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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殊毫無抵抗,人筆直墜入了江里。
忽如其來的變故,王抱石登時懵住了,他反應過來後,怒喝一聲,沖上前去要質問那名女童。
齊昌的手下早有提防,擋住了他的沖勢。
船體狹窄,王抱石也不好發作,齊昌眯起了眼,「王兄,又何必動怒,不過是名輕賤的學徒而已,你若是在意,大可在登岸後,到芝寶軒來挑上個兩三個。」
「齊昌,定是你教唆她下的毒手,你好狠的心思,」王抱石眼露凶光,奈何他只是個常人,被武者扭住了胳膊,只能粗紅著脖子,謾罵著。
女童將夜殊當作了替罪羔羊後,爬了起來,哆嗦著躲在了齊昌的身旁。
「好一個狼子野心的齊三掌櫃,好一個心如蛇蠍的女童。」王抱石被武者推攘著,按在了船舷上。
江浪濺來,他罵聲不斷。
那名武者在他臉上唾了一口,傲慢著睨著他。
「將人放了,王兄,船上只得幾人,齊某也是逼不得已,你若是再要鬧事,可別齊某不客氣了,」齊昌滴流著眼,語帶威脅。
王抱石被松開後,跌撞著走到了那名重劍男子身邊。
方才事發之時,重劍男子依舊是抱劍旁觀著,並沒有出手制止夜殊落水。
昨日的二十兩銀,他已還清了夜殊的湯水情誼。只是那少年的手藝不俗,如此枉死在江底魚月復里,倒是有幾分可惜。
「敢問這位可是神沐大人?」王抱石幾步撞到了男子身旁時,開口詢問起了男子的名字來。
重劍男子身形微微一移,手中的重劍在兩人間橫出了空隙,示意王抱石不得再靠近。
神沐?睿國國內,並無听過此人的姓名,齊昌和那名武者都不認得此人。
對于這名上船後,話不多,一舉一動卻能迫人神魂的男子,齊昌早就有打听對方的來歷,只是奈何一路不太平,齊昌連自保都有幾分困難,也就沒了心思再攀談。
可男子方才的劍招,分明是劍修。雖說是劍修,又和睿國那些劍招輕靈,劍氣靈動的劍修不同。男人修得是重劍,尋常的劍若是以輕靈俊逸見長,他的劍卻是以沉重分勝負。
他不是睿國人。
「倒是稀罕,你是憑劍認出我的?不對,睿國劍修之中,用大劍重型劍的人,不在少數,」大劍神沐豈止不是睿國人,他甚至不是瑯天界的人。他此番歷練周游到了睿國西南,在國內該是無人認識才對。
「大劍雖多,刻有劍神神通的大劍,在瑯天界卻絕無僅有。臉披新月痕,劍氣如飛虹,年紀輕輕,普天之下除了神沐,又還會是誰。」水面一片死寂,和那女童處了幾日,不知不覺,王抱石已將她當成了親朋伙伴,他眼底生出了幾分悲愴,言語之間頗為沮喪。
「你是何人,又為何會以一介商旅的身份出現在瑯天界?」重劍男子連日來無論遇了怎樣的情景,都是一臉常態,此時總算有了幾分動容。
「游商王抱石,不敢勞煩神沐大人記掛。我與落水遇難的孩童是忘年交。我得她重金,許諾將其平安帶至縣城,如今路途才過一半,她卻遭人暗算,遇了不測,王某無顏面對她在九泉下的亡母,故想請神沐大人出手相助。」夜殊和王抱石的約定之中,並無「平安」兩字,只是王抱石接手的貨物,素來都是平安穩妥地交到了貨主的手中,人和貨都是一個理。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諱,也該知道,我這人最不愛管閑事。我初來瑯天界,不想得罪了此地的修者。更何況,現在人十之八九已經死了,你的請求未免來得太不及時了些。」神沐的性子不羈,最煩麻煩上身,只要是怪鯰不惹他麻煩,他也絕不會擊殺了他人的馴獸。
「大人放心,我並非要你擊殺賊鯰,冤有頭債有主。我以一張標明瑯天界靈脈的界圖為報酬,懇請神沐大人將這三人擊殺。」王抱石話音一落,齊昌驟變了臉。
標有瑯天界靈脈的界圖?
