃薰怔了怔,問道︰「怎麼是你?」
黃蜜沒有答話,基本上她是作為沒有人格的人存在,自然就不會答話,就像是一個玩偶一般。黃薰看了她的臉好一會兒,黃蜜過來給她穿衣服,黃薰明白過來,她是來伺候她的。然而她面對黃蜜總覺得慎得慌,忙阻攔道︰「不用,我自己來。」說完,黃蜜便靜靜地站在一旁,只要她吩咐,她就極其听話。
黃薰三兩下穿完了衣服,她一瞬間又忘記了黃蜜不會回答她,問黃蜜外間怎麼那麼吵,回過頭又自嘲一笑,洗臉漱口之後下了小樓,但見早晨的小樓前,一身翠色羅衣的獨孤倩正歡喜地與黃雀說笑呢。黃薰手一抖,這人怎麼一大早就來這兒串門了呢,小孩子果然是興致勃勃,一大早都起來了。
她見黃冠雲黃冠思都在,荀息策卻是不見人影,想到黃公睿,便有些擔心,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麼,而將荀息策帶去審問了吧?
黃薰當下下樓與眾人打過招呼,便問荀息策去處,黃雀說他想要一個人隨便走走,不讓人作陪了。黃薰點了點頭,進了花廳,但見耳室里頭黃源生與呼延糾都在,怎麼著這麼多人過來串門?
黃薰走進,見呼延糾正站在書案前寫什麼,便湊過去看了看。呼延糾的字飄逸灑月兌,十分漂亮,見紙上「養空棲無,懲忿窒欲」八個字。
黃薰上輩子數理化悲劇了,但是相對的文科出類拔萃,加上她體內並非一個七歲孩子的靈魂,便能夠了解這八個字的初層意思。簡單地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叫人修身養性,戒驕戒躁,控制自己的。
黃薰上前贊嘆一句,故意道︰「這字寫得好漂亮,這說得是什麼呢?」
呼延糾听她夸贊,笑了笑,解釋道︰「不過是隨便寫寫,和源生兄隨便切磋一下書寫心得,不及你爹十分之一。這句話的意思是要養身明理,對自己的憤怒和要有所控制。」
黃薰撇嘴笑道︰「那不就是說要像是一個和尚一般,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有什麼不對?」
黃源生听了面色一窒,呼延糾的目光也是一變,黃薰看二人面色,繼續一個七歲小孩子能說的話,道︰「要這樣子生活好沒有意思呢,我才不要這麼做。」
黃源生圓話道︰「阿薰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也許當初說了這句話的人又是另一番感想了。」
黃薰點了點頭,做似懂非懂狀,她就像這世界上真的有無欲無求的好好人嗎?呼延糾的名聲又好,長相又好,家世也好,手上功夫也好,好像什麼都好的樣子,這樣的人若是性格完美無缺,那真是見鬼了。也許她本來有些嫉妒了,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如今見了這八個字便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呼延糾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人一個,未來前途無限光明呢,卻寫了中年男人修身養性的一句話,故意裝作老成持重,戒驕戒躁,看似淡看一切,可越是如此,反而叫她覺得這人所求更多才是。他要隱忍克制什麼,是為了什麼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黃薰是沒有功夫也沒有這個本事去挖出來了,而且她也沒有那麼閑,但是她也留了一個心,這位公子糾,很不簡單呢,誰知道華服之下,是不是一個衣冠禽獸呢?
今天更新得有些晚了,稍後應該還有二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