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錦默默地看著前方正在跟姚長杰說話的葉溟軒,今日的他一身的寶藍遍地錦出鋒直裰,身上披了黑色貂皮大氅,領口厚厚的油光水滑的貂毛映襯得他越發的高貴無雙。文字首發看!。,中.文.網一旁的秦文洛一襲鴉青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外面披著玄色狐皮大氅,兩人正背對著梓錦跟姚長杰說話。
天色本就有些陰沉,這時候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在空中旋轉飛舞著,梓錦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見到這幾個人,正想要悄悄的退了出去,卻不成想姚長杰正抬頭,一眼就看到了梓錦,開口便叫住了她。
听到姚長杰喊出的名字,葉溟軒下意識的迅速轉過身來,闖入雙眸的就是一襲雪白跟天地一色的梓錦站在門口處。梓錦很少穿白色,總覺得白色過于純淨,可是今日看著這滿地的雪白,竟然也忍不住的穿了一襲白衣。
雪白的絲緞出鋒皮裙,同樣質地的白色絲緞出鋒襖子,領口袖口壓了同色的暗色雲紋,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白貂皮的大氅,厚厚的風帽罩在頭上,白色厚實的白貂毛將梓錦的小臉映襯的若隱若現。白色的雪地上,立著白色的玉人,晶瑩剔透的仿若一陣風刮過人就會不見了,這不過是眾人的一個幻影罷了。
梓錦向來給人的感覺都是鄰家女孩的可愛,當這種強烈的帶著絕世的風華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就連一向極為克制的姚長杰竟然也看呆了眼,心里涌起了一個很古怪的吾家有妹初長成的自豪。
葉溟軒一直知道梓錦是很美的,一直知道的,雖然梓錦可以掩蓋了自己的美麗,但是梓錦這樣突然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這樣的美混裹在天地之間,那無盡頭的雪白中,尤其是那唇上的一點胭紅,更是攝人心魄。
葉溟軒只恨不得將這樣的姚梓錦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心口那激烈跳動的心聲,讓他一時間竟然開不了口打破這有些詭異的沉默,心跳得太快,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漏了端倪,惹人笑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說出不得體的話來,他是那樣的嫉妒憋悶姚梓錦怎麼可以這樣出現在秦文洛的面前?
葉溟軒轉頭去看秦文洛,果然在看到秦文洛的表情後越發的不淡定了,心尖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劃過……
「梓錦,你怎麼來了?」姚長杰首先開了口,雖然聲音一如平常古板嚴肅。
梓錦盡力的讓自己露出一個跟平常一樣的笑容,手里捏著的的小錦盒突然間就燙手起來,忙轉移話題說道︰「沒什麼,純屬路過,就進來看看大哥哥在做什麼。沒想到秦大哥跟葉大哥也在,倒是小妹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聊,我先回了。」
梓錦恨不得立刻就鞋底抹油溜之大吉,說完就想要走,假裝沒有看到幾個人有些狐疑的神情,還有眼神落在她手里錦盒上的壓力。
「五妹妹,我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話,不礙的,外面天冷,不如進屋去坐坐吧。」秦文洛笑著說道,那滿臉的笑容便如同陽春三月最燦爛的陽光。
梓錦臉色一僵,忙說道︰「不了,不了,我還有事情,你們聊,你們聊。」
梓錦看著秦文洛那有些灼熱的眼神,越發的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就跟火烤一般,明明天冷得要命,她卻是後背上都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
梓錦也不等眾人同意,轉身就走。
