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隔著窗子,還能清晰的听到窗外一聲聲清晰的蟲鳴聲。梓錦枕著葉溟軒的胳膊睡意全無,有些緊張的翻來覆去,畢竟這是第一次出手,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舉成功,要是不成功,以後想要再動杜曼秋可真是不容易了。
葉溟軒索性坐起身來,將梓錦抱進懷里,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問道︰「這麼擔心,不如我們做點別的事情消磨時間?」
梓錦渾身一僵,哭笑不得的伸手將葉溟軒伸進她內衣的手拍了出來,道︰「別鬧,我現在哪有心思?」
「反正你也睡不著,還是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較好,你說呢?」葉溟軒越來越不正經,大手伸進梓錦薄薄的肚兜內,撫上柔軟的雙峰,雙唇輕輕的含住梓錦潔白如玉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梓錦身體微顫,躲了一下,想要說聲不,還不等張口,櫻唇卻被葉溟軒覆住了,還听他說道︰「你不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
梓錦愕然,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嗎?
終究還是被葉溟軒得逞了一回,只因為他說︰「所謂大將,就要臨危不亂,你這樣心神不寧可不好,心定才能神定,神定才不會慌亂……」
梓錦覺得自己是有些患得患失,總是害怕要是有什麼不妥可怎麼好,與其惶惶不安索性隨著葉溟軒去鬧,這樣鬧了一回,體力消耗大半,倒真是讓腦子安定下來。
梓錦伸手覆在肚子上,喃喃的問道︰「阿軒,你說我們會有孩子嗎?大哥二哥至今沒有子嗣,你說我們會不會……」梓錦沒有說下去,因為她怕,她害怕她真的不能生,她怕他們也跟葉錦葉繁一樣遭了別人的黑手,卻又不知道。
「不會的,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葉溟軒堅定地說道,「安園從沒有人能輕易的進入到主屋做什麼手腳,而且廚房也是我們自己的人,別人想要下手只怕也不容易,莫要擔心。」
「可是我都嫁進來這麼久了,還沒有一點消息,我怕。」梓錦不是不是害怕的,正是因為不知道幕後那人的真正的身份跟目的,正因為前方一片漆黑沒有光亮,她更害怕,不知道這一步邁下去是平坦的大道,還是萬丈深淵。
葉溟軒抱緊梓錦,輕聲呢喃︰「莫怕莫怕,我會好好的保護你,不管是誰,誰想要朝著你下手,我定不會放過他。」說著伸手撫上梓錦的肚子,輕輕一笑,「說不定里面已經有個小人了。」
「才不會,葵水才過去你不是不知道。」梓錦嘆息一聲,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自己自從嫁進侯府,飲食起居都格外的注意,要是這樣還被人下了手,梓錦可真要好好地檢討了。
想舉外悄。葉溟軒低著梓錦的頭,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道︰「就是沒孩子又能怎麼樣?一輩子沒孩子你也是我唯一的妻。」
梓錦默然,眼眶微紅,心里卻暗暗的下定決心,不管如何一定要揪出這個黑手,只是這個安園誰才是別人的黑手呢?
梓錦正想著,就听到院子里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梓錦渾身一僵,轉頭看了一眼葉溟軒只見葉溟軒示意梓錦不要輕舉妄動,梓錦自然明白的,今晚上她把素婉安排在外間值夜的目的還沒有忘記的。
梓錦慢慢地放松身子,伸手扯過錦被蓋在身上,听著外面的聲響,好像有人到了外面的明間,梓錦還听到了外面讓值夜的人睡覺的小睡榻發出了吱吱呀呀的細微的聲響,可見素婉已經起身了。
然後就听到了低微的交談聲,似乎還有些小小的爭執聲,梓錦默默在想是不是素婉不進來通報把人擋在了外面呢?正想著就听到了隔著簾子響起了素婉的聲音︰「少夫人……少夫人……奴婢有事情稟報。」
梓錦跟葉溟軒相視一眼,沒想到素婉居然這麼快就通報,葉溟軒看了梓錦一眼,低聲說道︰「我來。」
梓錦點點頭,就看到葉溟軒皺起了眉頭,用很不悅的聲音說道︰「大半夜的什麼事情,有事情明天再說!」
梓錦默不作聲的在帳子里听著素婉的應答,葉溟軒靜靜的躺在那里,神色澄明,眼楮賊亮,一閃一閃的像是一團火熱的小火苗。
外面一時安靜下來,但是很快的素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回三少爺的話,是院子里守門的婆子說听到外面鬧成一團就出去看了看,原來是巡夜的婆子捉到了夜間聚賭的人,其中有一個是安園的人,已經被捆起來送到了議事廳去了。」
葉溟軒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夜間聚賭?讓人打水進來。」
素婉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忙回道︰「是,奴婢這就去。」
听著素婉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梓錦這才輕嘆一聲︰「素婉居然沒有阻攔報信的人,你說她究竟是不是杜曼秋的人?」
