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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便忙活起來,阮雲絲在案板上切著魷魚片,忽見芸娘湊過來笑道︰「說起來,這燒烤早就想吃,你也說過,到時候會弄醬料蘸著吃,味道格外好,如何?那醬料你放在哪兒呢?」
阮雲絲氣得牙根兒都癢癢,瞟了芸娘一眼恨恨道︰「就你這記性好是吧?還想著醬料……」一語未完,只听王彪在身後道︰「醬料?什麼醬料?阮姑娘這里總有新奇東西給咱們吃,老王烤肉也吃過無數次,只知道往肉身上刷調料,可還不知道這醬料是什麼呢。」
阮雲絲氣得心口都發疼了,只是到如今,也沒辦法說什麼,把那刀下魷魚輪換著想成是芸娘蘇名溪王彪鐘南等人,狠狠切了一通,這才回身去櫥櫃下拿出芝麻醬和自己腌制的海鮮醬韭菜花兒一起拌了些粗糙醬料。
這是後世的吃法兒,其美味鮮香早已被生意興隆的燒烤店和火鍋店證實,所以蘇名溪等人都是大呼過癮,蘇名溪還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包鹵雞爪,笑著道︰「想著姑娘和芸娘都喜歡吃這個,所以回來時順路買的。」
阮雲絲看著那包雞爪,心中恨恨道︰就算我愛吃,我能當著你的面兒啃雞爪子嗎?但轉念一想,或許粗魯的形象能夠讓蘇名溪從此後望而卻步。因想到此處,就強忍羞恥,拿起一根雞爪子便啃起來,但是那種粗魯的動作,她卻是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了。
這桌上就蘇名溪和阮雲絲兩個,其他人都自覺著是奴僕,所以另聚在別的桌子上。奈何阮雲絲的吃相並沒有嚇倒這位儒雅溫柔的小公爺,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話,竟是有許多想法都不謀而合。
阮雲絲也意識到這樣下去可危險了,若讓眼前男人認準了自己就是他的紅顏知己,那後果是絕對不堪設想的。因想來想去,決定為了一勞永逸,她要勇敢的戳開蘇名溪瘡疤,反正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在又啃掉一根雞爪後,阮雲絲便注目看著蘇名溪,輕聲道︰「我有一些事情不明所以,想求教小公爺。當日您……您被逃婚的事情天下皆知,小公爺心情是……是怎樣的?」
蘇名溪大吃了一驚,可以說,阮雲絲這個話題是非常冒昧的。如果不是幾人面前都沒有酒,他幾乎要以為對方是喝醉了。但不知為什麼,若是別人問這問題,蘇名溪早已是心中慍怒,阮雲絲問出來,他卻只覺得驚愕,並沒有憤怒等情緒,按照小公爺想來,大概對方遇到負心漢,自己遇到負心女,也算是同病相憐吧。
因只是微微驚愕了一下,便淡淡道︰「心情能如何?剛知道的時候,難免憤怒,也怪罪于忠信侯府。只不過如今六年多過去了,那逃婚女子早已與我無干,我甚至和他父兄都不似先前那樣老死不相往來了,雖稱不上什麼冰釋前嫌,卻也有點頭之交,姑娘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阮雲絲有些怔忡,看著對面男人的俊雅面龐,心中喃喃道︰他……他已經不怪父兄了麼?倒是大度得很。若……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破,我是不是也可以求他的庇護,讓我可以繼續在這世間逍遙?呵呵呵……別傻了阮雲絲,他原諒了你父兄,只因為他們也是無辜被連累的。你和你的父兄又怎麼能一樣?你可是罪魁禍首啊。
「阮姑娘……」
蘇名溪又叫了一聲,阮雲絲見他目中已經泛起了一絲懷疑之色,不由暗暗怪自己玩火自殘,連忙低下頭故作傷感道︰「是我冒昧了。實在是因為今日在街上遇見我之前的丈夫,一時間心生感慨而已。」
蘇名溪若是兔子,這會兒那耳朵就能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刷」一下豎起來,饒是如此,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輕聲道︰「遇到前夫,那……那人可曾難為過姑娘?」
阮雲絲搖搖頭,苦笑道︰「若是他有意難為我,我這會兒也就回不來了。我只是覺著,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卻又非讓我遇到他,真有些造化弄人的滋味。他以為我恨他,可我對他早沒了愛,哪里還會恨?」
蘇名溪看著阮雲絲飄渺的神情,呼吸忍不住就有些急促,是以雖然理智上告訴自己,這些話決不能問出口。但嘴巴卻似根本不受大腦控制,自顧自道︰「姑娘懂得情愛滋味嗎?」。
這回換阮雲絲詫異的看著蘇名溪了。只是當她認真思考起對方的問題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答案。
「情愛滋味?人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想來這該是刻骨銘心的。可我如今見了他,真是無愛亦無恨,心中平靜如水。若這樣說,我該是沒有愛過他吧?只是當日,我真的亦曾全心全意為他付出過,連自己都被拋在腦後,那這到底算不算是真正地情愛呢?」
蘇名溪喃喃道︰「這我哪里知道?當日我訂婚時,听聞那阮家小姐亦是難得的好女子,心中也曾有過期盼渴望,卻不料她竟逃婚而去,徒留下我受萬人嘲笑。之後雖然又娶了名門之女,但不知是這心里終究不好受,還是我和她有緣無分,對她,我始終沒法一心一意的對待。那兩個姨娘就更不用提,直到她難產走了,我雖同情痛惜,卻並不覺得如何想念。到如今,我雖然還算是風華正茂,一顆心卻似古井不波,也只有小白能讓我付出這一份父愛了。」他說完,看到對面阮雲絲低垂臻首,似在認真傾听思考的模樣,心中便猛然一動,暗道我真的是心如古井不波嗎?若真是如此,為什麼我總是願意到她這里來?听她說那些不冷不淡的話,我不覺惱怒還覺舒服歡喜呢?
