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洛北也不明白那個時候才上學前班的小孩為什麼會那麼喜歡玩一種名為‘抓小妞’的游戲——
下課鈴一響,就會沖出來一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小女孩,她會抱著書包跑,跑得如隻果一樣的臉變得紅撲撲的,即使汗水凝結了發絲遮住了眼楮,她也沒去撥弄,只是一直的跑,她的身後……永遠都會追著一幫子的小男孩,個個都嚷著︰「小妞!別跑!」
女孩似乎從來不知道累,也從不回頭,只是朝前跑。
開始時,他看不明白。
直到他看見追逐她的男孩中也有個他熟悉的人……洛天。
這才知道,不過是個游戲,類似于英雄角逐美人的游戲,誰能抓住最漂亮的小妞,就能摟著她,要她陪自己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見那個小女孩。
從此腦子里就一直有個奔跑的身影……
……
畫面繼續被扯動……
夏日……
陽光若不把大地的水分全部蒸干,似乎就不會罷休,他坐在車里等著洛天放學,然而卻依舊在第一時間看見她跑出的身影……
如果,那天車子沒有停在路邊,他不坐在車里,而她沒有躲在一側,當他看到洛天走出校門時沒有去推開車門害她倒在地上,而那天她沒有發高燒的話……
說不定他依舊只是看看而已,不會進而知道了她的名,知道了她的家與他家,是這座城市的兩個對角,即最遠的距離,知道她每天都要自己搭公交坐30分鐘的路程……
醫院里……
「我要回家!」那會兒她發著高燒也要回家。
「你還在發著高燒,都39度了,燒不退就不能離開。」醫生一臉嚴肅地說。
「我好了,燒早就退了!」她拔下了點滴,在他面前站得筆直筆直的,然而堅持也僅僅是存在了一會兒,下一刻,身子就搖晃了起來。
「看吧,事實證明你並不能回家。」
醫生又平靜地說著事實,希望她能認清。
「那也要回家!」她依舊堅持著,幾次三番要站起來,然而都被醫生阻止了。
直到一個衣著樸素,頭發凌亂的女人出現,她直喊著,「媽,我要回家,我不住院!」
然而女人卻紅著眼眶看了她一眼後,問著醫生,「醫生,住院要多少錢?」
從衣兜里模出皺巴巴的幾十元錢,她又問著,「一天一天交,可以不?」
「不用了,那邊已經有人交了住院費了。」醫生指著他和李叔對那女人說道。
當女人扭過臉來時,忽地臉色刷地慘白慘白的……
當時他明白了笑女孩為何鬧著要回家,那病房是醫院的高等病房。
後來他明白了女人為何看到李叔會臉色慘白……
也知道了那女人並不是李叔的親戚,那不過是一種敷衍的謊話……
只是他寧願自己永遠不明白。
……
開始時,是李叔來醫院看,他順道陪著,後來,隨著李叔與女人的熟識,他與她也說上了話。
「哥哥,我要住多久能出院?」
「醫生說你需要留院查看。」
「再住下去功課就趕不上了,得不了小紅花,媽會失望的……」
于是,他開始幫她補習功課,久而久之習慣她喊他「哥哥」。
……
「哥哥,你怎麼老是不愛笑?」
……
「哥哥,你笑了耶!」
……
「哥哥,我當你新娘好不好?」
「為什麼呢?」
「你比小胖看起來像新郎,比他好看!」
「就因為這樣?」
「是啊,來,咱們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