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聚集到門口處。
只見熹微的晨光中,一女子扶著丫鬟款款走來。高挑縴細的身姿裊娜娉婷,五官精細膚白皙如甜白瓷,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眼似水杏,顧盼生輝,好一個妙人兒。「媳婦給母妃請安!」又轉向黛玉︰「三嫂!」也向沈芮瀅微笑頷首。
此人正是莊氏所出的四少爺楚喬逸之妻,杜大學士的嫡次女,四少女乃女乃杜氏。據傳杜大學士教女有方,杜氏端莊嫻雅,知書識禮,名聲是京都數一數二的。
此時見她恭敬有禮的樣子,莊氏挑不出一絲錯處,只用手緊緊捂住茶盞,仿佛生怕稍一松手茶盞就會掉落下來似的,半晌都未有動作。
王媽媽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輕道︰「王妃!」
莊氏似才回過神來︰「老四媳婦啊?你不是回娘家侍疾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祖母可好些了?你今兒的氣色倒是不錯!」
杜氏知她話中有話︰不在婆婆身邊伺候,成天往娘家跑。說是侍疾卻養得白白胖胖的。分明是對自己不滿,譏諷自己沒規矩,對婆婆不孝順。
杜氏也不惱,好聲好氣地道︰「回母妃,媳婦昨日回得晚,恐擾了您歇息就沒來向您請安。祖母好多了,媳婦也放心了。」
四兩撥千斤地回答了莊氏的話。
黛玉瞧著就覺著這四少女乃女乃怕不是什麼善茬,不然如何不顧外人在場——畢竟那是自己的正經婆婆,而黛玉和沈芮瀅算是外人。
黛玉不由得向沈芮瀅看過去,見她微微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莊氏已正了神色,淡淡地擺手道︰「你也辛苦了,坐吧!」
「噯!」杜氏清脆地應道,把個莊王妃氣得不行又發作不得。
「表嫂!」黛玉剛走出龍騰苑,就听後面有人喚她。
「原來是表妹啊!」黛玉回頭,見沈芮瀅快步向自己走來。
「表嫂,你這是要回去了嗎?我們能說說話嗎?」。沈芮瀅笑得如一陣春風,黛玉卻沒來由地感覺一陣戰栗。
「是啊,表妹不嫌棄的話,就去我那里坐坐吧!」自己怎麼也是主人,讓客人站在這兒總是不好。
「那就叨擾表嫂了!」某人絲毫不客氣。
說話間,二人攜眾丫鬟婆子一路浩浩蕩蕩向竹苑進發。
「表嫂,你這兒好特別啊!」沈芮瀅看著滿園的竹子,眼里透著驚奇。「別的園子都是花木繁茂,奼紫嫣紅,你這里真真是特別至極。‘瀟湘館’這名兒也別致。」
黛玉微笑不語。
後面的吟霜忍不住插嘴道︰「表小姐不知,我們少女乃女乃自來喜愛竹子,尤其是這湘妃竹。以前丞相府就有一片這樣的林子,特意將這園子給少女乃女乃,布置成以前的樣子,連名字都一樣。」
「原來表哥表嫂夫妻如此情深。真是令人稱羨!」沈芮瀅听了,笑道,「妹妹我也十分喜愛這湘妃竹,尤其是那娥皇女英的故事惹人淚下!」說著,眼楮望著竹林深處,悠悠吟道︰
「二妃昔追帝,南奔湘水間。有淚寄湘竹,至今湘竹斑。」
沈芮瀅吟這首詩有何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