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尖叫,短促而尖銳。
安郡王妃自知失態,迅速用雙手捂住了還想要迸發而出的尖叫。
薛銘下意識的蹲身,將驚恐萬分的薛芮抱在懷里。安撫著小孩子不停顫抖的身體,自己也向後退了幾步。
她為人謹慎,但凡是出現緊急狀況時,為了自保常常都是退避三舍,而非是急著沖上前去一探究竟。
碧絲進跟在薛銘身後,此刻听得這一聲尖叫,便一步上前緊挨著薛銘,以防有何變故好伸出援手。
薛府的人都漸漸想薛銘處聚攏,形成一個保護性極強的半圈。安郡王府的人,則都爭先恐後的要沖進去保護他們王妃的安慰。
安郡王府的領頭媽媽正要踏入屋內的時候,卻見安郡王妃猛的轉身過來,展開雙臂去拉被大開到極致的門, 的一聲將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屋外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再上前一步。
薛銘和碧絲兩個,目光交流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一時間院內氣氛陷入尷尬之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那領頭的媽媽,許是對安郡王妃的不穩重十分不滿,蹙著眉頭疾步走下台階,將安郡王府的人都打發去了臨院兒,又對秦媽媽囑托起了這里的衣食住行,以及時間規矩。秦媽媽心不在焉的听著,眼楮時不時的去瞟那扇被安郡王妃緊緊關上的門。
薛銘也開始軟聲安慰起依然還有些驚恐的薛芮,一時間眾人也都開始找到了自己的事情。
就在氣氛越來越融洽的時候,屋門又被人拉開了。安郡王妃似是什麼事情也未發生一樣,緩步走了出來。「方才唐突了,恐是驚擾了銘妹妹。現下請妹妹隨我進屋內去看看吧。」
薛銘有些遲疑,這安郡王妃委實和尋常的名門貴婦不大相同。雖是外表嫻雅大方,可行事卻總帶著那麼一股子江湖氣息。
許是看出了薛銘的遲疑,安郡王妃干脆上來拉人。秦媽媽全然無心听一旁的管事媽媽和自己嘮叨些什麼,而碧絲也已經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然而,薛銘才被抓了一個趔趄撞進門內,屋門就又被緊緊關上。險些被夾了鼻子的碧絲,猛的向後退了一步,無措的站在原地。她雖擔心薛銘安慰,可以她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現下破門而入。唯一有資格進去探個究竟的薛老太太,正在前殿處理自己的事情。別說她現下忙著,縱然是閑暇無事,她也懶得來管薛銘的事情。
碧絲焦灼萬分的將目光落在了秦媽**身上,而秦媽媽渾身頓生戾氣,闊步上前。
王府的管事媽媽也模不透自家主子在搞什麼名堂,可既然她將門關緊了自然就是不想讓眾人靠前,于是便上前阻攔。「秦媽媽別急,我們王妃最是個古靈精怪的,想來是有什麼好東西要給兩位姑娘瞧也說不準。」
秦媽媽哪里听她胡謅,可安郡王府又惹不得。只能皮笑肉不笑道,「您多心了,我急什麼?只是想快些將姑娘的東西都安置妥當罷了。」
那管事媽媽也跟著笑笑,一同將目光落在了緊閉的房門上。
屋內,薛銘抱著薛芮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坐在床榻上,一副閑散悠然模樣的男子。
他身量不高,瘦削白皙,一副病歪歪的模樣,眉眼之間卻偏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傲慢和慵懶姿態。長眉鳳目,鼻高唇薄,分開看五官都是極好看也極儒雅的,可湊一起卻偏是一副討厭的流氓相。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時常和薛銘前世斗嘴,從不將她當成女孩子禮讓的流氓頭子,安郡王李易安。
他怎麼會在這?薛銘詫異的去看安郡王妃。
「素日里我常住在這個院子里的,如今因妹妹們同薛老夫人同來,特將這間院子騰出來給妹妹們。」安郡王妃迅速回答薛銘的疑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王爺不知其中緣由,還以為我仍住在這里,方才沖撞了妹妹。」
薛銘倒不覺得是李易安沖撞了她,反倒是安郡王妃的尖叫讓她好生心慌。薛芮自然也是驚恐萬分的,摟著薛銘的脖子一刻不肯松手,水汪汪的大眼楮偷偷的在安郡王夫婦兩個之間打量。
「既是誤會一場,也無甚大礙。」薛銘很大方的擺了擺手,轉身就要去將屋門開開。她好歹是個未出閣的閨秀,縱然是有安郡王妃在此,可同李易安這辣手摧花共處一室被傳揚出去,恐怕會演繹出一段密情野史。
之前的廣濟寺風波已經讓人詬病,薛銘斷不肯再往自己臉上抹黑。
李易安會搞不清楚自己媳婦住在哪個院子?
見薛銘要去開門,安郡王妃有些慌,一步上前,側身擠到薛銘和門的中間,緊緊依靠在門上,笑嘻嘻的看著薛銘。「水月庵不許男客進入。」
意思便是要自己替李易安掩飾嘍?薛銘挑挑眉,紋絲不動。她很滿意安郡王妃的沒有城府和直白。她的確是要將這件事掩藏的,好歹為了自己的名聲。可是也斷不能任他們拿捏,李易安游走在她身上的眼神絕對不懷好意。前世她與他自小一同長大,實在是對他了如指掌。
「那不若我和王妃換下院子。」
安郡王妃和禮太妃住在一個院子,和薛銘怎麼換。她面露為難之色,越過薛銘的肩膀,用眼神去求助李易安。
李易安卻還是那副閑散自如的模樣,翹起二郎腿,捏了桌上的果子扔進嘴里,砸吧嘴巴品味著酸甜滋味。慢條斯理的看著,並不想要解圍。
安郡王妃急了,吐露實情,「太妃不準王爺出入水月庵。」
薛銘轉身笑吟吟的去看李易安算得上精致的臉,「王爺貌美,不若扮成婢女陪在王妃身邊,也好蒙混過關。」小時候李易安常男扮女裝,據說比之京城第一頭牌還要艷麗多姿。薛銘眼底漫上笑意,調侃李易安的樂趣並沒有因為換了個身份而降低。
安郡王妃臉色驟變,這是赤luo果的羞辱。李易安卻不動聲色,比薛銘笑的還要奸詐,「果然有膽子私奔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私奔?薛芮卡巴卡巴眼楮,看了看薛銘,這詞每一次出現時後面都跟著罵詞,好像不是好話。
這是赤luo果的瞧不起。他聲音慵懶,又慣帶著不屑的語氣,嘴賤起來和前世一模一樣。薛銘身子一僵,白皙的臉慢慢漲紅至脖子。
李易安很了不起,當薛銘是林姝時就很容易用他至賤無敵的嘴惹惱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如今縱然是換了個皮囊,薛銘依然對他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