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參選的弟子遠遠少于往屆,勉強留下七人,雖然看似體格健壯,但內里根基如何,八門「一把手」道長和大院長心知肚明。
「這是刮了什麼風,只收到這些弟子?」兌門的觀木道長湊了過來,低聲問觀鏡老頭。
觀鏡仗著手上有花城這個備用徒弟,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誰知道呢……趕緊著,看上哪個好的,快些領走吧,遲了就得挑別人剩下的。」
觀木道長憤憤地瞪了觀鏡一眼,呸了一聲︰「就你的徒弟寶貝!」
觀鏡嘿嘿兩聲,伸出枯瘦的手,一把勾住觀木的肩膀,炫耀道︰「乾門難得收了個女徒弟,你怎麼著也得恭喜恭喜一下我這個老頭吧?」
觀木道長看得見凳子上亂動的花城,她雖然體質肥胖,年紀不大,但是體內有股神秘的氣流。他從未見過這種紅色的脈息,之前判斷仙基如何是根據金色脈息的強弱來下定論,再或者是資質一般的黃色脈息。
「好好好……恭喜恭喜了。」觀木道長極不耐煩地推開觀鏡的手。
花城靜靜地坐著,跟底下的行雲做深入眼神交流。
看什麼看!不準看!
還看?
皺起了眉頭……看屁啊!
「小花……」觀鏡回頭,見花城嘟嘴,好奇道︰「在想什麼?」
听見有人喊她,花城忙回過神來回道︰「在想你會收誰做徒兒。」說罷,小眼一瞪,不理行雲。
觀鏡抬抬手,模著長眉,一本正經地道︰「老夫心中已有人選,只怕對方不答應。」
「不願意怎會站在此地任你挑選。」花城應付性地回答,心理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觀鏡這個老頭打的什麼主意,竟讓自己坐在上頭的位置。觀鏡道長眸色深邃,一臉訕笑著剛要開口,花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擺擺手說,「你可別打我什麼主意。」
「你怎知我說的是你,可見你如不入我門,實在可惜。」老道忙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咳……咳……」一旁觀月道長提醒師徒二人安靜。
觀鏡壓低了聲音,側過頭對花城笑說︰「你比那些個草包好上千百倍,一會兒我稟報了大院長,你就說願意加入乾門。」不容花城拒絕,觀鏡輕呵一聲,手中浮光一閃,點了她的啞穴。
花城干眨著眼,被觀鏡死死箍在凳子上,似乎也動不了。行雲望向這邊,眉峰一挑,抿唇淺笑。
「觀鏡,你怎麼看?」大院長發了話,乾門作為八門之首,當然第一個挑選徒弟。
觀鏡老頭不顧花城掙扎,硬是將她抱到前頭,雙手死死摁住她的肩膀,恭恭敬敬道︰「今晨剛收了一個徒弟,若再收,恐怕有心有力卻沒有時間……那些孩童還是由幾位道長挑選,我們乾門,呵呵,那就不必了。」觀鏡一面說著,一面躬身向其余七門道長打招呼。
第一個飛來白眼的就是觀星道長,兌門觀木道長輕嘆一聲,搶聲道︰「多謝觀鏡兄,那我便先領情。」這人倒是七竅玲瓏心,知道觀鏡嘴巴緊,咬死了不放小花,那就是動手也搶不到的。
所以,不如領走七個孩童中看起來相對出挑的一個。
其余道長雖然不滿,但是也礙著大院長在場,不好發作,紛紛領走看中的孩童。觀星和觀鏡兩個老頭打眼神架,最後剩下一個面無血色的孩童站在那里,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觀鏡,你帶她回去。」大院長的目光從花城身上流轉,遲遲不肯移開。
「大院長,乾門從未收過女子為徒,開此先例只怕甚為不妥,一個女弟子入住乾門,恐怕十分不便。倒不如考慮艮門、兌門,兩位掌門麾下早就有女弟子……」大院長身側的一位徒兒忍不住插嘴道。
觀星一臉得意地望著觀鏡,他在大院長那邊是有人幫忙說話的,況且此話一出,還給了艮門觀水和兌門觀木面子,那兩位一準兒感謝這句提議。
「有何不可?只要她願意。」觀鏡是一根筋,自信地認為自己一定能留住花城,不為乾門,他也會那麼做的。
花城一直埋著頭,不參與老頭們的集體辯論,只是大院長的關注讓她十分不自在。別人想要看穿她的眼神,是能夠感覺到的……于是,她揪著觀鏡的道袍,抬頭看。
那是一個很老很老的老頭,長著很深很深的皺紋,有著雪白雪白的頭發,一雙神采奕奕的眼楮和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十分不協調。大院長同樣注視著花城,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五行陰陽協調,其實修道並未限制男女……」大院長明顯偏心觀鏡,不假思索,「乾門是時候添個女弟子了。」
大院長一錘定音,觀水觀木兩位道長孔歡喜一場,觀星憤憤不平地一揮道袍,落座大喘著粗氣。
選徒會到此為止。大院長也不問花城樂不樂意,任由觀鏡帶她回了乾門。其余七門道長都是一臉羨慕地目送觀鏡和花城離開,一些還不知道花城名字的就追問知情者。
被點著啞穴的小花,有苦說不出,直到觀鏡帶她坐上冰鳳凰的背,才解了穴,一路細聲罵著往乾門去。似乎太過吵鬧,冰鳳凰不滿地抖了抖羽毛,觀鏡安撫完自己的仙騎,轉身作勢要用仙索困住花城,她才萬分不情願地閉上嘴。
日子過的極快,轉眼已將入秋,乾門依舊是冷冷清清的,不過因為多了一個女圭女圭,平添了幾聲脆脆的哭聲。
觀鏡逼著花城叫他師父,但是一直沒能如願。
花城和乾門多數弟子都混的熟了,和元浩打過招呼,就偷懶逃課躲了出來,翹著腳躺在草地上。
她身旁是潺潺流動的溪水,太陽高掛于空中,天氣異常地晴朗,陽光照不到她,她躺在一棵樹下,睡得迷迷糊糊。醒來就想︰這是哪?
一直關注著她的鏡子,在這頭自言自語︰這是壞老頭的後花園。
「她在哪!」忽然,一聲極怒的喝斥響徹四方。
鏡子忙伸出兩只細細的手來捂住鏡面,內心在不住地感嘆︰觀鏡這老頭平日里笑呵呵的,自從那花城進來以後怎跟變了個人似的,易怒、抓狂,難不成像書上說的是那個什麼更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