王抱石身懷界圖,一名普通的游商又怎麼會身懷修者覬覦不已的靈脈界圖。
瑯天界靈氣稀薄是諸界兼知的事,可就算是小若麻雀,五髒還是俱全的。此界依舊有不少靈脈。
大多數優質的靈脈,已被各大小修真門派佔據,余下的都是些不為人知的暗脈。
有界圖就能找尋到那些隱藏的靈脈。
神沐因不得已的理由,不得不以歷練的名目躲避進了靈氣最稀薄的瑯天界。此間靈氣稀薄,也就很難吸引那些真正強大的修者進入。
他在睿國游蕩了一陣後,發現好一些的靈脈靈山洞府都被人佔據了。雖說此界靈氣稀薄,可認識他的人也少,倒是個歷練的好地方。
「王抱石,你敢。我已放出了求救翎箭,過不了多久,芝寶軒的人就會趕來,若是讓他們知道你設計陷害我,我大哥他們一定不會輕饒你。再說了,我不過是傷你一名見習學徒,一人之命,又怎能用三人性命來相抵,」齊昌見神沐還在思索,慌忙搶白道。
剛才神沐的那一劍,震懾之力極強。就算齊昌本人不是武者亦不是修者,他也不知什麼是劍神神通,也能感覺得出神沐那一劍里蘊含的恐怖氣息。那是在瑯天界難得一見的可怕力量。
「你可知剛才那名落水孩童,小小年齡,身上卻是背負了多麼沉重的命運,她不是為她一人而活,」王抱石拿出了一卷羊皮紙,在烈日之下,高舉在手中。
若是夜殊听到了王抱石此時的話語,心里必定很欣慰。
只是她現在卻沒有心思去理會水面上的事。
剛落入水中時,夜殊眼眸中,閃過了陣了然。她沒有慌亂,而是在最短的時間里,將意識探進了水域里。
那名女童跪地爬向她時,夜殊就已經設了心防。
連番的變故,讓夜殊待人的警覺心也達到了級高點,她輕易不相信人,就連同行了幾日的王抱石,她也存了幾分防範的心。
女童眼底的惶然和淒楚對于她而言,並沒有半分作用。
那種眼神,是夜殊再熟悉不過的,也是她用來對付劉廚娘和流光那些人時用的眼神。
那名六七歲大的女童,就如數年前她的翻版。
落水之後,夜殊立刻拋出了蛟龍珠,珠子里涌出了一股可供人在水底呼吸自如的水靈之氣。
意識在江里掃了一圈後,夜殊大致確定了食人賊鯰的位置。
籠罩在了一層藍光朦朧的氤水牆,夜殊躲進了江下相對安全的區域。
蛟龍珠在氤水牆內部,散發出了點點水靈。
進入江面以來,她就開始有意識地在柳葉舟上積蓄水靈,就連昨夜也不例外。
蛟龍珠里的水靈,能保證她在水底支持兩柱香的時間。江底的水質要比水面上清澄些,水生蘆葦的根系探進了水下。
無數的根系和枯葉讓人有種置身水下森林的錯覺,只是這里遮目的是蘆葦根藤。
夜殊滑行了數步,指上的如意戒,發出了陣示警聲。
「怪了,怎麼那只賊鯰時而沉沒,時而浮出水面,見我落水,也沒有立刻來撲食,」夜殊稀罕著,妖猴說得不該有錯,她手中的如意戒內含的麝陣應該會招惹來賊鯰才對。
在剛看到有人落水遇難時,夜殊也覺得有幾分害怕,可後來,隨著船上的人逐漸減少,恐懼卻沒有跟著加劇。
尤其是在她調和了體內的四道靈氣時,心里更是躍躍欲試,準備試驗下,伏靈術的效果。
在確定了周身的環境後,夜殊的意識混在了江底暗暗涌動的流水中,悄無聲息而又迅速的往前涌去。
江底的情形,在她腦中逐一顯現。
成片的蘆葦根睫之後,吞食了數人的怪鯰腆著肚,懶洋洋地在一片稀拉的蘆葦根系中,搖頭擺尾著,它背上的魚鰭歪向了一側,游動的姿勢比先前稍微遲緩了些。
神沐的那一劍,讓它受了些傷。所以它上浮再度襲擊柳葉舟的間隔時間也更長了。
似是感覺水流有異樣,賊鯰拖著尾巴,往夜殊藏身的方向游了幾步。
游了幾步後,賊鯰又游了回去,圍著一株蘆葦打著轉。
「咦?」夜殊凝起了神識,想更清楚地看明白讓賊鯰如此執迷,連如意戒中的麝陣的誘惑都能抵制的是什麼東西。
更多的神識,細密地融合進了水中。
水底,冒上了幾個氣泡,距離賊鯰碩大的腦袋一米開外,生長著一株黑色的蘆葦。
和金葦蕩里的其他蘆葦不同,它的體態異常修長,整株蘆葦身體如一管玉簫,分成了數節。蘆節里,隱隱有一團氣體在涌動,隨時都可能沖破蘆壁,涌出來。
原來賊鯰在江底浮浮沉沉,不肯擅自離開這片水域的原因,也正是因為了這株蘆葦的緣故。
「想來那株蘆葦有幾分古怪,」夜姝往後退開了數尺,心里想著呀如何將那只賊鯰吸引過來。
江底,一陣對低階妖獸誘惑力十足的麝氣順著水流,一撥撥地飄來。
夜殊又往如意戒里輸入了一道靈力,在靈力的激發下,戒指攜帶的「麝陣」飛速運轉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