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升妃 第56章 相聚雀台

作者 ︰ 柳悅橙

溫良去取來一千五百兩銀票,稟了夏侯天桓說自己去雀台之後,要回家里看看。夏侯天桓抿嘴輕笑,擺一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也去!」夏侯天明執意要跟去。

夏侯天桓因心里清楚那個水木是為了銀子而來,既然有現成的內應,一千兩換一個蕭瀟還算值得。倘若放六弟跟著溫良去,一定會引起鄭東流一伙的注意,容易暴露女護院的身份。他思慮良久,終于開口叫住了剛要追出瀟湘居的夏侯天明,嚴肅道︰「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夏侯天明在屋門口掙扎了片刻,依著平常的性格,他一定早下樓去了,哪里會听夏侯天桓的話,只是去臥月樓暴露身份後,心有戚戚,亦覺得自己做事不夠穩妥,適才听見這一聲叫停,心下著實糾結。

「天桓哥哥,你要對我說什麼。」明知是緩兵之計,夏侯天明還是十分配合地坐下。

溫良已經撩簾而出,他深知太子的心意,若不走的快,六皇子肯定會想法子跟蹤自己。當下吩咐下人準備好馬匹,又叮囑他們別讓六皇子靠近馬圈,一切準備妥當後,替身上馬,長鞭一揚,抽打下去,駿馬立即若離弦之箭向著雀台方向飛馳而去。

一人一千兩,午時三刻,雀台,水木留。

「總上門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啊……」念著這張風格粗狂的字條,溫良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語起來,說著,他胯下猛一夾緊馬月復,大喝一聲「駕——!」

雀台遠在通州南面奉香山,從奉聖茶館騎馬到那里,最快也要兩個時辰,距離水木約定的午時三刻,僅剩下一個多的時辰,策馬飛奔的溫良隱約有些著急。

他雖然一貫是雲淡風輕的性子,但事關太子,牽涉兩朝眾多皇族和高官,盡管蕭瀟連個芝麻都算不上,但是兩位皇子決定要領她進宮,那就成了香餑餑。

如果蕭瀟乖巧懂事些,溫良也不覺得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在趕往雀台的路上,他做了許多設想︰生怕女護院失手,沒有救出蕭瀟,白白浪費了一千兩;又擔心胖丫頭不听話,不肯水木接她離開;又或者,蕭瀟知道將來要入住皇宮,會獨自逃走。

溫良眸色一深,感嘆道︰他奉聖茶館這里,可沒有那麼高的牆!

頭頂日頭漸漸傾斜,眼看午時一刻就要過了,前方還只是看到奉香山的一個小山尖兒。按照這個速度,再上去半山腰的雀台,至少還需一個時辰……

溫良粗重的喘息在林間清晰可聞,他奮力揮動馬鞭,握緊了韁繩,不斷輕呵著︰「駕,駕——!」額頭隱約有了汗珠,漸漸地,不住往下掉落。

「吁——!」猛地抽緊韁繩,旋身下馬輕輕落在地方,十分優雅地整理著自己微皺的衣服。

他一路尋來,焦急萬分,但到了目的地就顯得十分淡定。

理由很簡單︰放眼偌大的雀台,除了自己以外,並無其他人影。

水木是臥月樓的前廳女護院,少不得要被姑娘或者別的婆子使喚。臥月樓嬌麗不下百十號人,稍有兩個多事的,水木就能跑斷腿。溫良這般想著,緊張的情緒反倒漸漸緩和下去,恢復了氣定神閑的模樣,躬身牽馬,在附近的一個木樁上固定好。

「你終于來了。」樹林中忽然傳來一個飄渺之音。

溫良眸華一閃,傾耳探听四面八方,並未感受到任何動靜。

「我在這里……」聲音換了一個方向,在溫良背後響起。

溫良先是一怔,被這突然的兩聲驚住,但他毫不畏懼地定了定神,拱手朗聲道︰「高人請露相!」他眼力精銳,能覺察方圓一里內的動靜,那聲音近在耳邊,未曾激起半點回音,隱藏在樹林內的人似乎離他很近。

溫良全神戒備。

「咚——!」一聲,一枚果子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頭頂上。

溫良「誒喲~」一聲,抱頭呼痛。

一個著灰色短打的女子騰身從樹上跳下,緩沖落地,她拍了拍手,對一臉愕然的溫良不屑道︰「我還以為溫大人是江湖高手,沒想到竟沒有覺察到有人在樹上……倘若我扔下來的是劍,你說會怎樣?」

