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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夫人現在身子一日比一日重了。」秦媽媽臉上帶了些許不悅之色,對于賀嬌蘭的不識時務表示不滿。又嘟囔道,「咱們家夫人怎麼也不攔著,倒叫過幾日再來啊。」
這咱們家夫人,說的是薛銘的生母,薛夫人。
薛銘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做著小孩子穿的小肚兜。此時也是累的眼花腰疼,于是便將那針線都放進了簸箕中。輕輕晃了晃頭,用手砸了砸脖子後頸。笑道,「蘭姐兒好不容易回一次外祖父家,保不齊那一日又叫忠勤伯府接回去了呢。倘若不來咱們府上,不知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話雖是這樣說,可到底時候有些不對。」秦媽媽情緒還是不高,替薛銘將簸箕收了起來,猛的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道,「銘姐兒,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夫人知道你有身孕的,怎麼會這個時候叫表姑娘來。」
私底下秦媽媽習慣叫薛銘銘姐兒。
薛銘也蹙了眉頭,這她是早就想到了的。听說賀嬌蘭的父親自從繼娶了新夫人,又連續生了兩個兒子,新夫人很是得寵。
繼室對待原配留下的孩子大概是好不到哪里去的,雖然賀嬌蘭是個女孩子不會搶家產,嫁妝也自有生母薛鈺留下的陪嫁為她填補,可少不得有那黑了心腸又小氣的,在意那一星半點的陪嫁,不願意費心替賀嬌蘭說親,不願意填補嫁妝。更有甚者,可能會謀取薛鈺的陪嫁也未可知。
賀嬌蘭的外祖父雖然是內閣首輔,可到底根基淺,簪纓世家根本不會將他們府上看在眼里。如今薛府唯一能讓他們忌憚的,便是賀嬌蘭的二姨母薛銘。她乃是簪纓望族的主母,身上有一品誥命夫人的品級,丈夫又是當朝權臣。
可是叫薛銘去管賀嬌蘭的事情,似乎是有點為難薛銘了。
但是想想薛夫人那拎不清事情,又軟善的性格,倒也是她能干得出來的。
薛銘本來不過就是佔了賀嬌蘭姨母的身子,跟著薛鈺本身沒有什麼姐妹情誼,她重生來的時候,薛鈺就已經出嫁並且過世了。出于感情幫助這個孩子,其實是有些多余的。
她心里根本不想幫。可憐的人很多,可若是每一個可憐的人都叫她幫忙,她豈不是要累死?
薛銘招了招手,叫碧絲過來。道,「明**在我嫁妝里挑兩個合適的頭面,回薛府走一趟,送給表姑娘,就說我听說她住在外祖父家,特意來送給她的。」
薛府已經送了帖子說賀嬌蘭要來拜訪薛銘,薛銘不回帖子,卻叫下人回府去給賀嬌蘭送一套頭當見面禮,就是暗示薛夫人和賀嬌蘭自己沒有空見這個孩子。
不管是什麼事情,薛夫人都要再重新斟酌一下,是不是要在薛銘挺著肚子的時候來給薛銘添亂。
薛銘不好意思直接拒絕賀嬌蘭的拜訪,只能這樣把話遞出去。
碧絲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便應聲去準備給賀嬌蘭送的東西。
賀嬌蘭收了東西就說要給薛銘磕頭,叫碧絲回頭帶到。臉色很是不好看,越發的忐忑起來。
薛夫人對于女兒的冷漠有些不滿意,可是想著她現下有了身子,也替她憂心。帶著賀嬌蘭去拜訪的事情便也就算了。
忠勤伯府一直不說來接賀嬌蘭,賀嬌蘭在薛府住的倒也安穩。
只是她本就到了議親的年紀,母親不帶著出門應酬,許多人家並不知道忠勤伯府上有這麼一位待嫁的姑娘。薛夫人又是個疏于人情世故的,往來人家極少。親家寧遠侯府上,她都不常走動,何況說是別人家。是以賀嬌蘭依舊是養在深閨人不知。
到了十一月初八,薛銘原是坐在炕上和顧長平說笑的。突然就覺得肚子有些疼,原是羊水破了,馬上就要生了。
穩婆、太醫從三天前就等在了侯府。一听召喚,便都涌上來給薛銘接生。
顧長平在外面守著,坐立不安。
顧興和顧綰兄妹兩個挽著手也跟在父親身邊,並不知道母親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都緊張的瞪著圓圓的眼楮緊盯著不停來回踱步的顧長平。
都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可瞧著父親的臉色又都不敢開口。
女子生產,男子不得進產房。顧長平一直等在次間,偶爾听見薛銘時高時低的痛呼聲,很是焦急。
