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塊磚面只是鏤雕了大朵的芙蓉花去不見一丁點的故事情景,到了最後的一幅卻是令梓錦最驚訝的一幕,那女子橫臥在地,雙眼木然的看著前面一個背影,梓錦瞧著那背影還能看的出那是一個男子,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可是那個男子卻不是磚雕上一開始出現的男子……
「三少夫人覺得這磚雕如何?」
突然來的聲音讓梓錦猛地一震,靜謐師太……梓錦努力壓下心里詭異的感覺,讓自己鎮定下來,面上盡量自然的帶著一絲迷惑回過頭來,看著靜謐師太淺淺一笑,這才說道︰「這一出梁祝好像跟我以往听的戲本不太一樣,最後不是兩人合葬了嗎?怎麼又會出來一個孩子,祝英台為什麼橫臥地上那麼絕望呢?」
靜謐師太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道︰「貧尼也曾對此不甚理解,特意問過做磚雕的師傅,他說這是他們那一帶梁祝的結局。」
梓錦輕笑一聲,道︰「真是不出十里,鄉風不同,我原以為天下的梁祝都是一樣的呢,原來還有的地方是這樣的,真真是令人好奇得緊。師太,你可曾問那磚雕師傅,為什麼梁祝有了孩子呢?他們成親了嗎?為什麼最後要把孩子抱走呢?她們不是很相愛嗎?這個結局好奇怪啊。」
靜謐師太輕輕的搖頭,「這個到不曾問,大約是世俗之人對愛情的期許是不一樣的吧,所以才有了不同的結局。」
梓錦覺得這好像是自己的錯覺,她居然從靜謐師太的聲音中听出了哀傷,壓下心里詭異,嘴上卻說道︰「師太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愛情本就是模樣不相同,不過作為女子大多都要認命的,哪里能去追求什麼愛情。」
梓錦輕嘆一聲,似乎聲音里帶著些許的落寞,眼眸里就掛了點點的熒光,梓錦故作這般,不過是想要再試探一下靜謐師太,這個師太太奇怪了。
靜謐師太垂眸看著梓錦面上一閃而逝的哀傷跟寂寞,不知道是不是觸動了什麼,雙手合十,低念一聲佛號,這才說道︰「無嗔無欲,不怒不悲,各得緣法,各有去處。」
梓錦定定的看著靜謐師太,突然嫣然一笑,迎著陽光那笑容就像是被鍍上一層金,金晃晃的令人有些睜不開眼楮,本就天資色,一笑斗芳菲,就連靜謐師太都有些怔怔然,嘴里突然呢喃一聲︰「好像……」
「好像什麼?師太。」梓錦接口問道,眉眼間滿是笑意看著靜謐師太。梓錦心中一緊,自己這般的演戲不過是想捉到一點的蛛絲馬跡,因此靜謐師太這樣一失神無意中說出這兩個字,梓錦就立刻做好奇狀的追問出口,實則心里緊張的要死。
靜謐師太猛地回過神來,淺笑道︰「貧尼是說好像九天仙女,三少夫人果然是天姿國色,艷冠芳菲,連我等方外之人居然也失神了,罪過罪過。」
梓錦心里無比的失望,究竟還是沒有探出什麼,不過面上卻浮上一抹紅暈,低聲道︰「師太這話真是讓我無地自容了,不打擾師太了,我去心台園尋大嫂二嫂去。」
梓錦笑著點頭施禮,這才帶著寒梅跟周媽媽進了月洞門,尋楚氏沈氏去了。
待她們走的沒了影子,杜曼秋卻突然從一大片的花叢後面現了身,看著梓錦離開的方向已經瞧不見背影,轉頭看著靜謐師太,道︰「姑姑,她們長的到底像不像?」
靜謐師太臉上的神色這才變得有些蒼白,緩緩的點點頭,道︰「像,像極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像的人。」說著靜謐師太突然伸手撫上磚雕上女子的容顏,低聲說道︰「你不覺得三少夫人跟磚雕上的女子也很像嗎?」。
杜夫人帶著不解,掃了一眼磚雕,皺眉說道︰「像嗎?」。
「像極了。」靜謐師太緩緩的松開了手垂在身旁,這才轉過身往自己的禪房而去,杜曼秋跟在後面,兩人又像是尋常的香客與師太的關系,低聲細語的往前緩步離開。
待兩人離開後,方才杜曼秋隱身的地方,縴巧面色蒼白的爬了出來,接著花樹的遮掩弄平整了衣衫,拂去了泥土草屑,有伸手使勁的揉揉的臉頰,讓臉頰盡量的看起來跟平常一樣,這才邁著有些漂浮的步子往心台園追梓錦去了。
