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冷天擎由冷傾天抱下車,把他放在輪椅上。
「這不回來了嗎?」。宮苡沫經過這幾個月人顯然憔悴了很多,本來還算豐腴的身材,馬上又變得干煸如柴,弱不禁風的,似乎只要稍微大點的風就會被吹倒。
「不是,我是說我們以前住的家。」冷天擎坐在輪椅上抬頭望著宮苡沫說道。
「寶寶很想回去嗎?」。宮苡沫蹲模了模他還蒼白的臉。
「是啊,我對這里一點都不熟悉,我們為什麼要呆在這里啊?」冷天擎看了看四周然後一臉無辜的說道。宮苡沫這才想起,他失憶了。
「嗯,好,我們明天就回去。」宮苡沫說完起身推著他進去。
吃過晚飯後,祁尚輝自然是回去了,說好明天會去送他們上飛機,冷天擎因為還未痊愈自然奢睡,吃過飯後早早的就去睡覺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宮苡沫和冷傾天,不過似乎兩個人都沒有理對方的意思,自從冷天擎出事後兩個人就沒說過話,宮苡沫站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移步到冷傾天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而冷傾天卻若無其事的繼續專心看電視,神色自若,仿佛她只是一個他視若無睹的透明鬼魂,待了大約一刻鐘,把水喝完之後,隨手把被子一擱,此時冷傾天正好起身往樓梯方向走去,腳步越來越遠,宮苡沫的眸光落在與身體同一直線的下方沙發扶手上如定了形一動不動。走到鋪著紫紗的茶幾邊沿,與她隔著一臂的距離冷傾天彎下腰來,她依然不肯轉頭看他一眼,只是翹疊在一起的兩只白玉腳尖下意識摒緊,泄露出她心頭細微的緊張,全身每一根線條都在悄然戒備,冷傾天無聲無息地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直起身,一邊翻看一邊樓梯口走去。
上午十分,祁尚輝送宮苡沫他們上了飛機,沒有只言片語,只是相互到了保重,然後就各自離開,宮苡沫看著窗外越來越渺小的景物,這樣居高臨下地看去,身在雲端,凝睇著人間。宮苡沫的最大感悟就是做人不能執著,一執著,人生就沒了樂趣,就像她和冷傾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年,她堪破了這點。
回到d國,芊芊和雷天諾第二天就來看望,兩人說的話也不多,芊芊又總錯覺,那就是眼前的宮苡沫然而卻好象變了一個……她再也不認識的人,她再也無法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麼。在她身上是以前絕對沒有出現過的驚人表現,無時無刻不嫻靜安然,仿佛任世間滄海桑田,她早練就氣定神閑的本事,始終置身于外,微笑著縴塵不染。
冷傾天就這樣和宮苡沫相敬如賓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宮苡沫每天的中心就是冷天擎,冷傾天每天奔波的只是工作,兩人互不干涉。
冷天擎自從車禍以後,身體也漸漸的恢復了,醫生說恢復的很不錯,只是宮苡沫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比如說,每次她叫他的時候都要叫好幾聲,而且他每次都反應都慢那麼一點,只是那麼一點,但是宮苡沫還是發現了,她帶著冷天擎再次去了醫院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說車禍導致他的智力下降,反應也比正常兒童的慢,但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日後是可以恢復的,有時間帶他出去走走換換心情。宮苡沫不知道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離開醫院的,她只知道,她毀了兒子一生。後來宮苡沫找來了老師,每天都陪著冷天擎一起上課,每天一個小時的課程,雖然冷天擎這幾天沒有太大的進步,但是冷天擎卻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這讓宮苡沫心里有一絲欣慰,說明他不抵抗。
「小少爺呢?」這天冷傾天回來沒有預期的撞見宮苡沫和冷天擎,不自覺的問了句,早年的李管家因為年邁退休了,這個新來的人叫薛凝,來冷宅不到半年。
「回冷先生,少爺和宮小姐外出了。」薛凝和其他的管家一樣,沒什麼不一樣。
「外出?」冷傾天不明白外出的具體含義。
「對,昨天晚上宮小姐告訴我她要帶少爺外出一段時間,並沒有說去哪里。」薛凝一口氣回答,給了冷傾天想要的答案。冷傾天听後沒說什麼,轉身出門,來到了他經常光顧的酒吧,最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秦燦,讓他查宮苡沫的去向。
「查到了,要追麼?」秦燦很快就回過電話,冷傾天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秦燦也沒說話,等著冷傾天的回答。
「不用。」良久冷傾天吐出兩個字,然後掛斷電話。神色幾乎看不出一絲波瀾,如止水那樣平靜。冷傾天握著電話的白玉色手背浮現出淡青血管,力度之大似要將整部手機捏碎,預期如噩夢成真,那個曾一度拋下他的女子再次選擇了離他而去,而且還帶著他們的兒子,是要就此打死不相往來麼,他終于跑到連自己都覺得蕭索疲累,不想再追了。
是否從遇見的那一瞬開始,冥冥中已經注定?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就連無時無刻放在心口,也猶怕自己的感情會不會把她嚇到了,所以他寧願成為她眼里的惡魔,只許自己欺負她,哪怕她每每都是惡狠狠的看著他,可是他就那麼變態的愛著那人。
那時不知多怕,怕有日與她分開自己會即時死去,誰知道越提心吊膽,事情越毫無預兆地發生,他措手不及,接受不了,整個人幾乎瘋掉,他只能選擇放自己一條生路。
那段時間,覺得自己真的在一點點死亡。
如果當時他再耐心一點,冷靜一點,最後的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