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六十六章 壓力

作者 ︰

劇組的演職人員都很敬業,盡善盡美地想要拍出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來,尤其是幾位主創人員,更是用心。

仇鵬飛為自己的導演事業能更上一層樓而精亦求精;端木透是例來的工作態度嚴謹,如此重要的工作她更不會散漫以對;薛奕名則是一心想跟端木透在這長達四個月的時間里能假戲真做,真如自我介紹時所說的那樣虛心向其他演員學經驗,以至他的表演也漸入佳境,從一個頻吃ng的外行漸漸地也能用自己的表演感動現場工作人員,雖然還只是少得可憐的成功。他尤其想感動端木透,惜乎還沒有成功的記錄。

整體而言,片場的氣氛還是和諧的,但也有人另彈別調以至于這個劇組在片場或是酒店都有著一股異樣的氛圍。

首個不安份的就是邱貞兒。

邱貞兒隨時隨地都要強調她的巨星地位,耍大牌可能是她一貫的作風。不將其他演職員、尤其不肯將名聲不及她的端木透放于同等的地位,遲到這類的大牌行為司空見慣,更嚴重的是她挑戰了很多人的忍耐極限,包括薛奕名。

邱貞兒演出的角色在電影里算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這個角色牽起了故事的一半情節,但就戲份而言比端木透的要少很多,出場的鏡頭認真演起來大概一兩個月就能拍得完,但她硬是以還沒有找到演電影的感覺而將自己的時間表一拖再拖。她要是把拖延來的時間用于研究劇本,或是研究電影拍攝的技巧,或許就不那麼惹人煩,當然,她也有研究劇本,但是她更願意研究如何增加自己的戲份。

劇本當然不會任她隨便改,她就自作聰明地去纏薛奕名,不求更改劇本,但求在屏幕上能多點特寫鏡頭。這為公是奔自己的電影事業去的,為私也就不用說了是為了她的私情。

說到邱貞兒的私情,排除更多功利性,薛奕名這樣的男人絕對是個能讓她那顆年輕芳心顫抖不已的好男人——她已經到了戀愛的年齡,也渴望擁有真誠的愛情,開花結果︰她這樣解釋為薛奕名動心的原因。理所當然︰她想談戀愛了,就得有個男人陪她談。

與章理或是其他一些有錢人相比,薛奕名更俊美更健壯,也更有貴族氣質;與其他漂亮男藝人相比,薛奕名又要比他們有錢有社會地位,這樣一個和任何人比都不會遜色的男人,怎不討人喜歡?

必須排除功利性,邱貞兒是想淨化自己對薛奕名的愛情憧憬。邱貞兒就象是一夜之間堪破了愛的真諦一樣,揭過以往荒唐的情愛史,她想認真面對這次心動。她更懂得心動就要行動的要義,所以在片場、酒店甚至是難得的一起外出散閑的時間里都總是能見到她黏在薛奕名身邊的情竇初開的小女人形象。

邱貞兒的太過主動讓薛奕名忍無可忍地向端木透投訴了數次——蕭白奇給他的資料很詳細,詳細到他能理清這對姐妹之間的時間軌跡和全部恩怨。他能向端木透埋怨的無非就是一個不知輕重的無知少女向他奢求了不現實的感情,正如他向端木透奢求了愛的回報一樣,這一點他倒是很坦白。但是,他認為,他的愛遠比邱貞兒的要來得高尚,就算他現在是在搶奪朋友手中的珍寶,至少很純粹,而邱貞兒突兀地黏著他恐怕是有更現實的利益目標。

放在以前,薛奕名不會對邱貞兒這樣的女藝人心存更過分的偏見,也就是感情觀或婚姻觀偏差到不想與女明星發生任何糾纏,主言之是感情——現在這個原則也要被他自己打破了。這沒什麼不好,為一個難得的女人食言而肥,這反倒顯示他有自我批評的大量氣度。

薛奕名憤恨難平,他自認是越來越高尚了,但端木透仍舊不願意贊美他,甚至更樂意看到他現在身處狼狽處境無法自拔的窘況。

端木透每接薛奕名的投訴都會很幸災樂禍地告訴他她很高興有其他女人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再對她糾纏不清,當然如果他能成為她的妹夫,她會更高興。沒心少肺的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是意料之中的,薛奕名憤恨的是即使他用盡心血、耗盡創意也不能讓端木透的心從謝晨希那里移走半分。說真話,他是的確沒有受過這般冷落,所以偶爾的泄氣也在所難免!

如果薛奕名輕易就放棄了對端木透的追逐,的確可以指責他見異思遷或是立場薄弱之類,但端木透的不屈服反而激起了他越戰越勇、越勇越不顧後果的天生掠奪者性情。

仍然是他層出不窮的花樣和陰計。

已經四個月身孕的葛蘭清突然出現在劇組,表面目的是送另外幾套戲服來以免耽誤電影的拍攝進度,但針對端木透而言是另有目的。

端木透逃不開葛蘭清的影響力,葛蘭清給她的壓力真是恰到好處,尤其是當她看到葛蘭清和薛奕名的多年友情融洽又濃烈時,她就不可避免地會嫉恨與葛蘭清關系更為親密的謝晨希當年是如何寵愛葛蘭清的,而她更擔心那種寵愛會不會被謝晨希再一次撿拾起,他們之間存在著有可能再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紐帶︰那個看似意外卻有可能是天作之合的孩子。