梓錦跟沈氏楚氏聊了會子天,慢慢的試探,卻發現兩人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由的有些失望,看來杜曼秋並沒有對這二人吐露什麼,想要從她們身上輾轉獲取消息是不可能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們不知道杜曼秋的底細,同樣的也不會冒冒然然的對自己不利,梓錦緊繃的心也慢慢地緩了下來。看到縴巧追了上來,心中明了,示意縴巧跟著自己就好,卻依舊跟楚沈二人在心台園談天說笑,只是心尖上偶爾會閃過靜謐師太失神的模樣。
蔣嬤嬤輕輕的推開了房門,慢慢的踱步進來,走到了長公主跟前,低聲說道︰「公主,杜夫人的確跟靜謐師太單獨在一起,兩人在禪房里帶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才走出來。然後兩人往心台園去,不曾想三少夫人正站在心台園月洞門口不知道在看什麼,杜夫人就隱身藏在了茂密的花樹後面,靜謐師太一個走了過去,跟三少夫人說了好一會子話,三少夫人這才離開,然後杜夫人就出來了,跟靜謐師太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的神情一開始都有些怪怪的,靜謐師太還伸手去撫了月洞門口的磚雕,然後兩人又做尋常樣子離開了。老奴沒想到兩人離開後,縴巧那小丫頭居然從花叢里爬了出來,臉色有些白想來嚇得不輕,不過這丫頭真是個不錯的,那個時候還能很鎮定的,拂去了身上的泥土草屑,然後就進了心台園。杜夫人跟靜謐師太離開後又回到了禪房,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杜夫人這才出來,獨自回了咱們旁邊的禪房休息。」
長公主半眯著眸,長嘆一聲道︰「沒想到錦丫頭猜得很對,杜曼秋果然跟靜謐師太有些瓜葛。」
「是啊,這麼多年了,您不管府里的庶務,也不管旁的事情,自然就沒有精心這些。不過現在看來,您可不能在這樣撒手不管了,查不出杜夫人究竟意欲何為,三少夫人跟三少爺總會有危險的。」蔣嬤嬤規勸道。
出著臥那。長公主抬眼看著窗外,碧澄澄的天空上朵朵白雲懸掛其上,那麼高那麼遠,讓人恨不得跟著去飛翔。
「你說的是,今後是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低聲輕嘆一聲,唇齒間滿是無奈。
「那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侯爺?」蔣嬤嬤問道。
長公主搖搖頭,道︰「沒有真憑實據先不要打草驚蛇,免得捉蛇不成反被咬。杜曼秋此人素來做事沉穩,想要捉她的把柄不容易,回去後你就開始安排吧,這些年你在府里培養的人可以用上了。」
蔣嬤嬤大喜過望,道︰「您總算是想通了,老奴遵命!」
「不為我自己可還有溟軒跟錦丫頭,終究還是沒能獨善其身。」長公主的護甲磕在了桌沿上,碎成兩截。碧玉做成的護甲薄透如蟬翼,上面嵌了寶石華貴精美,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
蔣嬤嬤親自蹲子將碎片撿起來,笑道︰「這些東西賞給小丫頭出去變賣,上面的寶石比她們一年的月例還多呢,可不能白瞎了。」
梓錦跟著楚沈二人把清水庵走了一個遍,腿酸的厲害,卻再也沒有別的發現,回去的馬車上梓錦就跟長公主細細說了情況,長公主也把蔣嬤嬤看到的說了一遍,婆媳二人交換了情報,俱是驚訝不已。
梓錦扶額,低聲說道︰「縴巧那邊听到什麼我還沒問,不過既然蔣嬤嬤都能看到縴巧從花叢里爬出來,會不會也被別人看到?」梓錦怕縴巧的生命受到危害。
「這個你放心,蔣嬤嬤把周圍的環境細細的看過了,當時院子里並無其他人,想來是靜謐師太要跟杜曼秋說話把人都遣開了。」長公主安撫道。
梓錦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下次可要讓這個丫頭注意了,不過她怎麼會提前藏到那花叢里去,我得好好的問問,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麼消息?」
長公主就點點頭,道︰「你回去再細細問不遲,千萬不要著急被人看出形跡。」說到這里,長公主輕嘆一聲,又道︰「如今既然知道杜夫人跟清水庵不清不楚,在不知道她的真實目的下,你不要輕舉妄動。以後我會逐漸的在庶務上伸手,慢慢的把管家權分割,你也做好準備,該做什麼不用我多說了,你這麼聰明自然曉得的。」
