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被噩夢驚醒的冉冉陡然坐起身來，猛拍著胸口︰「不要……」
她駭然的盯著自己的兩條腿，夢里商昊凶神惡煞一般舉起手，再度將它們折斷，那種痛清晰得讓她幾乎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一個暗影投在她的床前，她緩慢的抬起頭，看到床前坐著的男子，嚇得「啊——」的一聲喊出聲︰「你——是你——」
海東青伸出手去，輕輕的拍了拍冉冉的後背，低聲道︰「做噩夢了？」
「你怎麼回來了？」白天不是親眼看到他離開了嗎？他到底要做什麼？
「過幾天我帶你回文萊。」海東青在床頭倒了一杯水，遞給驚魂未定的冉冉，附加了一句︰「我已經和你的養父母‘聊’過了，他們同意了。」
「你——你威脅他們了？」冉冉搖著頭，不敢接他遞過來的水，臉色依舊蒼白。
海東青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不過是謝謝他們替我養了十七年的女兒。」
「你說什麼？」
房間里沒有開燈，冉冉的皮膚凝白如雪，加上長期臥床，她的樣子看上去十足的像個病人，可是眼楮卻黑白分明，此刻正用震驚不已的眼神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這是真的。」海東青沉沉的嘆了口氣，低聲道︰「和我回文萊，我會好好的照顧你。」
……
………………雨歸來………………
四月清明，草很鮮綠，下著細雨，文萊的一處墓園里，緩緩走過來幾人，前面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衫，舉著一把大傘，小心翼翼的摟著身邊女人的腰肢，低聲道︰「小心腳下。」
下過雨的石路確實很滑，念昔點點頭，她的長發已經挽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五個月的身孕，只有月復部隆起，手指依然縴細，她輕聲道︰「昊，我自己走就好。」
「那怎麼行？就快到了。」商昊扶著念昔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三座墓碑，眼神微微一黯，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冷峻起來。
雨傘邊緣滴落的水，落在商昊的肩膀上，他默默的將傘遞給韓卓，從他手中接過一束黃菊花，先放在商昔蕊的墓碑前，墓碑上商昔蕊的照片帶著幾分憂傷，出神的在想著什麼，念昔看了，鼻子也微微一酸，輕輕的鞠了一躬。
商昊扶起念昔，伸出手將她額頭上的劉海理順，掖在耳後，輕聲道︰「我帶你來看她，她一定會很開心。」
念昔靠在商昊的懷里，側過臉掃了旁邊的兩座小墓，低聲道︰「昊，還有它們……」
商昊的身子微微繃直，他低聲道︰「念昔，我不想帶你來，就是怕你——」
開微麼幾。「沒事。」念昔的眼神雖然暗下去，卻伸出手將商昊額頭抹平，她的手指細膩光潔，像是在安慰商昊，也像是安慰自己︰「現在上天又給了我們一次機會，我感恩都來不及，怎麼會怨天尤人呢。」
她的月復部雖然只是微凸，卻也頂到商昊的小月復，商昊握住她的小手，來到她的肚子前︰「累了吧？我們回去吧。」
「還有素昔呢。」念昔指指另一側的墓碑，有些不解，她記得很清楚，那一次他就是帶著她來到墓園，對著這幾個墓碑痛斥她的無情，她能看得出來，他對那個沒有活下來的妹妹有多在意，有多心疼！
「不用理她！」商昊攬過念昔的肩頭，臉色變得陰冷。
念昔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問下去，小腿突然疼痛起來︰「昊，我的腿——」
「怎麼了？」商昊立刻蹲子，伸出大手替她揉捏起來，明明已經補過鈣了，她的腿還是會偶爾抽筋，商昊的大手純熟的替她理順，又細細的替她按摩起來。
「昊，別這樣，你看——」念昔有些羞窘，心里卻流溢出濃濃的暖意來，他真的變了，變得……讓她怦然心動。qtds。
看他半蹲在地上，紆尊降貴的替她按摩，只是簡簡單單的動作，就讓人覺得移不開眼神，可是這個地點、這個時間真的不是抒情的時候，更何況她看到對面走來的幾個人，更是不安的喚道︰「昊，你義父——」
商昊蹲在那里，側過頭，看到傘下，海東青推著一個輪椅，上面坐著一個面色蒼白，頭發剪到剛過耳垂的冉冉，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手卻沒有停下來，再揉捏了幾下，抬起頭問︰「怎麼樣？腿還疼嗎？」。
念昔急聲道︰「不疼了，你快起來吧。」
商昊小心的將她的褲子弄平整，這才站起身來，恢復了淡漠的神情，尤其在掃到冉冉的時候，眉眼變得更加冷峻。
「義父！」商昊摟著念昔讓到道邊，似乎打算錯過身就準備離開。
「昊兒，你到這邊來，義父有話問你！」海東青鐵青著臉，掃了一眼辛念昔，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月復上，她畢竟不是熙澤的親生女兒，無論從哪方面，他都對她沒有太多的好感，更何況——
商昊微挑著眉，听見冉冉怯生生的換了一句︰「昊哥哥，念昔姐姐——」
念昔詫異的看著冉冉︰「冉冉，你的腿——」
商昊拍了拍念昔的肩，冷淡的說︰「不用理她。」
說著就牽著念昔的手，送到韓卓的傘下︰「韓卓，帶她先回車里等我，別和不相干的人說話。」
冉冉的手緊緊的捏著衣角，臉色變得慘白。
海東青壓下氣惱，冷聲道︰「昊兒，過來。」
冉冉扭過頭，看到商昔蕊的墓，心嚇得砰砰直跳，她忐忑的看了一眼海東青︰「爸，別為難昊哥哥，都是我的錯，您不是讓我來拜祭一下阿姨就走的嗎？」。
商昊站在那里，冷冷的掃過冉冉，目光落在她的腿上，終于還是皺起了眉頭，朝海東青走去。
「冉冉，在這里等我。青城，看好小姐。」海東青負著手向不遠處走去，墓碑遮住了他和商昊的身影，听不听兩個人在談什麼，冉冉的手指捏得發白，她的目光落在念昔的小月復上，低聲道︰「念昔姐姐，祝賀你！」
念昔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听韓卓淡淡的開口︰「少夫人，少爺讓您上車等他。」
念昔點點頭，掃了一眼冉冉的腿，還是關切的問了一句︰「你的腿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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