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十七章 商人

作者 ︰

端木透沒能擺月兌邱貞兒那通電話的陰影,情緒怎麼也振作不起來,而今天她要開拍一支新的平面廣告,這次代言的是一種主打綠色和健康概念的飲料。

再想到媽媽心急如焚似地坐著飛機要過來了,她的心情就更加糟,難免會埋怨媽媽,多一點讓她調試心情的時間都不給。

她的谷底心情相比于莫離那陽光燦爛、世界和平的美好心情,真是雲泥之別啊。莫離不可能心情不好,他正朝著他的夢想踏出了堅實的一步,她的前途,不,是他的前途,坦蕩通途啊,這樣心情都不好的話,就得要嘲笑他貪心不足了。

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好心情,怎不讓人嫉妒!

「透,準備得怎麼樣了?」等了有蠻長的時間了,莫離料端木透應該已經準備好了,便來敲門。

「嗯。」雖然心情不好,但端木透的敬業精神和天生嚴謹的性格讓她還是收拾好了破落的心情積極面對眼前的工作。

見化妝師已經為她畫完最後一筆,莫離通告道︰「攝影師已經來了,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現在透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形象工作室,配備了專業化妝師和助手若干名,當然,這是謝晨希配給她的,就是要打造出端木透的巨星氣勢來。

「嗯。」端木透最後看了一次妝容,起了身,邊說︰「下午把車借給我吧,我要去趟機場。」

「誰要來嗎?」。莫離也只是隨口一問。

端木透沉吟了一下說︰「我媽媽。」

莫離怔了一下,心情復雜啊,這是端木透七年來首次跟他提及家庭情況。

說端木透的嘴有多緊?她不想說的東西,你就算是把她虐到死的那一刻她也不會說,莫離笑稱過這個女人好生在革命時代,整個就是劉胡蘭的親姐妹啊。七年都沒有透漏過一絲口風,今天忽然言到了,這讓莫離有點受寵若驚,感覺自己是離端木透的私人世界又近了一些。

「要不要我送你去?機場那種地方是娛記們重點蹲守的地方,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明星返京。總之是小心一點為好。」莫離難掩興奮之情,主動請纓。

「不用了。想單獨相處。」端木透言簡意賅地說完,撇開了莫離去應對攝影師,最先她要問明攝影師的拍攝意圖,需要她怎麼表現,然後她才好擺pose。

端木透是個讓人省心的藝人,只要有工作,只要給她工作的時間與地點,給她一個工作內容,她就從來不會遲到怠工,而且都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返工上——讓她懶怠的一般都是簽合同的那個關口,擔心莫離亂接合同,她會每份合同都親自把關,就因為這樣她才七年都沒有得到一分稍有影響力的合同,一直沉寂著。

擅自作主簽下了帝一的代言合同,這一步棋還是走對了。

莫離看著燈光下表情豐富、情態多變而迷人的女人,暗自慶幸當初那步險棋還是走對了,不然今天就看不到這個女人的美態了。

百看不厭。

想必不只是他這樣想吧。

為什麼謝晨希先生和薛奕名先生總是同時出現在透的工作場所?因為是好朋友?所以必須要跟對雙胞胎似地同進同出?

透和這兩位先生雖然已經不是起初的形如陌路,但都過去三個月了,透也沒有對他們更為友善,勉強也只算是普通朋友。如果這兩位先生對透有所企圖,恐怕還得用點非常規的手段才能引起透的更大回應,若繼續以此溫吞不火的方式進行下去,徒費時日而已。

當然,透還是永遠不要搭理這兩位公子的好。

一廂情願而已。

莫離在胡思亂想,而在一邊關注拍攝進程的謝晨希和薛奕名倒是沒有多余的言語和動作,就只是看著而已。

今天他們的確是相約而來的。是謝晨希先想約薛奕名去打高爾夫球,但薛奕名一時興起,說不想打球倒想看端木透工作的樣子,正好也說中了謝晨希的心事,這樣他們就結伴來了。

其實他們對端木透有什麼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謝晨希固然是從來沒有向薛奕名隱瞞過自己的心情,而薛奕名卻從來不避嫌地干擾他的追求行動,這讓他很沮喪。沮喪之中謝晨希也隱約感覺到了薛奕名對端木透已經有了很深重的私心,就算他現在拿某種理由拼命拒絕那種私情的干擾,某種情愫卻早已在他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

真是悲哀,他們是朋友,兩家是世交,竟然也淪落到了要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的惡俗地步。

現在他們都還沒有把事態挑明白,也就還沒有到必須反目的時候,那就暫時還能和平相處。

只是暫時,悲涼的暫時。

端木透的拍攝工作進展順利,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結束了,正好,貴公子們有借口邀請她共進午餐。端木透不得不拒絕,因為北上的飛機下午兩點左右就會抵達。

在端木透頻表歉意的時候,攝影棚外走進來一隊人馬,中心人物是一男一女,後面大概是助理、秘書一類的人,中心人物中的男人暫且不論,女人正是紅透半邊天的玉女明星、端木透的同父異母妹妹邱貞兒。只這張臉一出現就讓現場的工作人員驚呼不已,這騷動自然也引起了這邊三人的注意。

端木透看著邱貞兒因為看到她而表現出來的做作的、漸趨興奮的表情,頭皮上有根血管扯痛了一下,預感不妙。

再看到邱貞兒身邊的男人,端木透明顯身體僵硬了一下。

「姐姐。」眾止睽睽之下,邱貞兒朝端木透飛奔而來,毫不避嫌地抱住了她,大訴姐妹情深︰「姐姐,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在這里拍平面廣告,馬上就趕過來看你了。」

