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慧看宋彩雲這樣子,心里就明白了,古代女孩子都以小腳為美,一般家里太窮,或者需要女孩子做粗活才不給纏腳,而大腳則讓她們有一些自卑感,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宋天慧雖然很不忿裹腳這種理念,但她能夠理解宋彩雲被家里人忽略的心情,她拍拍宋彩雲的肩膀說︰「大姐,我倒覺得天足很好,以後你慢慢就明白了。」
宋彩雲這才想起來,宋天慧也是女娃,但因為要扮成男娃也沒纏腳,她內疚的看了宋天慧一眼,說︰「慧哥兒,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天慧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自己的大腳上,明白了宋彩雲在想什麼,但她真的無所謂啊,可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干脆不再繼續該話題了。
很快,宋家吃飯了,這是宋天慧一天中最壓抑的時刻,要去上房面對老太太劉氏剜刀子一樣的目光,心情能好嗎?
果然,晚晌飯時,劉氏心情非常的不好,拿筷子敲了敲碗邊,厲聲問道︰「今個飯誰做的?」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宋天慧這些天就沒見到其他人做飯了,看來劉氏要找茬了,難道就因為今天邢先生來看望她?
崔氏小聲答道︰「娘,是我做的。」她原想問問是不是哪里不好,後來想想還是沒開口,生怕撞到槍口上。
劉氏把筷子啪的一聲扣在桌上,厲聲喝罵起來︰「家里錢多還是怎樣,你炒菜還放油?你以為你是做肉啊,你干脆把我身上的肉割下來炒得了!」
崔氏唯唯諾諾的說︰「娘,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崔氏低著頭,明明上一次做白菜炒粉條時,劉氏交待以後用油炒的,可是她哪敢辯解,她是太了解婆婆的脾氣了,直接認錯息事寧人好了,要是敢解釋半句,那麻煩就更大了。
可今天劉氏顯然是雞蛋里挑骨頭的,繼續喝罵道︰「你還有下次?你是不是不樂意做飯啊?你有啥不滿意沖我來,別整這敗家事情,想敗窮我老宋家啊?敗家子,喪門星,天天沒安好心,一肚子彎彎腸子!」
宋天慧捂額,不就用了點油炒菜,而不是煮菜嗎?劉氏犯得著上升到這種高度嗎?也虧崔氏能忍了這些年。想到這里,宋天慧不由的心疼崔氏,崔氏就和她前世的母親一樣,是個苦命的人。
她前世的母親就因為生了她這個女孩子,便總被女乃女乃打罵,怪母親生不出兒子,可那時候計劃生育抓得嚴,不可能再生,于是她那個沒良心的爸就跟她媽離婚了,後來又娶了個女人,說是幫他生兒子,可笑的是,生下來還是女孩。
前一世她就總笑話她爸是個命中沒兒子的,笑話她女乃女乃是個命中沒孫子的,也應了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可看看眼前的劉氏,宋天慧發愁了,這劉氏什麼時候能蹦達完呢?
劉氏罵罵咧咧了許久,旁邊男丁那一桌的老爺子終于受不了了,開口道︰「行了,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老2家的以後注意就行了。」
崔氏急忙感恩戴德的說︰「爹,我以後一定注意。」
劉氏翻了翻白眼,一把把那盆油炒的大白菜炒粉條搶了過來,放到了她跟前,一副別人都別想吃的架勢。她身旁坐的老三媳婦對她諂媚的笑了笑,她立即夾了一筷子給老三媳婦。
老三媳婦娘家也姓劉,外人稱小劉氏,是鎮上劉家的女兒,家境還算不錯,手頭也寬裕一些,加上嘴巴甜會說話,老太太劉氏平日里最喜歡她。
坐在不遠處的老大媳婦王氏輕咳了兩聲,老太太翻了翻白眼,但仍然給她夾了一筷子過去,王氏把菜又夾給了女兒二妞和兒子五郎,然後再次咳咳了兩聲。
宋天慧瞪大眼楮瞧著這一切,她這位大伯娘很厲害啊,不但敢跟婆婆叫板,還敢一再挑戰摳門婆婆的底線。
果然劉氏臉色變的很難看,但還是夾了一筷子菜給王氏,可嘴里卻不甘心的嘮叨︰「一個個就知道吃,遲早把我老婆子給吃了,都是白眼狼!」
王氏很鎮定,似乎根本沒听到一般,繼續吃著自己的飯,時不時幫兩個孩子夾些菜。
宋家是男丁壯勞力一桌,吃的自然比女人這一桌好,而假扮男娃的宋天慧以及四郎宋天福,五郎宋天全都不滿12歲,還是小娃子,也跟著自己娘在女眷桌。所以宋天慧他家房頭除了老爹宋正儀,其他人都得在劉氏眼皮子下面受氣啊。
崔氏和宋彩雲不敢說話,低著頭一個勁的扒飯,只敢伸筷子夾跟前那盤野菜,宋天慧搖頭,只好入鄉隨俗,低著頭夾野菜吃,吃的滿嘴發苦。
一頓飯可算吃完了,劉氏起身大搖大擺的說︰「老2家的,把碗洗干淨了,然後給我燒點水端過來,我要洗臉。」
「好的,娘。」崔氏急忙答應道。
宋彩雲也心疼她娘,急忙幫著收拾碗筷,又把洗碗的活搶了過去,宋天慧這才注意到,才13歲的宋彩雲雙手好像33歲,皮膚干的厲害,哪里像小姑娘手。她再去看崔氏的手,發現崔氏的手更糟糕,骨節粗大,許多地方都有裂開,就好像老太婆的手!
這母女倆到底被*待了多少年啊,宋天慧心里難受起來,她一定要想辦法,改善家里的生活。
崔氏忙忙活活的收拾完了灶間,又給劉氏燒了水,接了一木盆給劉氏端了進去,可卻半天沒出來,宋天慧不放心,借故溜了進去,卻發現崔氏正蹲在地上給劉氏捏腿……
宋天慧怒了,這是什麼意思?捏腿不能躺床上嗎?為什麼讓懷孕的兒媳婦這樣一直蹲地上,難道想鬧出人命哪?
果然,劉氏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上掛著汗珠。
宋天慧心里著急,靈機一動,對著崔氏說︰「娘,小四一直喊肚子疼,你快去看看吧。」
崔氏當真了,露出了焦急之色,卻不敢站起來,哀求式的看向劉氏,「娘,小四……」
劉氏大概還是在意孫子的,翻了翻白眼說︰「那你先回去吧,好好照看著,別再弄的花錢看大夫!」
崔氏急忙點頭應到,然後起身向外走,剛走了兩步身形一晃,人就前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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