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儀愣了愣,突然想到這些年媳婦吃的苦,連帶孩子都過的苦,咬著牙點了點頭。
宋天慧怕宋正儀到時候反悔,開口說︰「爹,你孝順是村里出了名的,我們也都該學著,但我娘跟我女乃說的事可不影響孝道,你想想我娘又不是讓我女乃干活,家里三房人呢,咋能把女乃累著了?」她這是給宋正儀打預防針,免得劉氏到時候嚷嚷「累死我老婆子得了」,這話她又不是沒听過。
宋正儀想想也是這個理,以為總想著息事寧人,可現在老婆、娃們都過不下去了,他也沒臉再窩囊了。
崔氏又說︰「話都說清楚了,如果你反悔了,不向著我們娘幾個,那我們也活不下去了,干脆我帶娃們回娘家,還能有條活路。」
「咋越說越過頭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宋正儀跺了跺腳,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崔氏沒有向往常一樣早起任勞任怨去灶房忙活,而是等到劉氏起來了,才去了上房。她其實心里還是怕的很,畢竟已經習慣了劉氏的壓榨,哪能一下子就蠻橫起來了?但看到三個娃跟在自己身後,又堅定起來。人說為母則剛,她就是為了娃們,也得拼上一拼。
劉氏見崔氏起來了,以為自己昨天跟老2說的話管用了,心里非常滿意,沖著崔氏說︰「老2家的,身子好了嗎?好了就趕緊干活去!」
崔氏低著頭,憋了半天才說︰「還不太好,胎還不穩哪。」
劉氏也就隨口問一句,根本沒想到崔氏會說不好,臉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厲聲說道︰「啥叫不好?你還想咋樣才算好?還得我老婆子端茶倒水去伺候你才能好?啊,二女乃女乃?」
劉氏那聲「二女乃女乃」把崔氏叫的身子一抖,下意識的朝後退了退,宋天慧急忙過去扶住崔氏,低聲說︰「娘,你身子還不大好,小心一些,多動了胎氣。」她聲音不大,但屋里都能听到。
崔氏感覺到宋天慧捏了捏她的手,以示鼓勵,心里沒由來的平定了不少。
老爺子從里屋里走了出來,他今個有些咳嗽,還沒下地,沒想到就踫到了這一幕。
「老2家的,身子不好就多注意點,但也別太嬌貴了,畢竟咱家不是那高門大戶,哪有懷了娃就不做活計的。」老爺子語氣還算溫和,可一般人家哪有公公教訓兒媳婦的,硬是把崔氏說了個大紅臉。
崔氏雖然紅著臉,可心里卻有了氣,也想著這口氣一定要爭到底了,「爹說的是,我不敢仗著有孕就不干活計,也希望爹娘憐惜,能讓我跟妯娌們輪流做做家務。」
老爺子愣了愣,干咳了兩聲,他臉面有些掛不住。他是知道老2家的不受劉氏待見,但沒想到老2家求的只是輪流做家務,那這意思是說以前都是二房在做?
宋天慧見狀也添把火,說︰「爺、女乃,要是輪著日子做活,就是我娘臨盆了,我跟我姐也能幫著扛過去。要是所有活計都我娘來做,保不準她又要臥床不起了。」
老爺子對宋天慧倒有些好感的,覺得她能成氣候(以為她是孫子),她說的話倒是听進去了幾分。他剛想開口就听到劉氏說︰「啥?啥意思?這是挑我毛病還是咋,都跑到老爺子跟前告狀了,你這意思是怪我讓你干活多了,還是說你妯娌偷懶啊?你是巴不得敗壞老宋家的名聲啊,一屋子都是喪門星,個個沒安好心眼!」
崔氏這時候也不怕了,皺了皺眉頭,和聲細語的說︰「娘,你想多了,我沒別的意思,這平日里活計誰做的你最清楚了,我也沒啥過分的要求,別人家不都是這規矩,幾房的媳婦輪流做活計嗎?」。
宋天福年紀小,但也听了個大概,小嘴一撅,嚷嚷道︰「對,不能都讓我娘一個做,我要娘生小dd呢!」
都說小娃子看未出生的嬰兒性別最準,老爺子一听到小四說「小dd」,立即眉開眼笑起來,認準了崔氏懷的是男娃,連帶看崔氏也順眼了幾分,也沒在意宋天福說話的不敬。
他笑著去抱宋天福,「四郎啊,你咋就看出是小dd了?」
宋天福眼珠子轉了轉,摟著老爺子的脖子說︰「爺,我夢到弟弟要我陪他玩呢!」還笑著把小腦袋往老爺子脖子上拱,老爺子年紀大了,就喜歡小孫子,沒宋天福這樣一鬧,心里美滋滋的,開口說︰「好,好,那就是個弟弟。」
劉氏卻在一邊吊著臉說︰「啥弟弟,誰知道是不是他娘教的,保不準又是個賠錢貨!」
這句話把屋里的人都說怒了,崔氏、宋天慧、宋彩雲都不喜歡听到「賠錢貨」這樣的說法,劉氏自己也是女人啊,她就不是賠錢貨了?而宋老爺子和宋天福卻是因為劉氏說是女娃而不高興。
宋天福哇的一聲哭了,「我要弟弟,我要弟弟陪我玩!」
老爺子臉也掉了下來,瞪著劉氏說︰「好好的說啥喪氣話,那還不是你孫子啊?」
劉氏翻了翻白眼,說︰「哼,我又不是缺孫子,可不指望這個將來能孝敬我,他娘都不干活了,給我臉子看呢,娃子能好到哪去?」
宋天慧忍不住開口說︰「女乃,這個家里誰能給你臉色看?誰敢給你臉色看?我娘的要求不過分吧,別人家都是這個規矩,總不興把懷了孕的媳婦往死里逼吧?你不答應也行,鄰居家都等著看笑話呢,我娘也有個啥事,傳出去也影響你的名聲。」
劉氏尖叫起來,「你個小崽子,這是在威脅我啊?真是反了天了,還沒听說誰家媳婦爬到婆婆頭上拉屎撒尿的,傳出去也是別人戳你們脊梁骨,一群沒心肝的喪門星!老2人呢?叫老2來管管他媳婦,我白生了他了,娶個媳婦回來還給我臉子看。」
崔氏一听劉氏要找宋正儀,心里更加有氣了,每次都用宋正儀壓她,本來這要求就不過分,正兒八經的規矩怎麼放宋家就成了給婆婆臉子看了?
她聲音大了幾分,「那不然找鄰里鄰居來評評理,也問問別人家是不是這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