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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頭,你們這些人圍在這里干什麼呢?」就在這時,田阿婆從墨風的屋里出來,就看到李月姐等一干人圍在穿堂處,又看到于子期也在,更是訝然︰「于家小郎君,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站在這里啊?」
「我剛到,來看墨風的。」于子期回到,至于別的,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就在這時,門開了,李婆子一臉鐵青的出來,見到于子期就沖著他吼︰「帶著你家大人滾,我這里不歡迎你們。」
「喲,這是咋啦,誰惹了你,居然生這麼大的火氣?」那田阿婆看著李婆子鐵青的臉,一臉奇怪,便探頭朝屋里看,卻現屋里,李老漢跟另外一個男子,兩人知坐在八仙桌的一邊,花白胡子,年紀一大把的人了,這會兒兩人全是鼻青臉腫的,都看不清長相了,這……這是個什麼情況啊,田阿婆覺得情形詭異。
「你們這打的是啥子擂台喲。」田阿婆嘀咕著問。
「娘……是你嗎?」。就在這時,一道不確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李月姐這時才突想起來了,田溫?對了,就是田溫,難怪她覺得這個名字挺耳熟,這田溫不就是田阿婆失散多年的兒子嘛。
只是,話說回來了,眼前又是個怎麼情況?申大人為何喚田阿婆為娘?難道申大人真的就是田溫。
那這麼說來,當年跟田溫有交集的不是她爹而是阿女乃。
只是如今田溫為何又成了申大人,李月姐覺得腦袋瓜子就象是一鍋熬糊了的粥。
「你是……」田阿婆頓住了,雖然此人鼻青臉腫的面目難分,但聲音卻是熟悉的,田阿婆此時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一步一步的往屋里走,走到申大人面前,申大人此刻是一臉青紫,但眼中卻有著激動的表情。
「娘,我是溫兒啊,您沒死?」申大人這時也是兩眼通紅, 一聲跪在田阿婆面前道。
「你是溫兒,你是溫兒……」田阿婆喃喃的,伸出兩手顫拌的拌著申大人的腦袋瓜子,好一會兒,卻掃抄起一邊的掃帚柄子,朝著申大人就是兜頭兜腦的一陣打︰「我找死你這逆子,我打死你算了,也省得老娘牽腸掛肚,連死都不安心哪。」
「娘,是孩兒不孝,你打吧,打吧……」申大人跪著,任棍棒加身,卻是動也不動。眼中也是涕淚橫流。
打了幾下,田阿婆又丟開了棍子,抱著跪在身前的申大人︰「你這渾蛋小子,什麼您沒死啊?娘活的好好的呢,娘沒找到你人怎麼能死呢……」田阿婆說著,眼淚便在臉上的溝壑里流淌。隨後又大哭了起來,邊哭還邊用勁拍打著︰「你這混小子,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你要讓娘進棺材都不能閉眼楮嗎?你知不知道,娘找你找的很苦啊,娘沒多少日子了,娘以為這輩子也見不到你了……」
田阿婆邊哭邊打,申大人也跟著一起流淚,便是一邊的李老漢和李婆子這時心中也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田溫是可恨,可田阿婆卻又著實可憐,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李月姐家一干姐妹兄弟這會兒也一個個眼眶紅紅的,同時也咬著牙,這些年朝夕相處,田阿婆的苦他們最清楚。
「阿婆,別哭了,這是喜事兒。」李月姐上前勸道,阿婆年紀大了,這般大喜大悲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是啊,大人。」于子期也在一邊勸道,他這會兒還在頭痛一會兒怎麼帶申大人回御史府,申大人傷的這般模樣,真不知回去會鬧多大的動靜。
「唉唉唉,喜事兒,喜事兒,我不哭,我笑呢。」田阿婆咧著已經掉光了牙的嘴巴,眼淚卻依然流淌。又一手拉了申大人起來。
申大人也攙扶著田阿婆站起來。
李月姐又招呼著月娥一起,進廚房燒了熱水端出來,讓大家擦把臉。
好不容易,田阿婆平復的心情,招呼著大家坐下,只是李婆子和李老漢依然沖著申大人泠眼相對,田阿婆這會兒一顆心全在這意外相縫的兒子身上,也沒注意兩人的表情,這會兒田阿婆拉著申大人的手問︰「溫兒啊,跟娘說說,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當然好了,堂堂欽差大人,國家重臣哪,人前風光無限,只是卻是個無良無德的,更不知把個孝道放在哪里去了?」這時,一邊的李婆子忍不住冷哼的道。
田阿婆這才覺的不對了,再看了看自家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便是李老漢,臉上也有青紫,那臉不由的沉了下來︰「溫兒,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把你這些年的事情都說說。」
「娘,我們去屋里說。」申大人這時卻有些遲疑道。
