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三十九章 優雅

作者 ︰

莫離終于能打通端木透的電話了,就象獲得了大赦一樣,趁著這有限的機會,他放連珠炮似地撿重要的事先說開了︰「透,這兩天撥個空出來,我們要去談一部電影的演出合同。我已經了解過基本情況了,也談過了一些條款,大致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余下來的,制片方和導演想跟你見面親自談。」

不是他不關心端木透現在的情感困境,只是私人的感情他幫不上什麼忙,連安慰都顯得有些虛偽,所以他干脆選擇忽視。

「不談。」端木透冷淡地說。

莫離頓時喪氣,近乎哀求地問︰「透,就算你再怎麼討厭這個圈子,你跟公司也還有幾個月的合同,能不能合作一點?」

「合同到期後我是自由身嗎?徹底的自由身!」

莫離沉默半晌無聲,不能放端木透離開娛樂圈的原因,其他什麼都不是,他只是不甘心端木透如此隨意地處置自己的才能。

「莫離,我的感情事要是處理不好,我是沒什麼心情做事業的。你就不要再折騰了。」端木透真誠地說,「我這種人很不好相處,這麼多年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是對不起。以後要是遇到一個更好的新人,就去帶那個人吧。也許你的夢想還能早一點實現。」

「透!」莫離心驚肉跳,急切地嚷︰「你在說什麼啊!只有你能幫我實現人生目標。」

「算了,我沒那個能耐。就這樣吧。再接一兩個廣告混過最後幾個月就算了吧。有事再聯系。」

端木透掛了電話,收拾起心情,看著眼前的門店,這是她和聶龍四人一起選定的汽車美容行的店址,這里緊臨一個人口密集的社區,交通很是便利,周邊的商家店鋪也挺多的,是個不大不小的商業區,車流量很可觀。

這事業要認真做起來也該是會有所作為的,端木透樂觀地想。

接下來就是找房東談租金問題,再然後就得去跑各種開業證件,還有開春後裝修的事,然後就是為事業犧牲時間,付出勞動,讓汗水與心血都獲得回報……象這樣腳踏實地過日子才有安全感啊。

真想就這樣把一份規模不大的實業當成是自己終生的事業做起來,收獲足夠吃穿用度的財富就心滿意足了——那樣的生活離她還有多遙遠?

「透,等很久了嗎?」。聶龍踩著濕滑的雪地跌跌撞撞而來,奔近端木透,滿臉歉意地嚷嚷,「起得晚了點,還有就是去買了這本雜志,花了點時間。」

「什麼雜志?」

「《大尺度》。這上面又寫了你的事。」

「你。」端木透笑道,「這種雜志一點意義都沒有,扔掉吧。」

「透,你不看一下嗎?上面說……」雜志上說︰自曝出謝晨希舊情未了之後,端木透失去蹤跡,而謝晨希也是獨自行動,這對情人的感情似乎真的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端木透沒半點興趣,反而不無擔憂地說︰「阿龍,有這閑時,你還不如想想呆會怎麼跟房東談價錢吧。年前能談下來是最好的,免得讓人家搶了先機,我們又得重新找地方了。」

聶龍干著急,沒奈何,只得將雜志扔進了垃圾箱,跟上端木透的步伐。他真得在這份事業上用點心才行,不能讓透失望,但是事業什麼的他一個人做不來,現在的他還不能獨擋一面。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就門面租金問題與房東方面進行交涉了,前幾次是他嘴笨,脾氣又不好,先跟房東老板的代理人談過幾次,沒談成,還惹得對方非常不高興,怕這次再談不成,這事就要黃了,所以他只好叫上端木透一起來談。

房東就住在不遠處的一幢商用寫字樓的頂層,听說房東還是那整幢大樓的房東。寸土寸金的京城之地,這樣一幢高樓只說租金一年得賺多少錢啊——聶龍看著那幢越來越接近的高樓羨慕不已地猜測著。

通過電話得知房東一直在家里等著,他們連忙加緊步伐。

端木透的電話卻在此時響了,看過來電顯示,端木透的心情瞬時沉重,但猶豫過後還是接听了,那頭傳來了謝晨希急燥的聲音︰「透,你在哪里?」

「在處理一點事。」端木透心疼不已,想必這一周他也是不好過的。

「在哪里?我去接你!我想見你。」謝晨希被折磨得僅剩的一點心火在听到端木透的聲音後也全消了,他沒什麼好求的了,只求端木透此時能給他一個機會彌補錯失。

如果想彌合與透的裂痕,他得更坦承一些,但是,他又很害怕真相會讓透的情緒更不可控制。

「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好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這個時候見到謝晨希不知道拿什麼態度面對他,端木透猶豫著。

「透!什麼事能比我們的感情更重要?」謝晨希這一周已是受盡了折磨。端木透的過激反應讓他主控不到事態,他擔憂端木透要跟他分手——這樣過了一周,現在端木透一副他已經不再重要的態度,好像是正中了他的擔憂,他豈能不恐懼!