溫良脾氣好,並不容易被人激怒,他苦笑一聲道︰「那自然要一名嗚呼了!」心中好奇,這個水木輕功果然了得。

水木上前拱手道︰「既然溫大人赴約,那就說明六殿下同意了。」她聲音冷淡,面不改色。

溫良舍不得懷里的一千兩,知道水木的意思,人都到雀台了,肯定是要有個結果的。他不慌不忙,踱至水木面前,凝眸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暗贊︰真不愧是女護院!體態魁梧,臂膀精裝結實,這身體素質沒有十年八年練不出來……

水木低蔑道︰「我知道溫大仁在想什麼。」

溫良忙斂起紈褲的笑容,端肅地立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側耳對她道︰「六殿下要的那個丫頭,你無比毫發無損地帶到奉聖茶館。」言罷,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遞給水木一千二百兩。

「一千兩一個人!」水木繃著臉,似乎溫良的舉動侮辱了她。她和蕭瀟一樣,都只是為了贖身博一個自由。

溫良嘿嘿兩聲,擺出商人的譜子,跟水木談判道︰「在你還沒有救出蕭瀟之前,另外二百兩,我買丫頭衣食無憂!」溫厚的手掌一推,再次勸水木手下額外的銀票。

水木心生不悅,握拳極力隱忍。

「你需避開眾人耳目把蕭瀟送到奉聖茶館,那胖丫頭要是不依,就敲暈了扛著帶過來。」溫良長眉一樣,向水木遞了一個眼色,意味深長道,「你懂的。」

水木咬了咬牙關,收好銀票,低聲道︰「放心,明晚我便將她毫發無損地帶來。」盡管不知道六皇子是何心思,但蕭瀟仿佛並不排斥他帶她進宮的提議。第一次,水木為了私利,拿身邊的人作為籌碼,換取她想要的東西。

樹林中忽然輕枝一抖,露出一張人臉。

溫良遠眺著水木消失的方向,再次贊嘆此女輕功造詣極其高深。收回視線,他眉心微蹙,拉著馬兒懶洋洋地走了幾步,忽然打趣道︰「走,小媳婦兒,回家去見大媳婦兒去嘍!」

白色駿馬十分配合地「嗯昂」一聲,踩響馬蹄。一人一馬悠閑地往山下走去……

第57章沈氏攪局

等溫良消失在山腰後,隱藏在樹林里的人才偷偷模模地站了出來。那人撒了一把花生殼,拍著手,一扭腰肢兒準備就走,忽然背後傳來一個丫頭的叫喚聲︰「沈媽媽,等等我!等等我——!」

沈氏雙眉一橫,轉身呵斥了一句︰「死丫頭,讓你取一個積福袋都去了這麼長時間!」她眸色一凜,嚇得後邊追上來的丫頭渾身直打哆嗦。

「沈媽媽,我不敢偷懶!」丫頭劇烈喘息著,好不容易追上了沈氏的腳步,她氣息微弱道,「真的不敢偷懶,來回一路都是跑的。咳咳咳……」

沈氏倒不在意這個丫頭嗆了一口山風,顧自向前走著,心中不免的好奇︰水木這丫頭怎麼會來奉香山?她不遠十余里遠,只身到雀台來見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看樣子穿著十分講究,像個富家公子。

其實,溫良所站的位置,正好背對著臥月樓沈老媽子,如果他側過來幾分,就被她一眼認了出來。溫良與水木的對話自然都用了低聲,沈氏躲在很遠的暗處,只是看見人,根本听不到任何聲音。

「怪了!」沈老媽子一路苦思冥想,以為水木在前廳做女護院,被口味獨特的豪客看上,才偷偷跑到雀台私會。她這般歪想著,坐上停在路邊的馬車,吩咐車夫快點趕路。

一進臥月樓,沈老媽子就看到了冷著臉立在院子里的水木。這時候,水木已經換上了另一身便服,見沈氏和丫頭提著祭香籃子進門,躬身問安道︰「沈媽媽真是大忙人,可別累著。」

沈老媽子揚眉大笑,回應道︰「喲,我可沒有你忙!」

水木一怔,面色微訝道︰「這是怎麼說的?」

「我在雀台都看到啦……」沈氏湊上前來,貼著水木的耳根,笑道,「姑娘不必害羞,這在青樓是常有的事兒,我看那公子穿的不錯……誒,是哪家的?」

水木登時發顫,竟讓沈老媽子看到了自己出現在雀台!好在她似乎沒有認出溫良,見她一臉諂媚,都稱自己「姑娘」了,水木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求沈媽媽不要對姨娘說起,否則,水木在前廳再無立足之地。可惜現在當差,身上不曾帶銀子,等我回屋取了來,好好孝敬您!」水木言不由衷,只怕多嘴的沈氏捅到花姨娘那里,憑花姨娘的七竅玲瓏心,很快就會猜到自己也奉聖茶館牽扯上了關系。