舍了那個讓她不快的男人,端木透倒是很想擁抱這個妹妹,也願意天真地相信妹妹此來並無不良目的,所以,她純善地道謝︰「謝謝貞兒專程來探我的班。下次我去看你。」

「好啊。」邱貞兒表面上是歡快地應和,心中卻全是不快、不屑的想法。內心活動當然被邱貞兒掩飾得非常好,只見得到她一派純真的表情,還有听那鶯語一般美妙的聲音在說話︰「姐姐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嗎?」。

「剛剛結束。」端木透心不在焉地應。

「這樣啊,那我們一起吃午餐吧。」邱貞兒一個人熱情地喳呼著,一副不容端木透拒絕的架式。

「我下午還有事……」

邱貞兒根本不听端木透說完話,已經拉上端木透如同一只鳥兒一般向與她同來的那個男人跑去,一邊還在說︰「下午有事下午再說嘛,飯總是要吃的。」

端木透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男人,秀眉也越皺越緊,這個男人化成灰她也不會忘記︰七年前這個男人想用一張唱片合約換她的身體,齷齪的男人!

此時笑得這麼高深莫測,又有何企圖?

「姐姐,你認識章先生嗎?」。雖然都能听到邱貞兒那快樂、美妙的聲音,但空間里的氣氛卻怪異地非常低沉,有種被低氣壓籠罩著、有點喘不來氣的感覺。

「幸福」的兩姐妹也制造出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氣氛,既不是姐妹情深、也不是親緣淡漠的氣氛,這樣的氣氛當然也讓人難耐,但讓旁觀者感受到強大壓力的直接禍首是一直在冷眼旁觀事態的謝晨希和薛奕名,也包括那個一直笑得有點古怪的男人,兩方交會在空中的、包含著諸多情緒的視線迸射而出的火花才是誕生這氣氛的黑洞,可以無限擴大的黑洞。

「華天娛樂集團的總裁章理先生,我想在這個圈子里混的人沒有幾個不認識吧。」端木透硬生生地收拾不下對這個男人的厭惡,冷著神情,暗藏諷刺地說。

「端木小姐能認識我,真是敝人的榮幸。」章理的紳士之禮實在有點過了︰他主動拉起端木透的手,想來一記吻手禮。

端木透差點沒控制好手,意欲甩章理一巴掌,好歹關鍵時刻是有人拯救了她。

「章先生怎麼會有時間來這里消遣?」出聲的是謝晨希,時機恰到好處,語調溫和,一如既往的文質彬彬,「章先生做的是美麗事業,總是有忙不完的應酬,想和章先生一起打打球都很難踫到面。」美麗事業是比較溫和的說法,給這位先生留點顏面而沒有說成「美色事業」。

話意中的雙關,有心人是听得懂的。

听到謝晨希的問話,章理的動作停頓了,而端木透已經極快地抽回了手。

「謝先生不是同樣很閑嗎?還有薛先生。真難得能在這種地方同時踫到你們兩位貴公子。」章理當然不是任人言語挑釁而不反駁的善類,也是語有雙關地給予回敬,「薛先生就算了,謝先生最近倒是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這種場合了。這多少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謝先生的本性為什麼忽然改變了呢?」

這話,薛奕名很不愛听。什麼叫「薛先生就算了」?在暗示他也象這個色膽包天的家伙一樣是那種不厭其煩地玩弄娛樂圈里的女星且引以為傲的人嗎?

薛奕名有心暴發,但不必急于出頭,他和章理沒有更多的恩怨,是晨希和章理有舊帳要算。那件事——說來還與這位邱小姐有關呢——晨希能忍耐下來並不是因為他忌憚章理,只是晨希的涵養足夠好,不想為了一個藝人的炒作手段而敗壞了他一貫的處事作風而已,章理若是不知收斂地繼續挑釁,真要激發出了晨希的劣根性,章理必定討不到好處——到那個時候娛樂圈就真的熱鬧了。

「誰知道呢?我和章先生一樣都是無利不早起的人。」謝晨希淡笑著化解了章理的利刃,「標準的商人,不是嗎?」。

「無利不早起。我喜歡這句話。」章理也是從頭笑到尾,但他的笑容中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如謝晨希的笑容來得純淨溫和。

章理不等謝晨希說話已經轉去對嬌俏可愛的邱貞兒說話了,語氣陰陽怪調的,听得他話中提及的所有人都很是不舒服︰「貞兒,這兩位貴公子你可要好好認識一下。來,我來給你介紹。」他帶著貞兒走前幾步就到了謝晨希和薛奕名面前,做作地一一介紹起來︰「這位是帝一集團ceo薛奕名先生,說不定你以後有機會和帝一集團合作呢;這位呢就是那位以神秘著稱的、藝世最大的股東謝晨希先生,別以為他很少在圈子里出沒就沒有什麼影響力,他若說要誰紅,那個人就算是丑八怪,也會紅透半邊天。當然象端木小姐這樣的美人,不用捧也會紅。對吧?」一張飽含的惡俗之臉對端木透,語調奇怪,語含深意,目光中赤果果的調笑讓端木透渾身不自在。

真想甩這男人一巴掌。

也沒人想認識邱貞兒,連禮貌性的握手都不願意,枉她笑得有如春花早放,言辭謙讓,舉止有禮。

「同樣,他若說要你在這個圈子里混不下去,貞兒,我的寶貝,我也救不了你。」章理毫不在意薛奕名和謝晨希的冷落,卻一臉婬賤表情地調笑起邱貞兒來了。

見章理如此不知輕重,端木透嫌厭透頂,實在忍不住了,憤怒的手蠢動起來。

「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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