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五十六章 存在

作者 ︰

薛奕名接完電話,沒等莫離在合同上簽完字,解釋都沒有一句就將莫離和仇鵬飛扔在了他的辦公室里,沖了出去,弄得兩人都莫名其妙。

薛奕名暗自埋怨葛蘭清不知輕重的在這個時候找端木透談那樁石破天驚的事,怨恨葛蘭清也實在太自私,任何事都只先逞了自己的快意,也不管其他人會不會受到傷害,對晨希如此,對透也是如此,對待愛情更是自以為是。

誠然,薛奕名並不希望端木透真的與謝晨希訂婚甚至結婚,但是端木透愛上他之前要是受到了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同樣是他不能接受的。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得快點找到端木透。他相信端木透那麼堅強的女人,不會用輕生或是自殘來緩解壓力,但必定也是會哭的,明知她會哭,卻看不到她的淚,他的心,會碎。

漫無目的的尋找只是浪費時間,薛奕名便打端木透的手機,著求她會接他的電話。是通的——難得這個時候透還會打開手機,是不是在等待某個人的安慰?

端木透絕情地不肯接電話,薛奕名苦笑不已,以端木透厭惡他的程度,他可能已經被列入了拒接電話的黑名單吧。

薛奕名無奈只得發短信,當然不能直接就奔去端木透此時的痛處,只寫道︰在哪里?能談談電影的事嗎?我換了男主角,我想跟你談談。

久無回音,在他很失望準備換個號碼再給端木透打電話的時候,端木透的回音卻又來了︰改天再談。

「不能改天。劇組一周之內就要進場,沒時間讓你改天。男主角要是定不下來,這部電影就要開天窗了,你有這麼恨我嗎?我投資的第一部電影,你要讓我血本無歸嗎?」。

「那就這樣談。」

頑固的女人。

「明明見面半個小時就能談清楚的事,為什麼要浪費時間?」

十分鐘後才傳來一條訊息,只寫著一條街名,她是在街上游蕩不成?

薛奕名忙啟動車朝那條街飆了過去,到了街上放慢車速左顧右盼地尋找,真就找著了差點讓他錯過了的端木透,她此時的偽裝與她平時不求時尚但求精致的形象相差甚遠。

二話不說,薛奕名趕緊停車沖上去將端木透抓了拽進車內。

「這形象也虧你裝得出來,這外套是某位男士的吧。裝扮成這樣,難道你是在考驗我對你的熟悉度嗎?」。薛奕名故作幽默拿她的偽裝制造一種適于調解心情的氛圍,「很嚴肅地告訴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來。」

端木透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有多恨我要把我挫骨揚灰?」

「你有沒有一點幽默感!」薛奕名故意長嘆一聲,自憐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多麼重視你。」

「謝謝你的重視。」端木透已經消極到極點了,謝晨希讓她失望了,以至于薛奕名——甚至其他所有男性的討好也都讓她不再信任,當然,薛奕名從來就沒有獲得過她的好感。

「談正事吧。」端木透冷淡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談男主角的事,我還沒那麼大的權力可以決定一部如此重要的電影的男主角吧。」端木透又將此事當成了薛奕名的花樣,笑容中有著不言自喻的自嘲和對薛奕名的嘲諷,「你說過只用花半個小時,正好可以把我送回我經紀人那里。」端木透隨即把莫離家的地址報給薛奕名。

「莫離說你有不能合作的男藝人,我想知道你對男主角有什麼要求。」瞎扯胡掰是薛奕名天生的才能,因為他的思維很活躍,反應能力超快,「我不想因為男女主角不合而讓這部電影成了一場鬧劇。」

「換誰了?」

「這個暫時不能透露。」

「沒什麼特別的要求,我只是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性騷擾。」

「吻戲算不算是性騷擾?」

「我拿到手上的劇本里沒有吻戲。」端木透皺眉道,「劇本有改動嗎?」。

「可能會有改動。排斥嗎?」。

端木透沉默了數秒後,淡淡地說︰「都已經答應仇導了,那就只能演。」

「那就好……」

「你要帶我去哪里?」方向不對,端木透觀察著兩邊的路況,知道是在哪條街道,只是不知道薛奕名的目的地,有點好奇,但並不害怕。

「除了哭還會用什麼方式緩解壓力?」薛奕名不答反問。

「自殺、自殘、出家、流浪、自暴自棄……」

「說正經的。」薛奕名哭笑不得,低吼︰「會不會借酒澆愁?」

「你請我喝?」都說一醉解千愁,醉了,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吧。

「酒品呢?」

「沒喝醉過。」

「是嗎?那倒是值得期待了。去我的別墅吧。」端木透瞪他的眼神明確警告他提了一個非常不恰當的建議,薛奕名忙解釋︰「這個時候你想和我傳緋聞事件嗎?」。

解釋合理,端木透默然垂頭。

薛奕名也不再多話,只是加快了車速趕回了他的別墅。

端木透第一次來時沒有仔細看過這別墅里的景況,這次倒不免好奇地細瞧了一番。裝修特色與薛家主屋四合院那種古色古香的風格截然不同,崇尚歐美奢華之風,不知是這貴公子真有這番不錯的高尚品位還是用錢堆砌起來的虛假華麗,反正這空間給人的感覺很是高貴優雅,也挺舒適溫暖。

