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嫡 085 爭奪

作者 ︰ 蘇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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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敲了敲鐵欄桿,喝道,「嘿,有人來瞧你了。」

殷熙平萎頓在一角,正昏昏欲睡。抬起渾濁的眼楮,有些厭惡的看向牢頭那張勢力的嘴臉。

從前太夫人常叫府上的人來給獄卒們送些銀子,他的待遇倒還是不錯。且當時人人都知道殷熙平乃是聖上寵臣,誰知是不是有一日能夠東山再起。可現下榮國府被抄,女眷們黥面發配,斷不可能再有任何復爵的機會。于是他的待遇便直線下降,連一個牢頭、獄卒都敢對他大呼小叫。

殷熙平胸中氣悶,但听聞有人見自己,心里倒是起了一絲希望的。或許此時有人幫襯,或是聖上開恩也未可知。

他整理好情緒,掙扎著虛弱的身子起身。往門口走去,見一人身姿傾長,裹著黑色披風,將兜帽蓋住,全見不著容貌。殷熙平只覺得此人眼熟,卻不能斷定是誰,心中一人的姓名一閃而過。

又見那人往牢頭手中塞了一張銀票,低聲說了些什麼。那老頭先是面上露出驚訝之色,隨後便是一臉的欣喜,忙點頭。往殷熙平方向瞥了一眼,便匆匆去了。

那人站在原地,瞧著老頭走遠,又听到他粗狂而底氣十足的喊道,「兄弟們,這次發財了,快去買就來吃。」

而後便是鐵門被關上的聲音,殷熙平知道,此時這整個牢房里便就只剩下他們兩人。越發好奇起來,是誰如此出手闊綽。

那人听外面的聲音漸漸遠了,這才往殷熙平的方向走過來。

待到了門口,同殷熙平只一鐵欄之隔後,將兜帽摘了下去。目光灼灼的盯著殷熙平,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殷熙平臉色陡然巨變,連連退後幾步。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來者,「你……你……你怎麼敢……」

「熙平,你我兄弟久未謀面,竟叫你想念我至此?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那人聲音低沉,語調平緩,自帶著一股矜貴。

殷熙平往後連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腳步。看著那人的臉,突的笑出聲來。「你倒膽子也大,竟敢出現在這里。不怕我喊一聲,叫人將你這逃竄的前太子抓了,再定一個謀逆之罪嗎?」。

李瑾之垂眸,抿唇笑了。「你沒瞧見我給那牢頭的銀兩嗎?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嗎?當初,你正是用這等手段將我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不是嗎?」。

「那是你活該!」殷熙平陡然拔高聲音,往前幾步,逼近李瑾之。目光中透出不可遏制的怒火,「你我兄弟一場,你卻背地里和姝兒珠胎暗結,叫你的兒子做我榮國府的世子。做出這樣人神共憤之事,你卻還有臉來指責我?」

李瑾之看著殷熙平扭曲的面目,忽而冷笑出聲。「你用盡心機,自我手中奪了姝兒,又在林夫人面前跪了一天,將她求娶進門,竟就這樣對她?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殷熙平被李瑾之平靜的態度惹的心中更是怒火大盛,喝道,「我信任不信任她是我們夫妻的事情,與你何干?」

李瑾之神色有些黯然,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憐姝兒十年如一日在你身邊,操持庶務,為你廣納姬妾,滿足你男人的尊嚴。你卻在她死後這般對她?還要將她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送入黃泉。我倒你世子早夭,你如何不追求原因,原是因為那是我的兒子?」

說著,李瑾之便覺得眼眶發酸。林姝倘若知道今日種種,只怕在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

想起林姝,殷熙平也是悲從中來。那神采飛揚,自信美麗的女人,他窮其一生都沒能真正抓住她的心。反倒是眼前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住在她心里,叫他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走近她。便是她睡在自己身邊,想的只怕也是李瑾之這個奸夫。

他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願望了林姝,此時他已是一無所有,但唯一勝過李瑾之的便是她娶了林姝,就算林姝死了也是他殷家的鬼。永生永世都不得和李瑾之有任何瓜葛。

他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冷眼看著李瑾之問道,「你因為從不曾得到過姝兒,所以現下要來羞辱我?」

李瑾之很無奈的挑了挑眉毛,「我沒有那麼多閑情逸致來羞辱你,我只問你。姝兒的骨灰在哪兒?」

殷熙平聞言,眉頭一蹙。「你挖了姝兒的墳墓?」

林姝的墳是個空墓,骨灰在哪里,只有殷熙平一人知道。

李瑾之點頭,「姝兒被你毀了一生,我不能叫她死後還被你困住。我要帶她走。」

殷熙平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出聲,半晌方才停歇下來。披散的長發蓋住他附著了塵土的臉,眼楮越發晶亮深邃。他得意的看著李瑾之道,「她永生永世都不能離開我,即便是我厭煩了她。」說著湊近李瑾之,貼著他的臉道,「你想知道她的骨灰在哪里嗎?」。

