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公主听沒听過一句話?叫做‘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春荼蘼問,見一屋子女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突然有點現代人的優越感。她們怎麼會听說過啊,真是。
「其實,也不是說懶,是說懶得打扮,疏于修飾。」她繼續說,「女人就像這世上的花,少年時含苞待放、嫁人後有如盛開,有了年紀就是果實豐盈,每一個時期都有獨特的美麗。對于自身而言,高矮胖瘦、皮膚黑白、聲音性情,也各有風姿。就比如鮮花,能說哪種花木是不漂亮的嗎?養在富貴之地的牡丹國色天香,但長在路邊的野菊自有清新自然之姿。只是,各花入各眼罷了。」
她深吸口氣,「所以恕臣女無法回答公主的問題。因為但凡是女子,只要愛自己,心疼自己,願意好好打扮,就一定是美的。盡管,可能美得不同。」
她這番話,若放在程朱理學會的時代說,就太驚世駭俗了點,但此時是大唐,社會風氣開放,女子性格本就比其他古時朝代張揚,所以不僅容易接受,還深以為然。
九公主韓謹佳本想刁難刁難春荼蘼,可結果,卻讓那些名門貴婦貴女們都心道︰民間長大的國公府六小姐,到底也是個有見識的,沒有想象中粗鄙。
而春荼蘼不是一味清高冷傲的人,雖然不想巴結權貴,但人是社會動物,不可能失去社會關系生存,她即不打算做孤膽英雄,還是爭取更多支持的好。這樣以後行事也方便,又免了為春氏父子樹敵。所以,小白花和美*女戰士她都不當,混得如魚得水沒什麼不好。
前提是,不觸及她的底限。
「六妹妹真會說話。」下午好不容易出了皇宮,回到家,也不知哪個耳報神向白敬遠說起拜見皇後的事,白老爺子又把春荼蘼提溜兒去問話。
全國公府除了白世林,正經的主子都在,就像听笑話似的,坐了滿滿一屋子。白毓秀倒是個記吃記打的,上回白敬遠數落過他以後,他倒是不出頭了,幾不可見地丟了個眼色給二房他庶出的二弟白毓濤,後者自願冒出來當他的試金石。
「我說得是事實呀。」春荼蘼眨眨眼,「難不成二哥以為我拿謊話哄皇後公主和各位夫人小姐們听嗎?我說即我思,全是我心里真實的想法。」
白毓濤就嗤笑道,「那我倒不明白了,難道鄉間那些無知粗鄙的肥蠢老嫗,也是美的嗎?」。
他這樣說,白毓燕等其他小輩就跟著笑起來。可卻非善意,是輕蔑的恥笑,看不起她亂拍馬屁。在他們心里,窮人平民就當不得一聲行贊吧?
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自打她成為國公府的六小姐,或者更早些,自從她成為大唐第一女狀師,就太多人針對她,明槍暗箭沒少過。可沒關系,木秀于林,風必催之嘛。
「那是二哥不會欣賞。」春荼蘼淡定地說,很有些不客氣,「凡事都有其之美,你只見她無知粗鄙,豈不知她家境貧寒,努力生存才會變得如此。你只見她身材肥壯,豈不知她是養活兒女,侍奉公婆丈夫,操勞所致。你只見她雞皮鶴發,牙齒搖動,豈不知她看遍世情,說不定行事練達。花有花的美,可誰說遍地野草,草中碎石就是不美的?全因為人的欣賞角度不同。二哥,我是覺得,人生在世,應當以感恩的心去看天下,那樣,無處不美好。」
切,姑娘我在現代時經常上微博看名人發心靈雞湯式的議論,也能說得比唱的還好听。但這也確實是她的真實想法,誰說底層的人就丑陋,上流社會的人就高貴來著?
白敬遠看到這個實際上的外孫女站在屋子中間侃侃而談,坦然大方,神情間沒有絲毫的懼意或者急切,不禁露出微笑,輕輕點頭。同時,又有遺憾︰她怎麼不是自個兒的孫子呢?老天不公啊,為什麼她就不能是他的親孫子呢?哪怕是庶出也行啊。
「說得好!」他招手叫春荼蘼近前,把自己還沒沾唇的茶親手遞給外孫女,「你才被認回白府,以後就多交些同齡的朋友,反正正月里到處輕閑,沒什麼大事做。再者說,很快就又立春了,長安的春天來得特別早,你也跟著哥哥姐姐們四處踏青游玩,別總在屋里抱著唐律啃,回頭臉上長出刑部尚書那樣的橫紋來,就無論如何也不能美了。」
他親自端茶,還說了笑話,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白相一向端莊而素淡,同時除了龍位上的那位,傲氣得不會對任何人假以辭色,何況類似于討好的舉動,還是對一個晚輩?