梓錦驚喜莫名,頓時有種守得雲開雲開見月明的感覺,自從上次把侯府的情況模得一清二楚之後,看到長公主居然沒在侯府的關鍵位上安/插自己的人手,覺得萬分的悲催,沒想到長公主這麼這麼有魄力,說戰斗就戰斗,那自信的模樣好像胸有成竹一般,難不成她的公主婆婆還有後手?哎呀呀,宮里培訓出來的高端宮斗人才,自己是拍馬難及,不過梓錦想著只要自己跟這位高端人才是一伙的怕個毛線啊。
梓錦就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自然是頻頻點頭不已。心里捉模著,杜曼秋果然是有問題的,只是楚沈二人目前來說應該還不知曉杜曼秋的計劃,所以從楚沈二人身上能得到的有用的消息就不太多了。但是梓錦已經能夠肯定,這次回去侯府是再也不能安生了。
長公主既然決定要插手侯府庶務,那就一定會有多動作,自己到時候只要配合就好,只要自己這邊動手,楚沈二人就跟自己成了敵人,想要維持和/平是不可能了,就看誰的手段高低了。
楚氏跟沈氏都不是愚蠢的人,尤其是楚氏更厲害些,一旦交起手來,就是梓錦自己也不知道誰勝誰負,不過他們佔了先機,至少杜曼秋那邊並不知道她們已經對她有了懷疑,進而會動手行動。
其實就是長公主不說,梓錦也能猜得到長公主跟葉青城之間的微妙處境,不過梓錦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跟自己的公主婆婆溝通一下,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不過梓錦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低聲問道︰「娘,這件事情您打不打算跟公公說?」
長公主看著梓錦有些意外,大約是沒有想到梓錦會逾矩問這些事情。
梓錦忙解釋道︰「您別誤會,兒媳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咱們侯府情況比較特殊,杜夫人掌管侯府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出過差錯,行事又謹慎,您要是毫無根據跟公公說咱們懷疑的事情,只怕公公未必相信,更何況在庶務的問題上,男人家哪里能女人理得清楚,不過是听誰說的有道理就偏听誰的罷了。」說到這里一頓,咬咬牙繼續說道︰「杜夫人這麼多年在府里根基頗深,要動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沒有十足的證據下,我想咱們還是不要輕易跟公公說得好,免得被人詬病。」
梓錦的意思很簡單,你跟平北侯兩個人感情雖深,但是杜曼秋跟他也是幾十年的夫妻,又掌管庶務多年從未出過偏差,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按照理性思維也不會覺得杜曼秋是錯的。更何況杜曼秋跟清水庵的事情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是說給葉青城听他也未必相信,萬一他要去質問杜曼秋豈不是把我們的優勢也暴露了?這樣一來想要對付杜曼秋就是難上加難,所以對于男人這種生物,有保留的時候還是要保留的。
長公主垂眸不語,梓錦的話的確讓她有些觸動,她沒想到梓錦小小年紀居然能想的這麼多,不由得抬眸看向梓錦問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就這麼肯定侯爺不會懷疑她?」
她沒言明是誰,但是兩人心知肚明。
梓錦一臉鄭重的說道︰「如果是一妻一妾,如果夫妻感情和睦,大約做丈夫的會偏向妻子。」這話沒說出來的意思是,你們是平妻,跟侯爺的感情至少明面上都是比較和諧的,杜曼秋又是個深藏不露的,想要讓葉青城一下子去懷疑個隱藏了這麼多年的妻子,只怕也是有些難度的。畢竟在古代內外有別,男人跟女人分工明確。就像是姚謙那樣一個耿直的人,在後院也是弄得焦頭爛額,要不是有姚老太太震著,哪里有現在的太平日子。更不要說侯府這樣復雜的局面,偏偏他們的對手又這樣的厲害。