綰姐兒到底是女孩子,她常跟在娘親身邊,知道娘親是個堅強的女子,如今這樣似是哭聲的叫喊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哭。
于是忍不住哭著去拉顧長平的袖子,道,「爹爹,咱們去瞧瞧娘吧。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哭?是不是很疼。」
顧長平也是焦灼難安,他從來沒經歷過女子生產。只听說過會很痛苦,很疼,也很危險。現在听薛銘的叫聲,已經是心亂如麻。低頭又見小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頭更是亂成了一團。他蹲身將顧綰抱起來,撫模著她的小腦袋安慰道,「綰姐兒別擔心,你們的小dd淘氣,你母親在教訓她。」
顧綰不知道哪里來了個小dd,可顧長平的話她從來都是深信不疑的。于是便點了點頭,摟著顧長平的脖子,老老實實的趴在了他的肩頭。
小女孩身上香香軟軟的,讓顧長平安心了不少。
又低頭看了看一直坐在臨窗的堂椅里,一直默不作聲的顧興。
听見母親這樣痛苦的叫聲,還能這樣震驚。顧長平有些欣慰于孩子的處變不驚,可卻覺得這樣對母親冷漠讓他有點心煩。
于是上前走到顧興旁邊坐下,將顧綰放在膝頭,問顧興。「興哥兒,你听見娘親的叫聲怎麼不怕?」
顧興小臉皺在一起,很正經道,「爹不是說做男孩子要有擔當?我不怕。就是怕又有什麼用,我又不能替娘去教訓小dd。」說完又面露疑惑之色,「爹,你確定是娘在教訓小dd?我怎麼瞧著娘像是被教訓的?」
顧長平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揉了揉顧興的頭,沒說話。你母親的確是讓小dd教訓了。
這邊氣氛總算是松緩下來,那邊穩婆喊了幾聲夫人用力。薛銘又拼了最後一次,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她的力氣散空了一般。本要松一口氣,卻听穩婆又道,「夫人,還有一個,您再用力。」
薛銘哪里還有功夫感嘆自己連生兩台雙生兒的力氣,忙又拼勁了全力,第二個孩子也順利生了下來。
秦媽媽親自將孩子洗淨包在了錦被中,笑道,「是兩個小少爺。」一面說著,一面就將孩子抱出去報喜。
顧長平樂的不行,看過兒子之後,便隔著門同薛銘說話。
顧興和顧綰拉著手看秦媽媽懷里抱著的兩個小孩,顧興指著秦媽媽懷里的孩子道,「綰姐兒,你說方才是不是他們倆惹得娘親哭?」
顧綰點頭,「爹說是。」
「哼,」顧興冷哼一聲,「都是我弟弟,以後我收拾他們給娘報仇。」
顧綰瞪著眼楮道,「我是姐姐,我教訓他們。」
瞧著他們兩個爭的認真的模樣,秦媽媽忍俊不禁,道,「大少爺,大小姐,你們兩個當初出生的時候,可比二少爺和三少爺淘氣呢。」
「娘又沒哭。」顧興不滿意,撇著嘴,湊過去看那兩個小孩。
錦被里面兩個孩子都皺巴巴的,一點不好看。顧興露出嫌棄的表情,轉頭看了看粉雕玉琢的妹妹,道,「我決定以後還是疼你多一些。」而後貼在綰姐兒跟前小聲道,「那兩個丑死了。」
顧綰不信,也踮著腳去看。皺巴巴的小孩兒是不好看,但是卻很好玩。她看著秦媽媽抱著他們很是羨慕,想著自己要快快長大,好抱著弟弟玩。
顧長平給二兒子起名叫顧榮,希望他日後能同兄長一起守住家業,似的永寧侯府繁榮昌盛。而給三兒子取名叫顧錦,希望他能夠有一個錦繡前程。
薛銘連生了三個兒子,穩穩的在寧遠侯府站住了腳。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
洗三禮的時候,薛夫人到底帶著賀嬌蘭來寧遠侯府拜訪。
薛銘熱情的拉著賀嬌蘭說話。
那是個生的十分干淨漂亮的小女孩,十三四歲的年紀。眉眼間到有幾分像薛銘。都說薛家大姑娘薛鈺同二姑娘薛銘生的十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如今瞧著,這孩子應該是像她娘的。
她安安靜靜的坐著,話不多,但每當薛銘問話的時候,她都能回答的十分得體。是個體面懂事的好孩子。
她對薛銘很恭敬,也很討好。讓薛銘想起了小時候的林嫣,心里登時有些煩躁。
雖是如此,對孩子還是很友好。
說了一會話,薛銘漸漸露出了疲憊之色。賀嬌蘭看出來,便起身說要告辭,叫薛銘好好休息。
薛夫人卻並不願意走,對賀嬌蘭道,「蘭姐兒,你去暖閣里瞧瞧兩個小dd吧。外祖母再同你姨母說會兒話。」
賀嬌蘭飛快的掃了一眼薛銘不悅的臉色,忙點頭,行了禮,便退了出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