音量猛然提高、語氣驟然加強,這都只是謝晨希心中憂懼的外顯而已,但在端木透听來,就好像是在指責她沒有用心對待這段感情一樣。

端木透咬了咬牙,盡量平穩地說︰「我現在要去談一件事,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不能確定,如果你能等的話,就到世紳大廈來等吧。」

「你去那里做什麼?」謝晨希皺了一下眉,世紳大廈他沒去過,但這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

整幢大廈處表看上去是商用寫字樓,但真正外租的就只有一到十層,之上就全是某個人物的游樂場,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的娛樂設施,游樂場里都能找到實物或是模型——他時常听到薛奕名贊美那座游樂場的奢華與逍遙,似乎是一個完全能放松身體與心情的地方——出入游樂場要憑貴賓卡,一張貴賓卡價值千萬。

透去那里干什麼?

他不知真相,所以擔心。

端木透卻以為他要控制她的行動。

是不是感情一旦出現裂痕,再來看身邊的人就不再有美好的感覺?

端木透為免自己墮入那種惡俗之地,忙收斂起心上的不悅,說出實情︰「和我朋友一起去談一個場地的租金問題。」

謝晨希安心了一些,情緒穩定下來了,說︰「你去談事吧,我先到世紳大廈。」

「開車慢一點。」端木透忍不住叮嚀了一句。

這溫情的一句話讓謝晨希感動不已,不由自主地笑了,連聲「是」,氣色、神采也都恢復了不少,腳步輕快起來。

掛斷電話,端木透和聶龍已經站在了世紳大廈的電梯前,聶龍有點擔憂地問︰「透,你和謝先生……」

「沒事。我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就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端木透故作豁達地笑道,「可別多管閑事啊。」

聶龍只能無奈地點頭,實際上他也的確幫不上什麼忙。

電梯怎麼按都沒有反應,兩人大為不解,聶龍便去詢問大廳保安,保安告訴他們如果是一到十樓的員工,那就直接爬樓梯,如果是十樓以上的客人,則要輸入指紋信息或是密碼,電梯右側就有一個精密的儀器用于驗證。

沒想到只是談一個租金問題還這麼麻煩,保安說得很神秘卻又語焉不詳,這讓端木透產生了一種危機感,對未知事物的懼怕讓她裹足不前。

「透,現在怎麼辦?」聶龍不安地問。

真是自己嚇自己,有錢人的怪僻而已,對她又能有什麼影響呢。

端木透暗自嘲似地笑了一聲,穩定心神,也讓聶龍安定下來,自己給那個房東打電話,房東連聲道歉說是自己沒講清楚,現在就讓一個秘書來接他們。

兩人沒等多久,真就有一個西裝革覆的年輕男子面帶笑容而來,恭敬地請他們進了電梯,始終面帶笑容卻又一語不發地護送著他們上樓,帶他們進貴賓室後才退了出去。

安定下來,端木透和聶龍看到了一個蒼白但也很漂亮的年輕男子,坐在窗前的休閑沙發上,他同樣面帶溫和的笑容,斯文而優雅,手中的紅酒與他蒼白的膚色絕妙地配合成一副帶著某種預言意味的畫面。

「白先生,你好。我們是來談租金的……」端木透暗自收好贊美的心情,談起了正事。

「不要這麼急燥嘛,你們先坐下來。喝杯茶吧。」白先生笑道,他話音未落,那個秘書已經送進來了兩杯茶,遠遠的便有茶香輕溢,盈綠的茶水搭配精美的茶具,真是極致的貴族風範。

秘書放下茶又沉穩地退去,顯然訓練有素。

「雖然談的是錢這種俗物,我也希望能盡量優雅地談論它。」白先生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茶說︰「不錯的茶哦,品嘗一下吧。」

端木透和聶龍現在只能按著這位白先生的邏輯走,他要他們喝茶那就只能喝茶,就怕惹惱了這位貴人,提高租金是小事,不把場地租給他們那才是大事。

雖然無心品這杯茶,但這種顯然是頂極品的茶入口就有非同一般的感覺,端木透的心情沉靜了下來,換了個心態面對眼前的人事物,她倒是不再那麼焦慮不安了。

「端木小姐平時喝茶嗎?」。這位白先生總在閑扯話題,目的不明。

「不怎麼喝,我一般是喝白開水。」端木透順他的問題回答。發覺這個人物似乎談商的興致不濃,又不明白他這番作為的目的,端木透便戒備了起來,覺得還是把事談完了好月兌身,便說︰「白先生,我們可以開始談事了嗎?雖然喝茶是件很雅的事,但一邊喝茶一邊談錢,這也算不得是優雅,所以我們還是言歸正轉吧。」

白先生嘖了一聲,笑得歡暢多了,說︰「你真懂得打擊我的驕傲。」

端木透感覺自己正在被耍著玩,不悅地喚︰「白先生……」

「好吧,那就讓我的代理人來談這次的合作吧。」白先生示意端木透稍安勿燥,稍提了些聲音,喊︰「奕名,這丫頭精明著呢,你自己來玩。」

端木透臉色大變,這名字,是同音?

事實是這個名字代表的人就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薛奕名一身黑色休閑裝,如同死神一樣從隔間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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