「五妹妹,你手里拿的什麼?這個盒子還是挺精致的,何不讓我們瞧瞧。」葉溟軒淡淡的開口了,他就知道一定是姚梓錦又給姚長杰做了什麼精致的活計了,不想讓兩人看到,這才托詞走的。
梓錦的腳步硬生生的被叫住了,正想要想個辦法混過去,只听秦文洛笑道︰「是啊,我也好奇得緊呢,五妹妹不會是又繡了什麼好物件怕我們搶了?你放心咱們只是看看,絕對不會跟奪人所愛的。」
秦文洛說完還特意看了姚長杰一眼,眼中皆是滿滿的笑意,姚長杰對這個庶妹很好他也知道的,梓錦經常給姚長杰繡東西他也知道的,因此這才出口戲謔。
姚長杰見雪越下越大,便道︰「進來說吧,雪越來越大了。」
梓錦無奈,以一敵三寡不敵眾,只好跟在眾人的身後進了屋子。屋子里燃了火盆,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有些冰冷的手腳立刻暖和過來。
梓錦將大氅解下掛在了衣架上,一頭烏黑濃密的黑發梳成了彎月髻,鬢邊簪著一朵紅珊瑚做成的珠花,白衣黑發紅珠花,雪白的臉頰上因為溫度變暖浮上了絲絲嫣紅之色,越發的映的人比花嬌。
姚長杰喚了丫頭沏上茶來,然後幾個人這才在圓桌前相對坐下,梓錦卻覺得如坐針氈,尤其是對面某只狼那眼神盯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手腳都沒處放了,格外的局促,丫丫的,進了錦衣衛就是不一樣,甚至于不說話,那眼珠子往自己身上輕輕的掃過,梓錦都覺得心顫。
不一會兒,靜柏拿過一個花瓷的暖手爐遞給梓錦,低聲的說道︰「五姑娘,大少爺平日不用暖手爐的,因此這院子里也沒有準備,這是婢子尋常用的,您不嫌就先用著暖暖手吧。」
梓錦笑著接過了,沒想到姚長杰倒是細心,居然還讓人給她找暖手爐,低頭看去只見暖手爐雖然做工粗了些,可是很干淨,還有些淡淡的香氣,靜柏是姚長杰跟前的大丫頭,她的東西自然使得。
見到梓錦沒有嫌棄,靜柏這才松了口氣,福福身就下去了。
梓錦笑著謝了姚長杰,姚長杰卻板著臉訓道︰「這樣的天你也敢自己走出來,也不帶著丫頭,不帶著手爐,回頭得了風寒,可沒人管。你院子里的丫頭越來越不成體統,要好好的管管。」
梓錦一听就急了,生怕姚長杰找杜若幾個的麻煩,忙說道︰「跟她們有什麼關系,是我自己不許她們跟來的。我記住了,下次不敢了,大哥哥,你千萬別罰她們。」
姚長杰冷冷的掃了梓錦一眼,才道︰「記住你的話,做奴婢的就要自己的本分,說不讓跟還真的不跟了?成何體統!」
梓錦生怕姚長杰又是一長篇的之乎者也說的她頭暈,忙告饒,又態度堅定的保證絕對沒有下次,姚長杰這才作罷。
秦文洛笑著說道︰「長杰越來越有做哥哥的威嚴了,不過你也別嚇壞了五妹妹,你看看她的臉色都白了,哪有你這樣這麼嚴厲的哥哥。」
梓錦听到秦文洛這麼說頓時找到了知音,一時間也忘記了之前的想著距離啥的,張口就應道︰「就是,每次見到大哥我都心驚膽戰的,每次挨訓起來都想要有撞牆的沖動。」
秦文洛很是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會有撞牆的沖動?」撞牆?這個詞語用在這句話里倒是有一種難以言語的趣味,秦文洛覺得稀奇,梓錦從不曾在他跟前說話這樣嬌憨過,秦文洛心里便覺得有些奇異的感覺升了起來。
梓錦就訴苦道︰「秦大哥,你是沒見識過我大哥訓人的模樣,那叫一個威武,那叫一個滔滔不絕,引經據典,旁引佐證,從三皇五帝到孔孟之道,能說的你恨不得都沒有從娘胎里出來過,你說我能不害怕嗎?能不想要撞牆暈過去來躲避嗎?」。
秦文洛一听怔怔的看向姚長杰,雙手一抱拳,道︰「佩服佩服,原來長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看來在我等面前你太拘泥了,都不肯露出真容啊。」
姚長杰面不改色氣不喘,淡淡的說道︰「人以群分,差別對待,梓錦性子懶散,實屬無奈,見笑見笑。」
梓錦目瞪口呆,姚長杰一句話,既捧了秦文洛二人,又把梓錦暗諷一頓,梓錦深深覺得自己的本事比起姚長杰那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心情有點復雜。
葉溟軒瞧著梓錦跟秦文洛有說有笑的樣子,雙拳就微微的攥緊了,原以為這幾年秦文洛跟梓錦不怎麼見面,應該很生疏才是,卻沒有想到兩人言談起來一唱一和格外的默契,心里就有些沮喪,難不成這真的是天意?白有就這。
自己不管怎麼用心,不管用盡什麼手段,都抵不過宿命?
