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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雲,無垠的火燒雲,從東而來,比初生的旭日還要氣勢洶洶的雲海之火。
瀾音的眸中,只剩了一片片火海。
她的發髻散亂開,翠綠是紗衣被汗水打濕後,貼在了身上,瞳孔因為驚恐變得渙散開。
在離開玉衡台後,她本是想西行而去,哪知一艘憑空殺出的寶船,對她窮追不舍。
逼著她驅使著翎羽,直往東向而去。
待到她避進了一片視線模糊的雲區後,以為已經甩開了身後惱人的寶船後。
瀾音才察覺所處的雲海非同尋常。
那不是雲,更像是火,發出了窒人的熱度。
禽鳥妖獸,天性怕火。
她已是近四品妖獸的修為,尋常的火並不畏懼。
哪知這火絲綿如雲,愈到了後頭,來勢愈洶。
火卷進了雲里,灼得雲變成了灼人的烙鐵。
瀾音急速往前,那雲海一層一層,無窮無盡。
最後,她不得不停了下來,妖力紊亂,視線受阻,成了只困在了雲牢里的雀鳥。
瀾音心里隱隱猜到,她中的埋伏很可能是一種很厲害的陣法。
那條寶船上,必定有很厲害的修者。
那伙人可能早就已經盯上了自己,她進入玉衡地廳,再獨自離開,一前一後都被人算計了。
狡猾的修者,以為如此就能將她困死在了此處。
瀾音口中苦干一片,縴弱的五指凝出了一份妖力。
「去,」她手中翎羽妖寶一蹴而出,朝著身前的一片火雲而去。
翎羽雖輕猶重,去勢快猛,一撞上了火雲。掌心大小的錦毛陡然張開,像是只開屏的孔雀。
「 ,」火雲遇上了就翎羽,猶如金石相撞,火星不停激發而出。
瀾音手捏妖訣,將體內殘余的那絲妖力盡數送進了翎羽。
每一名血統純正的百雀族上妖,生來就會帶了一尾翎羽。此翎為煉翎,是天生的煉化型妖寶,隨著翎主修為的上升可在翎上加持各種妖法,
瀾音妖賦不錯,妖根是變異風屬。可脾氣也是生得跳月兌無比,不喜修煉,只愛在妖界游歷。
遇了百年煉羽的機會時,就在翎上加固了風屬的疾風羽的妖術。
這種妖術,可一日千里,遇上強敵,打不過還可以翎尾抹油,立時就溜。
翎羽煉化之後,也的確是讓瀾音在數次遇敵時,化險為夷。
可是今日,遇到了纏力無窮,沒有邊際的雲海時,翎羽卻是乏了力。
漫布在了四周的火雲海,受了翎羽之襲後,驟然一縮,翎羽所向的火雲海中,噴出了團烈火。
火光迅猛如雷馳電騁,綠色的翎羽被火點燃了,顫了幾顫,就要跌落雲端。
瀾音大驚失色,慌忙收回了翎羽。
昔日五光十色的綠翎,細羽破損,雀眼上也是一片焦黑。
瀾音胸口一悶,劇痛立刻襲來,本命妖寶受損,非同小可,心急如焚,美目里只剩了一片的焦色。
火色的雲海有了變動,雲層之上,一艘寶船徐徐開來,船上之人囂叫道︰「雀妖,遇了我道天門的修者,還想妄想纏斗,勸你速速卸去妖兵,束手就擒,本大爺還能懇請師父饒你不死。」
道天門,不過是個名聲不顯的破落門派。瀾音暗罵著,不過是仗著陣法了的。
該死的陣法,那到底是什麼陣法,為何她從未見過。
前後四周全都密如鐵桶,瀾音用妖識少了數遍,也沒找到此火雲陣的突破口。
翎羽都被毀了大半,瀾音衣裳盡濕,身旁的火雲很有些古怪,凝脂細膚上,已經燙出來數個燎泡。
那寶船上的人還是叫囂個不停。
火雲的範圍在不停地縮小,將瀾音逼得退無可退。
「即便是死,也別想我向人族修者低頭,」瀾音狠鳴一聲。
她撕去了身上的寬長紗衣,束起了長發。破碎的紗衣,就如一尾雀尾。她攏起了雙掌,腳側齊開,膝下一個輕踮。
人騰空飛起了幾步,在雲端上旋轉了起來。
瀾音面上帶著動人的微笑,汗水灑落在了火燒雲上,竟是紅色的。她紗衣上的裙角飛揚了了起來,化成了無數根根金圈雀翎。
她的妖力已竭,舞姿卻是從未有過輕盈。
道天寶船上,火雲里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地倒映在了一面傳影石上。
一眾道天門的弟子都是目露驚艷之光,「那雀妖生得倒是美艷,看著也是弱不禁風的,都這種時候了,還跳什麼舞。」
「混賬,別小瞧了妖族,瑯天界太平了千余年,你們是沒有看到當年妖族橫行時的狠樣。她的修為可不差,要不是掌門賜下的火跋雲旗厲害,僅憑這她的那件妖寶,就可以逃遁無蹤。」