「想來咱們皆是冷情之人,所以那些情愛也與我們無緣吧。還是眼前這些烤肉和烤魷魚才是你我的心頭摯愛,是了,也不知雞湯好沒好,我去看看,蘇公子你先隨意。」
阮雲絲說完便起身,她自己心中懊惱,心想怎麼就魔怔了呢?和他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啊?這里就忙忙下了炕,好在芸娘等人是在堂屋里的桌上,他們只能听到阮雲絲和蘇名溪竊竊私語,卻听不到具體的內容,不然這會兒不用別人,王彪恐怕就要掀桌子嚎叫了。
蘇名溪在這里也覺奇怪,暗道自己的定力一向都是不錯的啊,怎麼這一回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說了這麼些不該說的話呢?因看著阮雲絲的背影,他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她也姓阮?這個姓兒可是不多見啊。而且她又一直都對我避而遠之,莫非,她就是那阮家逃婚的女孩子?
一念及此,只覺心髒猛地一跳,接著就似完全靜止下來一般。一個身子忽冷忽熱,胸中氣血翻騰,蘇名溪痴痴看著,竟不知若阮雲絲就是阮明湘的話,自己是悲是喜?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暗道不可能,若她真是阮明湘,既然連名字都改了,又怎可能不改姓氏?阮這個姓兒也不常見,她就不怕被人從這上面發現馬腳嗎?而且她雖然對我冷淡,卻並非心虛懼怕。想來只是因為前夫負了她,她又是個剛強性子,所以對天下的男人都有了防備,也並非單單對我一人吧。
阮雲絲若知道自己等于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心里也不知會怎麼想,不過得意是一定的,當日就因為她考慮到最危險的地方通常都最安全,所以才只改了名字,不肯改姓氏,如此也是為了重新入戶,她只將明湘兩字使法子弄得模糊,阮字卻清晰,入戶時只說不小心水浸潤了後兩個字,請重新補一個戶籍,就是阮雲絲,這才沒有讓人懷疑,讓她得以偷天換日瞞天過海。輕而易舉就得了一個新身份。
燒烤很快就被吃完了,眾人又喝了兩碗野雞湯,真真正正是鮮美無比,只吃的王彪大聲叫好。而阮雲絲和蘇名溪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兩人都覺著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再說可能就要說錯,因此午飯過後,蘇名溪便匆匆告辭。只說回京後就送柴炭來,鐘南以後就不用去砍柴了,阮雲絲也曾謝絕,只不過蘇名溪但笑不語,卻是擺明了不會听她的話。
如此又過了兩日,這一天阮雲絲正在家中和鐘秀織布,就听大黃小黑一起吠叫起來,出去一看,卻是流錦布莊的小伙計大毛,看見阮雲絲,他也不進門,只是嘻嘻笑道︰「阮姑娘,我們家掌櫃的吩咐我來請你,說是這兩日大家按照姑娘的方子配了色兒,看著倒像是那麼回事兒,誰知一染出來,總覺著差點火候兒,想來還是溫度不對,因此掌櫃的讓我來請姑娘過去呢,說是您歇了這兩天,也差不多了吧?」
阮雲絲笑道︰「好,你回去告訴言掌櫃,我明兒就過去,是了,不知你們的廠子是在哪里?我到時候直接過去吧。」說完大毛告訴了她一個地址,原來素家染廠卻是在綠水城郊外。當下阮雲絲記了地址,又听大毛笑道︰「這一次可有熱鬧看了。那徐家公子听說咱們染了藏青色布,但是姑娘的布都被掌櫃的鎖起來,除了咱們幾個心月復伙計,根本沒人看見,因此他只以為咱們是虛張聲勢,咱們公子也就順水推舟,假裝被激怒,和他立了字據,說是交貨那一天,讓全行當里有名的幾位行家去給掌掌眼,嘿嘿嘿,那一天定是熱鬧非常,貴雲綢緞莊啊,一向都高高在上的,這一回可是要當眾栽一個大跟頭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