除非一舉抓到杜曼秋的致命要害,不然千萬不要去攻擊杜曼秋本人。
長公主神色有些不好,不過還是理智的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啊,你說得對,男人對後院的事情總是一知半解的。」
「我們先慢慢的剪除她的羽翼,就好像溫水煮青蛙,要一步步的,在別人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時候,我們已經成功。那個時候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公公都不會跟我們為敵,只會是我們的盟友。我知道您不屑于做這樣事情,不然的話這麼多年也不會一直不插手府里的庶務,可是現在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不知道杜曼秋的身後站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又有何目的?娘,您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杜夫人對那人的情況十分的了解,為何不知道自己兒子不能生育的事情?可見也許那人比我們想象中的更要凶狠,通過杜夫人做的事情只怕是更可怕。如今我們不僅是放著侯府內部的爭斗,更害怕有人接著杜夫人的手想要毀掉整個侯府。」梓錦說到這里語氣也有些焦急起來,因為現在線索太多,可是卻都串聯不起來,這才是最令人心急的地方。
聲音頓了一頓,梓錦又加重語氣說道︰「溟軒還懷疑錦衣衛指揮使萬榮萬大人,除了效忠皇上意外,可能還會投靠了別人。當年關于瘋馬踏傷趙游禮的事情,就是通過萬榮萬大人的手得以翻/案,可是前段時間大哥親口跟溟軒說過,他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我想大哥是個有傲氣的人,還不至于說這樣口是心非的話。」
長公主的神情一下子愣住了,是啊,事情比她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vnfb。
「那就這麼決定吧。」女人一旦定下心來,其實心智更為堅硬,長公主一旦下定決心,眸中的凜冽刀鋒嗖嗖的閃過,多少年不曾這樣跟年少時一樣肆意張狂了。人家做了婆婆的是越來越莊重,自己倒好做了婆婆了反倒是越來越張狂了。
梓錦松了口氣,面上一緩,低聲說道︰「讓您受委屈了。」
長公主失笑一聲,伸手戳了梓錦的額頭一下,道︰「錦丫頭,有沒有後悔嫁進來?你要是嫁給別人哪有這麼多的糟心事。」
「進哪一家也是上有公公婆婆下有小姑小叔,左有妯娌右有族親,是非不斷的。我沒後悔過嫁進來,溟軒待我真心一片,我只想好好的珍惜這一份真心,好好地維持我們的感情,期盼著我跟他能夠白頭偕老,兒孫繞膝,比翼雙/飛展高翅,共沐人生錦年長。」梓錦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雙眼亮晶晶的,不曾因為羞澀不好將話說出口,這是他們的愛情,香馥濃郁,多姿多味。
長公主細細的品著這一句,比翼雙/飛展高翅,共沐人生錦年長……無聲無息的笑了,多麼令人神往。
輕輕拍拍梓錦的手,長公主看著窗外慢慢往後退去的風景,徐徐說道︰「想要得到總會有失去的,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哪里真有十全十美的。你能這麼想,我替溟軒很開心,至少他沒有喜歡錯人。人這一輩子漫長得很,總需要有那麼一個人陪著你慢慢的走下去,他不用十全十美,只要心里有你就好,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能像長公主這麼看的開的人還真不多,梓錦用力地點點頭,「是,兒媳記住了,我們會好好的相扶相持一生一世。」梓錦其實還想說,她也希望長公主能有一個好的結局,她希望她跟葉青城也能相扶相持一生一世。
世上有情人千千萬,奈何一路終老的十中有一就不錯了。不然世上怎麼會有勞燕分飛,棒打鴛鴦的成語?