李瑾之巋然不動的注視著他,皺起了眉頭。

殷熙平卻愈發笑的陰險,往後退了兩步,笑的越發瘋癲。「別以為死了就是結束了,因為下輩子能跟你白頭到老。我找了術士將她的骨灰煉成了丹丸,吃下了。」說到這,殷熙平似是咬牙切齒一般。

李瑾之只覺得胃中翻涌,再也平靜不下去。喝道,「殷熙平!你不是人!」

殷熙平聳聳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這樣,她就真的跟我融為一體了,在我的血液里流淌著,永生永世也離不開我。李瑾之,你想得到她?永遠也不可能!」

李瑾之悲憤不平,眼底已經漫上霧氣。臉色慘白如紙,看著殷熙平瘋癲的模樣,有些頹然。「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姝兒何干?你怎麼能忍心這般對她?你不讓她入土為安,燒成骨灰,已經叫她不得安寧。如今竟……竟……報復了我還不夠,你偏還要折磨她嗎?」。

李瑾之的聲音沙啞,掩不住的哽咽。那個明**人,堅強勇敢的姑娘,是他整個人生唯一可以追憶的美好。在世時,他們不能在一起,他只求百年之後能與她同穴而眠,也好彌補此生的遺憾。可誰料……

殷熙平也被他這樣的悲傷情緒所感染,但卻還是那副猙獰的模樣,瞪著李瑾之,「你我之間的恩怨,全是為她。我哪里不如你,叫她眼里心里只有你,永遠看不見我的好?從小到大,她只願意同你花前月下,即便是婚後都不肯對我軟言說過一句話,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我哪里不如你,我比你對她好。你為了你的儲君之位輕而易舉的放棄了她,可她卻從來都沒怪過你,憑什麼?」

李瑾之看著殷熙平,只覺得周身陡然無力。「你覺得自己比我待她好?可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嗎?」。

殷熙平被問的愣住,有些愣怔的看著李瑾之。

「當年我是要帶她私奔的,可林大人帶著家中眾人跪倒在她面前,求她為林氏一族的安危著想。我知道她難以抉擇便主動放了她的手,叫她不要成為林家的罪人。而後她嫁你為婦,你母親處處苛待她。我曾幾次提出有完全之策能待她走,可她都拒絕。為的不過就是你們的夫妻情誼。我不想叫她為難,便再不曾見過她一次。耐著最後她難產而亡時,我都沒能見她一面。我知道,她想要自己的家族昌隆,要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夠福祿綿延。所以我從不曾因自己的一己私欲和個人恩怨為難她。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李瑾之冷眼瞪著殷熙平,「你明知她有個狼心狗肺的堂妹,卻任由她登堂入室。她含冤而亡,求你為她報仇,保護孩子。你不僅不做,反而听他人讒言,認定她背叛與你,親手葬送了自己的骨肉。捫心自問,你對得起她嗎?熙平,這時間因果循環,皆有報應。你有今日非我存心害你,害你的是你的貪念和心胸狹隘。」

說完這些話,李瑾之便轉身走了。獨留殷熙平一人愣在原地,細細回味著他的一番話,久久回不過神。

好半天才在懷中取出一個銀制雕花小巧瓶子掛墜,緊緊握在手中,道,「姝兒,我對你不住。」說著兩行清淚便滑了下來,而後他又將那掛墜緊緊握在拳中。「我絕對不能叫李瑾之帶走你,下輩子我們還得做夫妻。我一定愛護你,再不叫你受任何委屈。」

此時薛銘正睡著午覺,夢里自己掙被李瑾之牽著手往一處光亮的地方走去,卻猛的被殷熙平抓了回來。緊摟在懷里,不許她凍。

薛銘被嚇了一身冷汗,猛的坐起來。一旁看書的顧長平見了,忙上前拉了她的手,摟在懷里,「別怕,我在。」

薛銘跌入這溫暖的懷抱里,覺得踏實許多。長舒了一口氣,擁緊了顧長平。前塵已散,她該做的是做好眼前人的妻子和四個孩子的母親。再不能叫殷熙平擾亂了自己的心智。

顧長平沒有問她做了什麼噩夢,卻是知道這些日子里來她殫精竭慮,受了許多委屈。輕輕扶著她的後背安慰。

外面碧絲很是小心的道,「夫人,徐先生那邊回話了。」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薛銘請了人親自去探徐衛口風,看看他是不是該準備迎娶碧柳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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