「你還有什麼可瞞的?你母親我找你找到了柳窪,若不是李家人收留,這會兒指不定已經是一堆白骨了。」田阿婆氣哼哼的道。
「娘,說來話長,而且有些事會牽扯到別人的。」申大人解釋道。
「那……老妹子,我就帶他去屋里說會兒話。」田阿婆到底不忍拂兒子,便沖著李婆子道,申大人听到自家娘親稱呼李婆子一聲老妹子,那嘴角一陣抽蓄。
「阿婆,你自管去。」李婆子聲音依然冷冷的。
隨後田阿婆便帶著申大人進了屋里。申大人才一一道來。
原來當年,田溫逃離家鄉後,流落到柳窪,被當年的李老爺子相救,便暫時在柳窪住了下來,更于李二娘兩情相悅,可田家被人弄的家破人亡,田溫終究不甘心那,一門心思就是想報仇,可當年害田家的人在江淮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以他一個區區逃犯想活命都難,如何報仇?而要想報仇就必須做官,可他是一個逃犯如何做得了官,這中間難度何其大,但不搏一把田溫終究不甘心,只是這種心思他也是不便跟李老爺子說的,于是便借口趕考進了京,他身上還揣著田阿婆當年賣掉田家大宅的銀錢,于是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空子可鑽,而這廝運氣實在是好啊,進京第二天,就踫到一起驚馬事件,吏部尚書張大人的千金在上街的時候差點叫驚馬給踏了,而他當時就在邊上,便救了張小姐。
張家問他要什麼投酬?而這對田溫來說是一個機會,于是田溫便易名更姓為申榮禮,他就請張大人幫忙捐一個貢生的名額,有這個名額,他即便是科舉不中,也可入吏部等待選官,可以說,有這一步,他就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一個捐貢的名額對于一個吏部大員來說那真是小菜一碟,而吏部尚書吩咐下來的事情,下面的人自是十分巴結,甚至都沒有真實核對這個叫申榮禮的人的出身來歷,便直接按著申榮禮填報的資料直接通過了捐貢,申榮禮就成了一名貢生。
而貢生是可以在京入籍的,于是申大人又拿了這張貢生籍在京戶曹里入了籍,籍貫依然是江淮,去年黃河奪淮,多少人成了流民,誰還能查清他的低細,于是,此至,田溫就成了一戶祖籍江淮入籍京城無父無母的零丁戶。
這廝的來歷完全洗白了。
而接下來的科舉里,田溫又是更上一層樓,放榜後,正好掛了一個二甲末榜。
而對于這個申榮禮,尚書張大人也是一直關注,這個申榮禮即是她女兒的救命恩人,而且救人之時還有一些權宜之際,總之就有了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再加上申榮禮外表皮相不錯,要不然李二娘也不會被他迷的五迷三道,因此,那張小姐竟也跟他有些對眼了,當然,如果僅此,張大人也是不會考慮申榮禮的,可如今申榮禮高中,雖僅是掛了個末榜,但對于一個吏部大員來說,只要中榜了,這頭甲和末榜,除是一些虛頭外,其他的卻是差不多的。
于自家女兒有救命之恩,而且一表人才,未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家里又是一個零丁戶,于是張大人便起了招婿之心,而對于申榮禮來說,一個末榜進士,若是京里沒人,想要出頭,也基本是沒什麼可能的,于是這廝就拋棄了柳窪苦苦等他的李二娘,做起了吏部尚書家的嬌客。
而五年後,申榮禮做為御史巡視淮安,便著手查他當年的案子,不但給他自己平了反,更將當初害得他家家破人亡的一干人等全下了大牢,只是等他再派人去找老娘和阿姐的時候,卻得知,老娘已經病故,阿姐也跟著姐夫避禍他鄉不知所蹤了。
田溫號啕大哭了一場,此後便一心一意的做申榮禮了。沒想到今天卻竟外的在李家看到了老娘。
「娘,我當年派人去找過你和阿姐的,可得來的消息卻是說你病故了,阿姐也跟著姐夫避禍他鄉了,這是怎麼回事啊?」說完一切,申榮禮才問田阿婆道。
「你派了什麼人去打听啊,一點都不負責任,什麼病死了,當年我賣了宅子讓你逃離家後,我就搬去五斗巷那邊賣豆腐為生了,你大姐跟姐夫一家也沒有離開啊,一直就在淮安,誰這麼缺德亂傳消息啊。」李婆子恨恨的道。
申大人沉思著,看來有些東西他要去重新查。
「你是不是之前跟李二娘有婚約?」雖然田溫的敘述里,關于同李二娘的事情是一語帶過,但田阿婆什麼樣的人,結合之前的情形,便能猜出個一二來,這會兒便沉著一張臉瞪著申大人道。
「是,我負了她。」申大人道。
「你你你……我說你什麼好呀?別忘了你的命還是人家李老爺子救的呢,你這樣子跟那些個忘恩義之徒有什麼區別?」田阿婆咬著牙恨恨的道。
「娘,這世間總有許多事情是要選擇的,而有些人是會在選擇中被辜負的,我對不住她,她想怎麼樣我都認。」申大人光棍的道。
「你現在都是欽差大人了,她還能拿你怎樣啊?而且有些事情過去就補償不回頭了。」田阿婆嘆口氣道,拿錢財補償?田阿婆搖搖頭,以李二娘的脾氣,只要把銀子砸回到你的頭上。
想來最後也只能補償到李家小輩身上吧。田阿婆覺得她沒臉見李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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