心思輾轉間,一路顛簸的回到了侯府,先跟葉老夫人請過安後,眾人這才各回各院,洗漱更衣休息,這一天實在是累壞了。
梓錦躺在貴妃椅上,任由水蓉給她用干帕子擦拭著頭發,一邊詢問著府里可有事情發生,水蓉口齒伶俐,一一作了回答,素婉這次沒尋機會出去,倒是安安分分的在院子里做針線。只是越是這樣的沉穩反倒是越令人心驚,越發的捉模不透,一個別人安/插進來的小丫頭都能有這種心態,如此鎮定,梓錦越覺得幕後那人的深淺模不透了。
問完了水蓉,縴巧也換過了衣衫,走了進來,梓錦就讓水蓉出去守門,縴巧結果水蓉手里的帕子繼續為梓錦擦拭頭發,緩緩的說道︰「奴婢在清水庵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梓錦說道︰「說說看,我們離開後,杜夫人跟靜謐師太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杜夫人是個謹慎的,您跟長公主走後,她先讓丫頭婆子去了禪房收拾,自己去了點了長明燈的大殿燒香祈福,在里面足足呆了兩刻鐘才出來。出來後一個人拐了幾個彎,繞了一條小路去了靜謐師太的禪房。奴婢就覺得奇怪,杜夫人要見靜謐師太大可以正大光明的,怎麼這麼見不得光似的,奴婢就遠遠的跟著,不敢靠的近,生怕被人察覺。就看著杜夫人進了靜謐師太的禪房。說來也巧了,奴婢藏身的地方正是心台園側邊的濃密花叢里。不曾想少夫人也過去了,我也不敢輕易的冒出頭來,因為我看到了杜夫人跟靜謐師太從禪房里一起走了出來。
不曾想這兩人走了過來,在拐彎的地方看到您正站在月洞門前看著什麼,靜謐師太就讓杜夫人躲一躲,自己走了過去。杜夫人就閃身進了奴婢藏身的那一片花叢,這可要了奴婢的小命了,這要是被夫人撞見怎麼得了,奴婢看到那一大片花叢的下面有一片野杜鵑伸出長長的枝葉,花草的根部就有了一大片的花蔭,奴婢一看當下也顧不得什麼,整個人趴在地上躲了進去,這才堪堪的避開了。」
梓錦听到這里也是一陣緊張,沒想到縴巧還有這樣危險的時候,幸好這丫頭急中生智。大半花草濃密的地方總會有大片的花蔭遮天蔽日,藏個把人只要不說話不動,基本能躲得過去的,只是那麼髒的地方,虧得縴巧這個一等大丫頭忍得下去。要知道她們這樣的人家的大丫頭,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體面三分,大丫頭下面有小丫頭伺候著,舒服著呢、
縴巧就把梓錦走後,杜曼秋跟靜謐師太的對話說了一遍。
梓錦抬頭看著縴巧問道︰「你可听清楚了,杜夫人的確喊靜謐師太為姑姑?」
「是,奴婢沒听錯,而且杜夫人問靜謐師太像不像,靜謐師太還伸手撫了撫磚雕,說像,還說您長得跟磚雕上的女子也有幾分像。」縴巧回道。
梓錦下意識地模模臉,腦海中回想著自己看到的磚雕上面的人物面相,當時自己還驚嘆人物的五官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當時並沒有往這方面想。這時細細的想去,突然覺得那磚雕上的女子,好像真的跟自己有那麼一點相像。
突然之間像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一點點的寒意,磚雕上的女子究竟是誰?為何會跟自己有點像?靜謐師太還用手去撫模磚雕上的女子,可見她跟磚雕上女子必定是相識的。想起磚雕上的畫的內容,梓錦的心揪得更緊了,整個人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里,渾身凍得透心涼。因為那磚雕上的女子,很顯然的沒有好下場,自己生的孩子都被人抱走了,她卻無能為力的只能絕望的躺在地上看著那人的背影等死!
縴巧看著梓錦發愣的眼神,心里頓時有些不安,輕輕地喊了一聲︰「少夫人?」
梓錦茫然的回過頭來看著縴巧,慢慢的醒過神來,才發現後背上,手心里沁滿了汗珠。
秦時風見到自己就喊阿若,有人說自己跟阿若長得很像。可是杜夫人問靜謐師太自己像不像,那麼在杜曼秋的眼楮里自己像誰?阿若還是另有其人?那磚雕上的女子究竟是誰,為什麼會跟自己也如此的相像?
有種冰涼的感覺從尾椎骨上蔓延開來,梓錦的腦海中交錯著幾個名字,被秦時風毒殺的阿若……被皇帝賜死的寧妃……磚雕上的女子……還有她自己……她們中間究竟有什麼樣的牽連……相比阿若跟寧妃,梓錦現在更想知道,磚雕上的女子究竟是誰,為何跟自己也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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