葉溟軒搖搖頭,然後道︰「這事情不好說,咱們起吧,動作慢一點,不要趕在別人的前頭過去,免得被人說嘴。」
梓錦笑了笑,斜睨一眼葉溟軒,這才說道︰「你倒是有經驗。」
葉溟軒輕笑一聲,無奈的說道︰「我倒是想沒有經驗。」
梓錦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伸手捂住葉溟軒的手,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丫頭,你這是內疚了?這樣吧,給小爺生十個八個的娃我就原諒你了。」葉溟軒哈哈一笑,轉頭看著滿臉通紅的梓錦。
梓錦磨牙,「你當我是豬啊,豬也生不來這麼多。」
說說笑笑中,兩人穿了衣服起了床,對著剛走進來的素婉,又換了夾雜著怒意的面孔,梓錦看著素婉問道︰「可是問清楚了真的有咱們院子里的人?」
素婉忙扶著梓錦往淨房走,道︰「是,奴婢問過了,守門的婆子說是咱們院子的人,就是做灑掃的董婆子。」
梓錦沒再說話,只是滿臉的怒容甚是可怕,素婉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服侍著梓錦梳洗更衣,也不敢去一旁走進來的葉溟軒一眼,規規矩矩的很是老實。
梓錦臉上的怒容自然都是裝出來的,出了淨房,就看到慌慌張張趕來的縴巧等人,道︰「都收拾齊整了,跟我出去一趟。」說到這里一頓,看著素婉說道︰「你留下來守著正房,不許任何人進來。」
素婉一驚,忙垂首應道︰「是,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看好。」
梓錦這才點點頭,等到葉溟軒梳洗完畢,夫妻二人就帶著丫頭婆子往外走去。
素婉看著一行人的背影,想起方才梓錦的吩咐,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進屋子里守著還是在門外守著,不由得苦惱起來。
這邊梓錦跟葉溟軒走到了門外,看著水蓉只用兩人听到的聲音說道︰「水蓉,你悄悄的折回去,盯著素婉的一舉一動。」
水蓉忙點點頭,趁著眾人不注意瞧瞧的折返回去回了安園。梓錦故意讓素婉守著正屋,就是給她一個機會,看看她究竟會不會趁這機會放什麼不該放的東西,自己也好趁機模清楚,大房二房不生養是不是素婉動的手腳。
素婉平日做事很是謹慎,很難捉到把柄,所以梓錦只好趁這次事情一起試探一回,她就不信了,素婉如果真的有鬼,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鑒于葉錦跟葉繁都不能有自己的子女,葉繁也就罷了,神經比較粗條,可是葉錦那樣的人都沒有辦法查出事情的真相,梓錦想要不驚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才要急于查出這個內奸,至少安園之內不能有這樣的黑手。如果不能把黑手除掉梓錦當真是寢食難安了。
有水蓉回去瞧瞧的監視著素婉,梓錦又故意帶走了自己陪嫁來的幾個貼身大丫鬟,這樣的話再沒有人監視的情況下,這樣打好的機會,如果素婉真的是那個黑手一定會有什麼行動的。
梓錦的手心里微微的有了汗意,她倒寧願是素婉,如果不是素婉,又要從安園其余的人中查出那只幕後的黑手,梓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樣順利的揪出來,所以才倍加擔心。
正想著,跟葉溟軒來到了議事廳。這座議事廳並不是平北侯外院的議事廳,而是杜曼秋平常處理家務發放對牌的議事廳。此時議事廳里已經是人影憧憧,還有怒斥聲傳來,距離還遠並不能听清楚是說的什麼話。
安園的位置要比侯府里所有人的院子都要偏遠一些,安園取其寧靜,平安的意思,因此他們夫妻最後到也沒人會說什麼。兩人踏進大廳的時候,就見地上五花大綁的捆著十幾個婆子,一個個衣衫不整,發髻散亂,有的身上還帶了傷,可見是拉扯間有人動了手。地上還扔著許多的銅板,散碎的銀子,居然也有五六兩的銀錠子,梓錦心里輕哼一聲,果然是好大的手筆。
上座上是葉老夫人,葉青城坐在下手,杜曼秋跟長公主依舊是一邊一個,楚沈二人葉繁葉錦也都到了,神色都不怎麼好,皺著眉頭盯著地上困成粽子的人。
「見過祖母,父親,母親。」梓錦跟葉溟軒上前行禮。
「起來吧,這大半夜的你們也過來了?」葉老夫人道,語氣中有些無奈。
梓錦就有些不安的說道︰「兒媳也不知道,都已經睡下了,值夜的素婉就說有人發現兒媳院子里做灑掃的董婆子居然晚上聚賭,兒媳嚇壞了,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丫頭也說不清楚,就跟夫君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還請祖母責罰,兒媳約束下人不力,居然還有人如此的膽大妄為公然聚賭。」
梓錦的聲音里夾雜著絲絲驚慌跟懼怕,好像是真的被這樣的事情嚇壞了,一個剛進門還未半年的人,院子里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驚慌懼怕也是真的。
長公主有些憐惜的看著梓錦說道︰「錦丫頭,先起來回話,參與聚賭的不僅是有你院子里的人。更何況,你才嫁進來不足半年,安園人多眼雜,你哪能把每一個人都知曉的那麼透徹,更何況不過是一個灑掃的促使婆子,尋常連你的面都見不得,你如何知道她是什麼人的。」
