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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斯赫、愛柚子童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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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夜,薛銘竟是十分緊張難以入睡。她明知自己心中並非是因成親緊張,可這忐忑不安的感覺,卻也不知從何而起。
要隨著姑娘入侯府,從此要處理的人際關系必現在復雜不知多少被,碧絲也輾轉難眠。主僕二人秉燭夜談,一時忘了時辰。
此時的榮國公府本是一片靜謐,卻突然叩響了四下雲板,各院陸續點燃了燈燭。
榮國公太夫人披著衣衫靠在床邊,睡眼惺忪,卸了妝的臉上老態畢露,「出了什麼事兒?」她披著衣衫,側身坐在了床邊,因猶帶著睡意,聲音有些沙啞。
早在雲板叩響之前便已有人送了信來,林媽媽紅著眼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啜泣道,「太夫人……世子歿了。」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榮國公太夫人困意全消。整個人愣愣的看著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林媽媽,猶自不信,「晚間還好好的。」
她傍晚曾著人將世子殷梓興抱到自己屋子里哄著用了晚膳,直到孩子困了,方才命人送回去睡下。這會兒怎麼可能就沒了?
林媽媽紅著眼眶,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太夫人。
太夫人只覺胸口悶漲的難受,扶了一旁垂頭不敢言語的婢女起身,啞著嗓子道,「我去瞧瞧。」
林媽媽忙不迭的起身,自取了衣服來替太夫人穿上。
殷梓興的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太醫,為首者聲音顫抖解釋病癥,殷熙平卻是一個字也听不進去,一腳便踹在那太醫胸口,「我好端端的兒子,如何就沒了的?我要的是原因,不是你告訴我結果。」
那太醫被踢的仰面朝天,又彈跳力極好的重新跪倒在地上,抖如篩糠,連連叩頭。「微臣才疏學淺,實不知世子是何緣暴斃。」
殷熙平仿佛在瞬間蒼老不少,抖著手抄起一旁的青瓷花瓶摔了個粉碎。「滾,都給我滾!」
一聲斷喝之下,眾人皆是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先是愛妻早亡,如今又是愛子夭折。殷熙平難以接受這樣的雙重打擊,整個人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方才竭盡全力的一聲大吼,讓他頓時覺得身體無力虛月兌,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在林嫣的攙扶之下,才穩穩當當的做在了椅子上。
見他如此,林嫣自是心疼不已。淚眼婆娑上前,一面捋順著殷熙平的胸口,一面勸道,「國公爺萬萬要保重身體。」
殷熙平反手扣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縴縴玉手,抬眸望向她,眼底一片濕潤。「姝兒,我們的兒子……死了。我……我對不起你。」他神情悲慟,一聲姝兒卻猶如尖刀一般刺入林嫣胸膛,血粼粼的現實讓她不忍直視。
她身體頓時僵硬,自腳底騰升一股含義,瞬間蔓延全身。殷熙平的眼楮里,永遠都只有林姝。她看似悲痛而溫婉的面容下,後糟牙咬的吱嘎直響。
兩人正在僵持之時,太夫人在下人的傳報聲中走了進來,「興哥兒?」她踉蹌著走了進來,跌跌撞撞便往屋子里闖。
林嫣率先反應過來,自殷熙平手中將手抽了出來,上前扶住太夫人,道,「母親切莫如此傷懷,仔細自己的身子要緊。屋內煞氣重,進不得。」
太夫人最是個迷信的,听聞此處,猶豫著收住腳步。用帕子捂住口鼻,嚶嚶哭道,「我好好的孫子,怎就這麼沒了的?你這個母親是怎麼當的。」
她聲嘶力竭,句句血淚控訴。
先是殷熙平對于林姝的滿心愧疚掛念,又是太夫人的聲聲指責。林嫣胸中怒火大盛,然而臉上卻是一副悲傷欲絕的樣子,眼淚也猶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哭道,「都是兒媳不好,不曾護得興哥兒周全。媳婦沒臉見母親和國公爺,更沒臉面對九泉之下的大姐姐。媳婦,如今就去給姐姐告罪。」
一面說著,一面瞅準了屋內的巨柱,作勢要往上面撞去。
眾人皆是目瞪口呆,唯有素蓮反應最快,一把便抱住了林嫣的縴腰,哭道,「夫人您有了身子,縱然是您不想活了,可看在肚子里小少爺的面兒上,也要活下去啊。」
听了素蓮的話,林嫣頓時一身冷汗,她驚疑不定側目去看,卻看見的是素蓮滿是同情和關懷的神情。素蓮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她一時半刻竟也分辨不出。