薛奕名將端木透讓進了稍里的小休息室,自己去準備待客之物。

端木透更願意站在窗前看別墅里的人造景觀,她總懷疑別墅里這精致優雅的景色和人文特色都不是薛奕名的創造,不,應該是在質疑薛奕名這種性情粗暴的男人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和情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應該還是靠金錢裝點起來的品位。

「很高興你喜歡這座別墅。」薛奕名見端木透看得痴迷,悄然近前,在端木透耳邊曖昧地低語,非常刻意地制造著親昵。

不慣讓這個男人親近,端木透迅速地讓開了數步,看到了薛奕名手上的紅酒,沒有仔細去辨別,只知道是洋文標識,該是上等紅酒,貴族嘛,各種享受也都該是貴族級的。他舍得拿出來,那她也就舍得浪費——酒對她而言只是一種非常難喝的飲料而已。

「我要喝酒。」一邊說一邊主動地去拿薛奕名手上的酒杯,示意他倒酒。

薛奕名沒有倒酒,只是問︰「酒量多少?」

「誰知道,又沒喝醉過。」

「想喝醉嗎?」。

「覺得你廢話很多。」

「好吧,廢話最後一句︰你在這里喝醉,我可不保證我會做一個君子。你明知我對你是有所求的。」

端木透對薛奕名的人品還真是不能放心,猶豫起來。

薛奕名倒了兩杯出來,遞一杯給端木透,語重心長地說︰「據我所知,酒不能解愁,酒醒愁仍在,但至少可以讓你獲得一時的放松。」

紅酒的顏色真漂亮,盛在玻璃杯中,如同封印了一段秘密的琥珀。

端木透淺嘗了一口,口感比啤酒要好,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薛奕名只是陪著她一起喝,以憐憫為借口的陪伴其實毫無意義。

很多悲傷,只能由個人自己承擔,以作為無妄貪欲的懲罰︰愛啊,他們都貪求了一份近乎妄想的愛。

被情傷的痛,僅僅幾口酒或是醉一次酒是不能排解去的,需要一場新的感情來拯救。

「透,可以移情別戀嗎?」。薛奕名試探地問。

「要移情也不會移到你身上,別戀也不會戀上你。」端木透一口酒喝得又急又多,顯然情緒很激動。

薛奕名苦笑一聲說︰「你到底有多討厭我?」

「很討厭。」一杯酒就到底了,端木透自己再倒了一杯。

「這樣喝酒很容易就會醉。」薛奕名也不奪她的酒,只是勸告。

「你不就等著我喝醉嗎?」。

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是有多不堪?

薛奕名苦笑著調侃︰「‘你要是敢踫我,我就把你怎麼樣’,這樣的話不說了?」

「你要是敢踫我……我大概會殺了你吧。你想怎樣被殺死?仇殺,把你大卸八塊,然後做成人肉包子?還是情殺,讓你做牡丹花下的鬼?」端木透望著薛奕名似笑非笑地說著不合她慣常邏輯的話。

這女人的酒量真小,這就醉了。

「我選擇牡丹花下死。」薛奕名笑著逗起有了三分酒意的端木透,「你會這麼仁慈嗎?」。

「真是個死也不忘風流的男人。」端木透冷冷一笑,恨聲說︰「我當然不會那麼仁慈,還是把你做成人肉包子是最適合你的結局。」

真是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女人,無論是清醒還是醉酒,都沒把他放眼里。

「透,你給晨希安排了一個什麼結局?」

也許透現在已經有了對這段感情的決定,但願透能酒後吐真言,他才好對癥下藥。薛奕名白期待了一把,端木透這個女人就算是喝醉了也理智得象個異世界怪物。

大概唯有愛情能讓這個女人消沉地拿酒解憂。

端木透眨著無辜的眼楮,不解地問︰「我為什麼要給晨希安排結局?」

被她的演技騙過,薛奕名直接無視她的無辜,不滿地說︰「那你就給我安排了一個人肉包子的結局?」

「因為你傷害了我。」端木透現在仍然有種抗拒薛奕名的本能,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憤怒會再次傷害她,她決定離危險源遠點。

腳步輕飄,如踩浮萍。

「我是不是已經喝醉了?」視線模糊,頭重腳輕,身體找不到前後左右的方向感而搖晃著,這種感覺就如同是在一片黑暗中坐在一艘飄往不確定目標的黑船上一樣,很恐怖。

「真虧你還承認。」薛奕名放了酒杯,將醉酒的女人橫陳抱起,說︰「別反抗,帶你去睡覺。」

端木透也不想反抗,她很害怕那種飄虛的感覺,就好像她僅僅是一只沒有重量的幽靈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也可能並不存在于謝晨希的心上。

她的愛,一廂情願,如同無主飄萍一樣悲哀。

端木透再也忍不住了,埋頭在薛奕名懷里悶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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