長公主這樣替梓錦開拓,杜曼秋不由得看了長公主一眼,實在是這麼多年來長公主幾乎不怎麼參與家務事,就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杜曼秋覺得只要處置了這幾個下人,其實也就沒什麼事情了。但是听著長公主的話,心里就有些不安,看了長公主一眼,心里思量著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葉老夫人擺擺手,看著梓錦說道︰「你婆婆說的沒錯,你方進門沒多久,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怪你不得,你先坐下吧。」
梓錦忙謝過葉老夫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長公主的下手,垂著頭一言不發,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長公主瞧著梓錦的樣子,心里暗笑,小丫頭裝得挺像。
葉青城最是討厭家里有這樣烏七八糟的事情發生,不悅的冷哼一聲,看著杜曼秋說道︰「今兒個中秋之夜,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听著婆子的意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這家是怎麼當的?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
杜曼秋臉色一白,忙說道︰「是,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一定重重的處罰這幾個刁奴。」vpe2。
長公主這時看了杜曼秋一眼,又看向葉老夫人,緩緩的說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這帶頭聚賭的好像是管大廚房的簡嬤嬤,這簡嬤嬤好像是杜夫人的陪房吧?」
杜曼秋猛地抬頭看向長公主,一時間不知道長公主要做什麼,嘴里卻說道︰「是,我也沒想到這奴才這麼囂張,簡嬤嬤,你可是帶頭聚賭的人?」
簡嬤嬤立刻就哭天搶地的說道︰「夫人要給老奴做主啊,奴婢沒有帶頭聚賭,只是听人說有人聚賭,過去看看是不是屬實,好稟報給夫人知道的啊,老奴實在是冤枉。」
杜曼秋就怒道︰「那你怎麼不跟人說清楚,還被綁了起來?」
簡嬤嬤滿臉是淚的哭訴道︰「老奴剛進去沒多久,就有人踹了門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捆人,老奴說了也沒人相信,還一口咬定老奴就帶頭聚賭的人,老奴實在是冤枉啊,請夫人做主還老奴一個清白。」
梓錦看著這主僕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合作默契的,真真是令人佩服得緊。不得不說,有精明的主子,就會有精明的奴才,這個簡嬤嬤能在大廚房穩坐管事也的確是個有本事的人,這順桿爬的那叫一個利落。
梓錦這個時候還不能開口,依舊垂著頭,眼眸瞧瞧的掃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滿臉是淚哭訴的簡嬤嬤,大廚房真是一個養人的地方,把她養得那叫一個體壯膘肥,圓滾滾的賽過母豬了。
杜曼秋看著葉老夫人說道︰「娘,簡嬤嬤的品性兒媳還是了解一些的,也許真的是一個誤會。再者說了,兒媳一直在禁賭,她又是兒媳的陪房,想來也沒有這個膽子敢這樣做。」
葉老夫人眉頭輕皺,嘴角抿得緊緊的,夜間這樣急匆匆的起床趕來,畢竟年紀大了,面上就有了疲憊之色,听到杜曼秋這樣一說,覺得也有幾分道理,正要松口讓杜曼秋去徹查,就听到有人喊道︰「老夫人明諫,奴才們不敢撒謊,真的是簡嬤嬤約了咱們一起賭兩把。簡嬤嬤還說了,主子們今日過節都開心得緊,喝了酒,那里還顧得上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做什麼,奴婢們本來不想去的,架不住簡嬤嬤這樣勸說,一時手癢就跟了去,請老夫人明察,奴才不敢說謊啊。」
明知道主人禁賭,這個時候又見杜曼秋要包庇簡嬤嬤,如果簡嬤嬤成功月兌身,那麼勢必會在剩下的人中找出一個聚賭的頭來。她們可沒有簡嬤嬤那樣大的靠山,可以月兌身,這個時候自然要死死的咬住簡嬤嬤,簡嬤嬤不仁她們就不義,誰也甭想好過。
有人這樣說了,自然就會有附和,一時間議事廳里又亂了起來,吵吵嚷嚷的不得了,甚至于那幾個婆子還互相對罵起來,一個揭一個的老底,大有狗咬狗一嘴毛的狠戾。
長公主此時怒道︰「還有沒有體統?在主子面前你們這樣放肆?侯府的規矩是這樣的?來人,拖下去每人先打五板子,然後一個個的拖進來回話!」
長公主怒極下令,畢竟是公主,氣勢不可擋,侯在議事廳外的婆子們一擁而進,就將捆著的婆子們拖了出去,一時間眾人就嚷了起來,大呼救命。這里面簡嬤嬤嚷得最厲害,跟殺豬似地。
長公主冷笑一聲,道︰「誰要敢再嚷一句就加一板子,嚷兩句就加兩板子,本宮看哪一個在這樣沒規沒距不成體統!」
眾人大約是很多年沒見過長公主這樣厲害過,一時間愣在那里,反應最快的是杜曼秋,只見她猛地站起來,喝道︰「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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