葉溟軒的沉默不語格外的反常,梓錦故作不經意的瞅了他一眼,就看到那一雙眸子深處似乎在醞釀著風暴一般,整個人就如同被噎住了,越發的謹慎起來,總而言之,他如今有個身份相當的女子苦苦追求,自己也不想跟他有過深的糾結,能夠讓他自己放棄是做好不過了。
梓錦認為葉溟軒並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不過是賭一口氣罷了,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算是嫁給了他,伴隨著夫妻感情本就沒有基礎,再加上身份地位的差距,再加上平北侯府那黝黑不見底的深水潭,自己未來的日子已經能夠遇見有多淒慘。
姚梓錦是穿越而來尋個好男人談一場跨越時空的戀愛,圓滿完成畢業修分的,而不是來給人家當炮灰的,于是必須的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所以她趕腳的這個時候自己跟秦文洛表現的越親密越能打擊葉溟軒的積極性,進而放棄她這朵葉溟軒偏執之下的花朵,尋找他的另一段幸福,而自己也能按照早已經規劃好的路線往前走。
秦文洛知識淵博,談話風趣,又沒有貴族的架子,姚長杰雖然言簡意賅倒也不是悶葫蘆,梓錦本就是有意熱場,言談俏皮,談吐有物,說起各地的民風趣事倒也是眉飛色舞,光華乍現,引人注目。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你為著另一個目標使勁的時候,有的時候會顧此失彼。梓錦只顧著跟秦文洛說笑,卻忘記了收斂自身的風華,那眉目之間的張揚慢慢的,一點點的,隨著氣氛的加熱呼呼的泄露出來,有些東西你費盡心思時時刻刻去遮掩的時候,自然能夠遮住。可是當你分心無暇顧及,心里又有別的打算的時候,往往你以前想要遮蓋的你骨子里頭的東西就會趁機暴露出來,因為那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有心遮掩能蓋住,無心的時候……只能順其自然了。
那眉目之間的婉轉輕輕的流出,那狡黠的目光伴隨著微笑婉轉流淌,一顰一笑自然形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宛如上好的畫冊一般,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葉溟軒心里悶悶的難受,自己看到姚梓錦這樣的笑顏,居然還是對著秦文洛展現,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沒有辦法比秦文洛更早一步的得到姚梓錦的心,剎那之間除了憤怒之外,便是鋪天蓋地的心灰意冷。
葉溟軒的神色掩藏的極好,其余的三人竟然都沒有發現他的失常,再看著姚梓錦放置手邊的錦盒,竟再也沒有勇氣去詢問里面裝了給誰的物件,情之所忠未為苦也,情之所屬未為終也,只是一切還有希望的時候,自然是有些期盼,可是當沒有希望的時候,也許只有放棄。
又說了會子話,葉溟軒便插嘴說道︰「你們繼續聊,我還要回衙門忙公務。」
姚長杰一愣,道︰「方才不是說好了用過午飯後再走?」
秦文洛看著葉溟軒,勸道︰「公務再忙也沒有頭,更何況安陸侯的案子現在是萬大人接管,你還有什麼可忙的?我們跟長杰相聚也不容易,何必掃興?」
梓錦心里卻有些明白了,默默的站起身來,抬眼看著葉溟軒,沒想到葉溟軒卻躲了開去不肯迎合她的目光,梓錦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做法起了作用,心里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有些堵塞起來,但是她知道自己選擇的沒錯,這條路她跟他都不會有好的結局,既然已經知道結果,那麼就再沒有造成悲劇之前,揮劍斬斷牽連……
梓錦向來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做法,都是先讓自己有了退路,讓自己完完整整,因為她沒有任性的權利。
「我正好也要回去,順便送葉大哥出去,秦大哥跟我大哥也好把酒言歡。」梓錦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有的時候在有可能的情況下,還是想要任性一回,送一送,從此後再無牽連。
秦文洛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姚長杰的眼神閃了一閃,思慮一下就點頭應了。秦文洛本想要跟著送出去,姚長杰卻說道︰「我有幅新收藏的畫,文洛兄幫我看看真偽可好?」
姚長杰開了口,秦文洛不好推辭,就跟葉溟軒說了兩句,然後跟著姚長杰去了書房。
梓錦已經穿好了大氅,姚長杰也順手將自己的大氅系好,看也不看梓錦抬腳就往外走,梓錦拿起桌子上的那個小錦盒攏進衣袖里,這才抬腳跟上。
地上的雪花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人走在上面,腳底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院子里格外的清晰。
葉溟軒的腳步很急,梓錦跟著很是費力,卻依舊不發一言,保持三步的距離默默地跟著,雪白的世界里,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立在垂花門前,葉溟軒的腳步緩緩停住了,到了這門,梓錦不能再往前了。
梓錦隨著葉溟軒的腳步一停,自己也停了下來,始終保持著三步之遙。抬起頭看著葉溟軒沒有回轉的身子,她知道葉溟軒真的生氣了,所以才會這樣不搭理自己,越是這樣梓錦的心里反倒是有了松了口氣的感覺,也好,從此後再無擔憂。
「這是上次梓錦答應給葉大哥的荷包,如今已經繡好,請葉大哥收好。」梓錦緩緩的開口,該要送的總要送,本想著托姚長杰轉送,可是看著葉溟軒當時要走,她還是決定自己親手送出,也算是最後的告別吧,過了今日只怕是以後要見面也沒機會了。
葉溟軒身體微震,轉過身來鋒利的眼神猛地攫住梓錦的雙眸,冷笑道︰「你確定是給我的?不是給你的秦大哥的?」
梓錦一時語塞,沒想到葉溟軒會這麼想,愣在那里,這的確是給他的,沒想到他居然會認為自己原本是要給秦文洛的?
葉溟軒猛地從梓錦的手里奪過那錦盒,看也不看的擲在地上,冷笑道︰「你在可憐我?姚梓錦你就是個沒心的人,我葉溟軒還不至于讓你可憐到這個份上!」
梓錦傻眼了,想要說什麼卻還沒說出口,葉溟軒又說道︰「從此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只管找你的秦大哥去吧。至于這荷包……我承受不起!」
精致的錦盒在地上碎裂成兩半,那件寶藍地蛟龍出海的荷包沾滿了雪花滾落在地上,白色的雪映襯著刺目的寶藍色,讓人的心都忍不住的抽了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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