沈氏笑得花枝亂顫,听水木所言,知她一改往常清冷態度是因為怕說出去讓人笑話,

「好好好,不說,不說!」沈老媽子惦記著水木許諾的敬禮,故意探問她有多大的誠意,水木只得低頭思量,片刻後轉身回屋。

沈老媽子憑白撿了一份兒孝禮,樂得合不攏嘴,但身上帶著花姨娘指名要的福袋,一刻也不敢多耽誤,放下籃子,搭著丫頭遞上來的手,慢悠悠地往花姨娘房間走去。

還未到屋門口,便听見鄭東流尖細的聲音,像是在跟花姨娘分辨什麼。原本端著架子的沈老媽子揚了揚手上的帕子,示意丫頭退下,在門外輕咳了一聲,叫門︰「姨娘,是我。」

「進來吧。」應聲的倒不是花姨娘,而是另一個聲音清透的女子。

沈老媽子十分疑惑地推開房門,卻看見寧流歌站在滿臉通紅的花姨娘身邊。她使勁兒揉了揉眼楮,分辨出那人嘴角的朱砂痣,松了一口氣,訕笑著進了門︰「喲~流煙姑娘也在啊!」

寧流煙早留意到沈氏進門揉眼的動作,知道她依舊分辨不清自己和姐姐寧流歌的模樣,盈盈笑道︰「沈媽媽以後可要看仔細了,千萬莫要將我和姐姐錯認了!」

一旁鄭東流冷冷地剜了沈氏一眼,蔑道︰「都一把年紀了,整日去外邊像什麼樣子。」似乎听說了沈氏在前廳影響攬客生意,鄭東流直接道出自己的意思,語勢不重,卻字字如劍。

沈氏閉了嘴,偷眼看花姨娘的神色十分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福身拜了一拜,立到一邊听吩咐。

花姨娘與鄭東流似乎在賭氣,兩人背對著坐在長椅上,相互不予理睬。寧流煙捧著一個青瓷花小碗,抿唇喝了一口茶,十分自在地閉上了眼,陶醉其中。

一時間,屋子里氣氛凝重。

「老爺考慮周詳,是流煙唐突了。」寧流煙率先開口打破僵局,她放下小碗,在座位上作勢福身,稱一聲老爺。

花姨娘卻攔住她,憤憤道︰「自從長樂、敬琪嫁了人,生意一直冷清。這幾月眼看著我們臥月樓的生意一日日好起來,以為總算熬出頭了。哪里曉得朝廷又下了一道征稅令,竟比往年多交一萬兩銀子!」

鄭東流眼底閃過一絲狠色,細聲笑道︰「這是咱們太子爺向皇上進的美言,說風月地聚斗金,達官顯貴貪污受賄來的銀子一半進了青樓,一半進了賭坊。這次還禍及戶部尚書,他夫人經營的天地賭坊下月估計就要關門了……」

花姨娘心有不甘道︰「所以,我才想著把流煙安排到前廳!」

臥月樓里沒有吃閑飯的姑娘,既然寧流煙住到了幻園里,自然和寧流歌不同,少不得要在人前拋頭露面。在平州既然已經是窯姐了,難道到通州來花姨娘還會讓她當賣藝不賣身的清伶?

「再說。」鄭東流稀疏的眉頭一動,擺手不听花姨娘再說什麼。

立在旁邊听了許久的沈老媽子好不容易理出了頭緒,試著打圓場道︰「姨娘和老爺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有句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多個人多出一份力!流煙姑娘這相貌、身段,在前廳算拔尖兒了,肯定有不少款爺捧著。還有緋雲姑娘,我听寧上師說,編排的新舞中,她是跳最好的。兩位姑娘都不輸于此前的長樂、敬琪……我這兒還有個趣聞,就連使喚丫頭都能把富家公子的魂兒給勾了!」她越說越來勁兒,早把答應水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

花姨娘笑了笑,不信道︰「還有這等新鮮事兒?」

鄭東流倦懶地站了起來,換到暖榻上歪著,閉了眼,只听著他們說話,心中一直想著如何對付夏侯天桓。

寧流煙見花姨娘沒有打發自己走的意思,就留了下來,方正她閑著無事。眼角余光睨著遠處躺在暖榻上的鄭東流,視線來到他的腰間,放在身側的右手食指在腿上一下一下地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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