端木透遭了重創,倒象是她做錯了事一般心虛地連躲了葛蘭清三天。她當然不必心虛,但葛蘭清的出現確確實實提醒了她那個殘酷的現實,葛蘭清的存在就象是一根魚刺哽在喉嚨里一樣讓她極度不舒坦。

雖然端木透不堪與葛蘭清當面交流,她卻又不由自主地要去關注葛蘭清的動作。酒店里,各在自己房間,她探不到、也不敢去探葛蘭清的狀況,但在片場葛蘭清的一舉一動就都非常顯眼。

必須承認,葛蘭清是個非常優美的女人,懷孕的辛苦只表現在她蒙灰的臉色上,微隆的月復部曲線讓她更添風韻,那是一種即將為人母的高尚氣質,她的笑容是驕傲的,明朗而清爽,舉止因為小心翼翼而更顯優雅。如果葛蘭清的驕傲笑容里能帶上更多對未來與幸福的憧憬,將更為可愛——是她殘忍地剝奪了這個女人的幸福!

她怎麼會有如此卑微的罪惡感?這罪惡感是不是她退出這場愛情角力的導火線?

端木透的擔憂、不安和失去方向的思辨正是薛奕名需要的,也是他非得請葛蘭清親自送戲服來不可的原因,他只是善意地提醒端木透︰你現在的愛並不安全,你是個如此美好的女人,應該談一場更有安全感的戀愛。他在端木透面前秀著與葛蘭清的多年友情是如何親密無間這類的事實,卻是殘忍地時刻提醒端木透,一段舊情並不是那麼容易變味並被遺忘的——事實比口舌雄辯來得更有效率。

他的計謀很順利,看來是成功了,但他並不急于收拾成果。

若端木透的心情只是稍微有些動搖,這種程度的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他得等果實更為成熟了一些再去采摘,那就得下一劑猛藥。

無論是何種狀態之下,端木透看到葛蘭清的笑容就會發呆,就算是入戲正有感覺的時候也一樣,這讓她很難進入劇情,頻吃ng,一周之內的ng量都快要趕上薛奕名獲封ng王了。

有薛奕名的免死金牌,仇鵬飛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耐。

就是這種情況下,端木透已經不堪重負,薛奕名狠心地再踩上一腳︰將原定的一幕殺青戲提前拍攝。

這幕戲沒有多復雜,就是女主角因為保護雇主而身受重傷,幾無生還希望,深愛女主角的男人一意孤行要與女主角舉行一場特殊的病房婚禮,在誓言的見證下把結婚戒指戴進女主的手指以期能喚醒女主角。

將這幕戲提前的原因一來是薛奕名要趁機表達內心澎湃的情感,二來是葛蘭清要為端木透整理那套復雜的結婚禮服,這樣葛蘭清就能與端木透正面交流了,葛蘭清必須把她對謝晨希的感情與對未來的希望都清楚明白地告訴端木透。

端木透不笨,知道薛奕名作此調整的用意,葛蘭清留在劇組的時間有限,以她一躲再躲的逃避狀態,葛蘭清想必也是飽受煎熬,這機會自然不會白廢。

這次見面何等尷尬啊,都不知道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還是把禮服穿上再說吧。」葛蘭清苦笑開了言︰「我幫你。」

端木透連忙接過葛蘭清手上的禮服,說︰「我自己來。你有孕在身,還是注意點的好。」

「好吧,你先穿好,我再幫你調整。」葛蘭清很感謝端木透的體貼,心傷自己無端端傷害了一個高尚的女人。

端木透拿著禮服閃進了簾內,「悉悉嗦嗦」地開始換起禮服來。

葛蘭清在簾外有點不安,思索了些時間才說︰「端木小姐,這件禮服是以你為模特設計的,大小應該不會差太多,設計風格跟我以前的風格有些差異,不過更符合你的氣質,你穿起來一定非常漂亮。端木小姐,雖然我們現在的關系非常尷尬,但不能否認的是,你的氣質非常獨特,給我帶來了豐富的設計靈感。所以我得感謝你。」

「是嗎?」。端木透聞言苦笑,「你的確比我高尚。我一心批判你這個情敵的時候,你卻從我身上尋找你事業的靈感,這也算是一種贊美嗎?真是讓我無地自容。」

「端木小姐……能原諒我的自私嗎?」。

「我不能原諒的話,你會放棄晨希嗎?」。

沉默。可怕。

「你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嗎?」。端木透忽然問,「隨父姓還是隨你的姓?」

「父姓。」

再次沉默,不短的時間。

端木透已經穿好了禮服,但仍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出簾幔,嚴肅地盯著葛蘭清,問︰「葛女士,我們都不能讓步的話,結果是不是就只剩下悲劇?包括孩子,我們都會很悲傷,是不是?」

葛蘭清在思念中終老;孩子要承受單親家庭的壓力,象年幼的她一樣;晨希會牽掛孩子的成長,也一定會記掛著舊情人的辛勞;而她要在愛存續與消失之間不斷煎熬……痛苦!想想都覺得痛苦。那她能不能保證自己不承受那種痛苦?

和晨希分手,也很痛苦!

她能拯救多少人的人生?連自己的生活都經營得如此糟糕。

端木透見葛蘭清只是咬唇而不語,心中暗嘆一聲,說︰「不管怎樣,先拍完這部電影吧。」

「嗯,我先幫你把禮服整理好。果然非常適合你。」葛蘭清由衷地贊美道︰「漂亮的你穿上漂亮的禮服,一定會成為最漂亮的新娘,某一天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希望到那天,我能為你設計結婚禮服。」

「謝謝。」感激還是無奈?端木透懶得整理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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