早在一月之前,門派中就得了秘訊,妖界有了異動。多名大妖上妖紛紛越過界海域山,往了各人界趕來。
這只雀妖進入瑯天界時,恰是被道天門的眼線發現了。
那時李長老正在沖擊金丹期,得知了消息後,大喜往外。血統純正的上妖丹元,能煉成大補的靈丹,吞食之後,修為大進。
適逢七星山集市,山河門有人傳訊來說有奇寶出世,李長老就假借了尋寶之名,再求著掌門師兄賜下了道天鎮山之寶,火跋雲旗,在攜了道天寶船,趕往了七星山。
到了七星山後,他再用了手頭的那張傳聞藏有真火行蹤的秘圖,與秦桑語暗中通了氣,終于等到了瀾音的行蹤。
在瀾音攜著夜殊飛渡罡風時,李長老就隱匿在了一旁。見識了翎羽的厲害之處後,李長老就舍了進入玉衡地廳的機會,攜著寶船堵在了玉衡台外。
「師父,那女子的舞有古怪,」與看得如痴如醉的其余幾名弟子不同,岳雲嵐神情冷清,眼眸中也沒有半點驚艷之色。
見了他如此的反應,李長老很感欣慰,很是不滿地瞪了另外幾名弟子。
「都是些不成器的,馬亮,帶了幾名師弟一起列劍,那妖女定是有詭,劍陣夾擊,絕不能讓她逃了。雲嵐,你練劍也有一陣時日了,隨著你師兄一同去擒拿妖女,」李長老一聲令下,幾名弟子立時列好了陣勢,仗劍飛出了寶船。
才剛出了寶船,就有人叫道,「馬師兄,那是什麼?」
東方已經浮起了一陣日出前後的魚白色。
火燒雲中,異象迭生,燒得通紅的雲中,顯出了只綠色的孔雀,那孔雀展開尾屏,展出了絕世的姿容來。
綠光陡然大盛,與火燒雲形成了一綠一紅的對持之勢。
東方的魚白中,出現了無數細密的黑點,黑壓壓,如蟲蟻攢動而來。
「鳥群,」馬亮頭皮一麻。
天邊黑壓而來的,是成千上百的低品靈鳥。有翅身數丈的大型鷹鷲,也有小如麻雀的豸鳥。
那些棲息在了各座星雲台上的鳥群,席卷而來,馬亮從沒一次見了那麼多禽鳥。那些禽鳥眼露凶光,雲海被無數的翅膀震碎開,雲波破碎。
「必定是那女子,她那舞,是百鳥朝會之舞。立刻稟明師父,」馬亮急道,禽鳥來勢洶洶,雖都是些一二品,三品左右的靈鳥。
可此時是在百丈高空之上,論起飛行能力,禽鳥佔了優勢。
這一群鳥數量之多,足以將道天寶船和這幫道天門的弟子絞殺在了半空中。
火燒雲中,瀾音面上的笑容,變得冷酷無比。
雀者,禽中王也,豈容這些修者作賤。
玉腿之上,瀾音的膝頭柔似無骨,肩端不停聳動著,如一只翩舞的雀王。
這一只百鳥朝雀之舞,快而輕、靈動之中,透出了無數的熱情。
空中的禽鳥密集地飛來,越來越近,雲層之上,悶熱了幾分。
「師兄請勿著急,師父自有安排,」岳雲嵐踏著靈劍,穩如松柏。
「妖女,還敢作祟,」李長老甕聲喝道,一枚赤焰色的小旗祭出了寶船。
那小旗一入雲海,翻雲滾浪,如武生甩旗,在雲海之中,旗身隨風而動,繃得猶如一面小鼓,發出了 的風卷之聲。
「嗖嗖嗖」,小旗噴出條連綿數里的火線,火線沾雲即燃,一下子拔高成了面劈開雲海的火牆。
來勢凶猛的禽鳥,來不及剎住去勢的,撞上了火牆。
頓時鳥羽湮滅,滾成了個個火球,猶如後羿射落的九日,一顆顆滾下了雲海。
雲端大亂,小旗翻滾穿梭,一道道火牆接連拔起,一只只撲翅而來的禽鳥喪身火牆之下。
一場殺戮,一場生與死,高階修者與低階靈禽的較量。
那些靈識不全,只是憑著天性,遵守著雀鳥之王的召喚禽鳥,瞬間就化成了焦煙。
火燒雲中,那只翩舞的綠雀如同瞬間被折了翅膀,那一抹綠紗俏影形如枯槁,美眸望向了火雲之中,
「不,」瀾音喉頭滾動,嘔出了口血。
雖是身處火雲之中,膚上起了火熱的灼泡,從瀾音眼眸中迸出的仇恨,卻是冰冷刺骨,「道天門,爾等濫殺無辜,滅我禽族,吾瀾音寧死亦不會屈服,」
泣血斥罵之後,瀾音全身生出了羽翎,人形正在迅速消失,數道綠光自她體內裂出。
自知逃月兌無望的瀾音,竟是要行兵解之術。
正是時,一抹白色的晶亮,猶如天降神兵,直撲向了火色的小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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