于是,春荼蘼在收獲了一陣陣假笑和附和後,又外加上一大堆妒忌的毒箭。她沒覺得沾沾自喜,反而有些警惕。因為她總覺得白敬遠是故意,甚至皇上也是故意。讓她出風頭,拿她當靶子,用她做擋箭牌,以達到他們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她能反抗嗎?現在這個時候,還真不行,只能隨波逐流,努力不讓自己在怒海中被顛覆。其實她倒並不抱怨,人生在世,除非為世界制訂規則的人,誰不是掙扎求生。做一個對別人有利用價值的人,沒什麼不好。
在古代生存,並不比在現代更困難。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白敬遠對她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寵愛時,皇上韓謀也正和皇後杜氏提起名門女眷初一朝拜的事。
「約束一下九兒,她實在是有點不像話,何必處處讓人下不來台?」韓謀享受著皇後親自的肩膀按摩,舒服得閉著眼楮,似無意地說。
皇後的手一頓,但很快露出端莊到無懈可擊的微笑道,「九兒那孩子,您是知道的,就是口無遮攔,其實完全無心。」
「真無心才好。」
「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事關自個兒的心肝寶貝,皇上停了手,問道。
「大年初一,總該和和樂樂的過去,為難于人,是給朕看呢,還是給白相看?」
這話說得有點重,皇後立即換成嬌嗔的語氣道,「這話,皇上可說不得臣妾,到底是誰把九兒寵得這麼無法無天的。而且,春丫頭好歹也是九兒的表親,表姐妹之間開個玩笑,也沒什麼吧?依臣妾看,荼蘼名聲太盛,頭一回見面兒,九兒是起了爭勝之心。這,無傷大雅吧?」
韓謀終于睜開眼楮,澄明的眼色令皇後的小心思立即有無所遁形之感,只得錯開目光。
然而,韓謀嘆了口氣道,「九兒是大唐公主,當著這麼多臣婦臣女的面,不管平時多麼嬌縱,風度還是要有的。你知道她不過咄咄逼人的問朕那表佷女幾句話,底下的人能揣測出多少層不同的意思出來?又要多少會反饋到白相那里?身為公主,在公眾場合中,一言一行都得注意,難道這些還用朕來教?」
五大家族,他惟一最信任的就是白家,哪怕,年前出了白世玉那檔子事。大唐立朝已經兩代,那些大家族雖然被他張彈壓得老老實實,但其羽翼也是該剪剪的時候了。而春荼蘼事實上是白蔓君之女,是他的表外甥女這件事,知情者只有春家父子、白家父子、他和影子而已。
「皇上說得太嚴重了,就算九兒有什麼,也不過是小姑娘置氣罷了。她心高氣傲慣了,最近皇上倒似喜歡您那表佷女,她氣不過……」知道在皇上面前隱瞞不用,干脆明言。
「她是為了朕倒好了。」韓謀盯緊皇後,神色平靜,卻透著一股子不容質疑,「她到了選駙馬的年歲,有些不實際的想法,趁早扔了。朕知道你疼她,朕也疼,但不可能的事,早舍棄了早解月兌,免得最後作繭自縛。」
「怎麼就不可能?」為了女兒,一向柔順的皇後難得反駁道,「小正無論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選,性格又好。難得的是,從來眼高的九兒喜歡……」
「朕也想朕的女兒嫁給朕的外甥,但小正看似隨和,心志卻艱。他無意于九兒,朕賜婚就屬于強迫。沒听民間說嗎?強捏的瓜不甜。」
「婚姻事,父母之命。皇上是君,又是長輩……再不濟,我去和大長公主說說。皇上,您這位妹妹很喜歡九兒呢,說就喜歡她這份率真大方。」
「正是朕不同意。」韓謀突然說,在皇後震驚的目光中,無奈解釋,「小正有長才,是未來國之棟梁,若尚了公主,就不能做實事佔高位,于國有損。在你心里,到底是大唐江山重,還是九兒重?我大唐這麼多青年才俊,難道九兒就選不出別人?」
「皇上不是想把春丫頭配給小正吧?」事關女兒,皇後裝不下去賢良,「臣妾可听說,無畏那小子也惦記著那丫頭。出身微賤沒什麼,上公堂從事賤業就夠可以了,還要招蜂引蝶!」
韓謀正端起茶,送到唇邊。聞言,又放下茶盞,動作柔和,只發出一聲輕響。但皇後與他是結發夫妻,共同生活了二十來年,深知他的脾性,所以意識到皇上生氣了,立即噤聲。
……………………………………
……………………………………
…………66有話要說……………
內個,月票雙倍最後一天,大家也發發力,讓我一天漲個百八十票,跟別人似的。呵呵,周日三更報答,大家盡量投好咩?
另,這兩章是瑣事,可卻是不能省掉的。因為要出人物,要出關系,要出下面的案子,大家還得仔細看,不然,可能後面會雲山霧罩的不明白。
還有啊,古代人雖然早婚,但歷史上大唐人晚婚比較多。本文中也是,女子二十歲不嫁,才會有官媒上門。
感謝Sonia220打賞的香囊
感謝單小呆、長樂囡囡、狐狸精的死黨、截舞、pdxw打賞的平安符
謝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