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和宋彩雲完全是有感而發,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如果說宋家誰過的最差,第一個是崔氏,第二個就是宋彩雲。
崔氏也知道大女兒受苦了,原想著宋彩雲都13歲了,再等兩年她就能出嫁了,也不用再受劉氏的氣了。可那天听宋天慧一說,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劉氏這樣對他們二房,只要劉氏當家,宋彩雲以後能嫁個好人家嗎?就像宋天慧說的,劉氏連個窩窩都不舍得給大孫女吃,會舍得給她備好嫁妝嗎?
這一點宋彩雲也是明白的,古代女子嫁人早,13歲已經是懂得不少事的年齡了,村里同齡的女娃都在繡嫁妝了,可她天天忙著養豬喂雞,別說繡嫁妝了,就是像同齡女娃那樣打扮一下都沒時間,一想到這里,宋彩雲哭的更凶了。
宋天慧見她們這樣,自己原本只是做做樣子,卻忍不住被淚水打濕了眼眶。
圍觀的只有附近的幾家人,因為住的近,很多話不好意思說出口,生怕得罪了宋家,可不少人心中都唏噓不已。
劉婆子的二兒媳婦是個爽直性子,最看不得別人受苦,她鼻子有些囔囔的說︰「彩雲丫頭今年有13歲了吧?這身子骨怎麼這麼瘦……」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了,他們家十歲的小姑娘都比宋彩雲高,比宋彩雲壯實。
要知道,莊戶人家找媳婦可不是看什麼苗條的,首先考慮的是媳婦的身體好不好,能不能生養,誰願意找宋彩雲這樣瘦了吧唧,一頭黃毛的干巴女娃?
「彩雲是總吃不飽吧,不然天天干活哪有不長身體的。」王婆子說話就直接多了,有心軟一些的婦人都露出了同情之色。
宋彩雲這個年紀都可以議親了,這樣被人品頭論足確實不好,可她卻顧不了這麼多了,如果錯過了今天,她照樣吃不飽,她全家都吃不飽,就沖這一點,她也要忍一忍。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個女敕女敕童音,「娘,我餓!」
眾人都朝宋天福看去,他倒不是太瘦弱,長的虎頭虎腦的,不過娃身上的衣服破舊的都不行了。
「女乃只給我吃一個小窩窩,我吃不飽,肚肚餓!」宋天慧說完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崔氏和宋彩雲抱著他哭的更傷心了。
宋天慧心里贊道,小四絕對是個人精,這話說的真是時候!
二妞傳完話還沒走,站門口等崔氏他們一起回去,順帶也看看熱鬧,結果見崔氏他們都哭了,她就轉身想去報信,卻听得隔壁的劉女乃女乃把她喊住了。
「宋家二妞,你還傻站著干啥,你女乃暈了,趕緊給你女乃請大夫去啊!」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二妞,這才發現二妞可不像宋彩雲那麼瘦,個子都快超過宋彩雲了,不少人心中有數了,宋家不是窮的揭不開鍋,而是二房被偏心對待了。
說起來,宋來福當年從城里回來,還帶城里老爺賞的媳婦和好些銀錢,然後買了不少地,在山泉村也算的上大戶了,不然他家大兒子咋能娶了老村長的女兒?只可惜這些年走下坡路了,但在咋樣也不至于連家里人的口糧都供不上吧?
二妞見眾人看向她,心里怯怯的,半天不知道該咋辦,剛剛三嬸娘可沒交待要去請大夫,請大夫是要花錢的,萬一女乃不答應,醒來還得罵她。
「我、我回去問問我娘。」二妞擠出來這麼一句話,轉身就往回跑,沒跑幾步就看到她娘站在院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王氏看著二妞畏畏縮縮的樣子,只覺得頭痛,剛剛老三家的挑著二妞出去傳話,她還沒來的阻止,二妞就跑去了,她怎麼生了傻丫頭,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她在上房等了半天不見二妞進來,只好從屋里出來看看,結果就听到二妞回來前的那句話,她氣的差點就給二妞一巴掌,二妞那話讓別人听了咋想?八成是覺得她讓二妞出去傳話,她這個大嫂欺壓弟妹呢。
王氏知道不好出去說什麼,免得越描越黑,她深吸了一口氣,回到了上房之中。
「外面鄰里鄰居都知道娘暈倒了,勸著咱請大夫呢,爹,你看要不要大郎去請李大夫?」王氏進來說道,她雖然問的是宋老爺子,可卻看著劉氏的方向。她才不相信劉氏是真的氣暈了,劉氏那眼珠子在眼皮下面一個勁的轉呢。
宋老爺子也知道劉氏的把戲,夫妻幾十年了,還能不了解彼此?這些年來不總是這樣,劉氏總要跟他唱反調,完全不給他這個一家之主面子,動不動就是鬧得雞飛狗跳的,要是鬧不過就裝暈、裝病,他早就習慣了。
他嘆了口氣,對王氏說︰「叫大郎去請李大夫吧,讓李大夫來給你母親看看病,也跟外面的鄉親說說你母親這病是咋回事。」
王氏憋著笑,心道老爺子也是忍無可忍了,以為怕丟家里面子,往往不給劉氏計較了,現在反正面子都沒了,還要什麼里子啊。
「好,爺,我現在就去,馬上把李大夫請過來。」大郎說完就往屋外走去。
躺在炕上裝暈的劉氏眼珠子又轉了轉,眉頭不受控制的皺了起來,然後哎呦的叫了一聲,那聲音听起來非常虛弱,就好像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病人一般。
「哎呦,哎呦,要了我的老命了,一群殺千刀的想害死我,我倒要讓人評評理了,這不孝之人還有道理了。」
王氏不理會劉氏一「醒來」就罵罵咧咧,沖著已經快走到院門口的大郎喊道︰「大郎,不要請大夫了,你女乃醒了,沒事了!」
她這一喊,大郎听到了,院子外面的人也听到了,眾人都露出古怪之色,聰明點的已經猜到劉氏這「暈倒」也是有計劃的。
「我就說啊,慧哥兒他女乃多利索一個人啊,身子骨硬著呢,哪能說暈就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王婆子嬉笑著說,一副看了熱鬧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宋天慧不得不概括,有時候真的需要王婆子這樣的人才,她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話,還說的那麼的隱晦。
宋家上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劉氏在生悶氣,其他人都不敢多嘴,劉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道就讓宋天慧他們在門口鬧下去?
「老2,你是不覺得丟人還是咋滴?還不趕緊把你媳婦領回來,咱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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