這一句話猶如平地起雷一般,頓時將眾人都鎮住,某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就這樣在眾人腦海中一閃而過。
然而嫡子已去,庶長子漸漸成長要是繼室夫人也隨世子過世而出事故,那榮國府的臉就丟盡了。
殷熙平肅著臉坐在一邊,對于要再次當爹沒有一絲反應。反倒是太夫人反應極快,揮手叫了幾個粗張婆子上前,「扶了夫人回房。」
身後兩個婆子听命上前,擠開扶著林嫣的素蓮,一左一右穩穩的「扶」住臉色慘白的林嫣。
太夫人蹙了眉頭,「先是對世子照顧不周,現下又在明知有孕在身的情況下尋死覓活,你當我榮國公府是什麼地方?隨便你使得小性子?」
子嗣永遠比女人重要,這是這個時代的定論。除了傳宗接代,女人毫無人權。林嫣恨的牙根直癢癢,可卻垂了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由著那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將她押送了回去。
殷熙平受了極大的打擊,人已經完全沒了精神。太夫人看著萎靡不振的兒子,一陣心疼,上前去將兒子保住,輕輕的撫模著他的頭,安撫道,「你小時候也見過兄弟夭折的,這公侯府上生存艱難。便是早早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免得他小小年紀,受多少的苦楚。」
殷熙平被母親一抱,只覺得更加脆弱不堪一擊,眼淚早已奪眶而粗,哽咽道,「我答應了姝兒要將興哥兒撫養成人,可他卻這樣在我眼皮底下早早去了,這要我百年之後如何有臉面去見姝兒。」
听到兒子替林姝,太夫人便被刺痛了神經。身體一僵,聲音也冷了下來。「百年之後,你同林嫣合葬,自可不必去見林姝。」
「這如何使得?」殷熙平猛然掙月兌開母親的懷抱,抬頭,目光急切的望著母親,隱隱帶著怒意。「我與姝兒是結發夫妻,百年之後定要合葬。」
「她未曾為你留下一兒半女,如何算的結發?如今你只管好生護住林嫣,求她肚子爭氣給你生個兒子,以平息了這府上眾人的小心思。」太夫人冷眼看著兒子,取了帕子將眼淚擦干,換上了一慣冷漠不近人情的表情。
殷熙平頹然,箴默不言。屋內,殷梓興小小的身體已經徹底冰冷,乳母因為自己自此失業而跪在床邊哭的異常傷心。
懷瑜被雲板聲響驚醒之後,一直呆呆坐在床邊,強忍著要洶涌而出的眼淚,一直不停的調整呼吸。
殷梓成被乳母牽著,只穿著中衣站在門口,怯怯的看著懷瑜,不敢發出聲音。
許是一個姿勢呆的太久,有些累了。懷瑜眼珠偶然轉動時,看見門口的小家伙。忙模了一把臉上冰涼的淚,起身去到兒子身邊,柔聲道,「好端端的,怎麼站在門口?沒得吹了風。」
殷梓成抱住懷瑜的脖子,在她抱起自己的一瞬間,將自己的臉深深的埋進了她的頸窩。甕聲甕氣道,「哥哥去找先夫人,娘你別難過。」
他不過是個三歲孩子,如何說的這樣的話?懷瑜挑眸,目光略顯犀利的看向身後乳母,見她不自在的低了頭,揮手將人趕了出去,這才抱著殷梓成坐在床上,道,「好孩子,娘不難過。從今往後,你萬萬記得要听娘的話,不可在旁人面前再提先夫人。」
殷梓成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三歲的孩子,還不知道死亡是什麼,他只是知道,府上少了一個能同自己玩的伙伴。
殷梓興每日被困在修竹院內,不能隨意玩耍,也不同旁人親近,但卻偏偏同自己以及和自己的姨娘極好。
有時候,他見到懷瑜對殷梓興比對自己還好,常常他會想,或許他們倆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未可知。
他們兩個曾經拉過勾勾,等到他們長大了,能夠隨便出府的時候,就一起到先夫人的墳前去看她。乳母告訴殷梓興,先夫人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娘親;懷瑜告訴殷梓成,先夫人是這世上對他們母子最好的人。殷梓成覺得,如今殷梓興已亡,這個去看先夫人的擔子就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一定會替殷梓興完成。
這一夜薛銘做了一個夢,夢里她自己還是林姝的樣子,穿著一品夫人的朝服,頭上戴著赤金累絲牡丹一起飛含珠吐蕊大團簪,坐在榮國府正房的軟榻上,懷瑜懷中抱著兒子,兩眼泣血的跪倒她的面前,拽著她的裙擺,求自己不要讓她做通房。她堅決不肯,最後懷瑜面目猙獰的將懷中的孩子高高舉起,又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呼道,「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也要摔死你的兒子!」
那一地的鮮血,觸目驚心,孩子小小的身子在血泊中抽搐著,身處白藕一般的小手去抓薛銘的裙擺,哭道,「娘,好疼,救救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