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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宋天慧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李青山撓了撓頭,說︰「我肯定沒親眼見過,都是別人說的。」
「話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宋天慧饒有興趣的看向李青山,「還有青樓的事情,你趕緊說清楚了,不然我都告訴蘭蘭去。」
「啊……」李青山哀嚎了一聲,說︰「你不帶這樣的,我是給你報信,你咋能恩將仇報哪。」
宋天慧白了他一眼,「成語用的不恰當,你可沒恩于我。」
李青山訕笑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你可不能講出去哪。」他見宋天慧點頭,才小聲說︰「我有個外村的表兄就在鎮上學堂讀書,跟你四叔是同窗,我昨個去鎮上買東西順道看他,他就跟我講的這些。不過他也沒親眼看到你四叔去那種地方,他可是老實人,是听別人私下講的,他听了特別氣憤。」
宋天慧可以想象,李青山的表哥大概跟他一樣有些憤青。
李青山見宋天慧不說話,突然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問︰「你咋知道青樓的?你個九歲的娃子知道的還不少哪?不會是你早知道你四叔去那種地方了吧?那你家人也不管管,這成啥樣哪,咱莊戶人家可不興這一套!」說到後面,李青山又激動起來。
宋天慧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她看多了古代才子去青樓風花雪月的事情,哪里會想不到,卻一時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你剛剛笑的那麼猥瑣,我就覺得準沒好事,上次听村里人講鎮上青樓的事情,我才知道的。」宋天慧胡編起來。
「那听差了,那青樓不是鎮上的,是永安城的。要是在鎮上那麼點地方,你四叔肯定瞞不過他們先生。」李青山說道。
宋天慧哦了一聲,心里琢磨起來,古代養個讀書人不容易,把一家子填進去都有可能,要是再養個喜歡去青樓風花雪月的讀書人,那就更糟了,何況還是一般的莊戶人家。
以前宋天慧還納悶,宋彩雲是告訴過她老爺子當年是衣錦還鄉,買地蓋房,好不風光,所以老大才娶了老村長的女兒王氏,大女兒也嫁到了鎮上家境殷實的張家,老三也娶了鎮上劉家的女兒,二女兒更嫁給了村里有名望的趙家,可宋天慧想不通了,看宋家現在這樣子,哪里有半分風光勁?
現在她可算明白了,這樣養著宋正材這種人,遲早要坐吃山空,外加劉氏風寒了買人參「吊命」的敗家,宋家能不敗落嗎?
宋天慧也不知道李青山听到的傳聞是否屬實,但無風不起浪,她也更願意相信那是真的,誰讓她看宋正材不順眼呢?不過宋正材才十六歲啊,他就不怕掏空了身子?
好吧,宋天慧拍拍自己的腦袋,就是宋家再寵著宋正材,也沒法讓他天天去青樓里夜夜笙歌,況且永安城到甸子鎮也是有段距離的,他應該是隔一陣子去一次,這次借著給先生送壽禮多要了銀子,大概就是想多去幾次吧。
宋天慧心里有些氣憤,原本以為宋正材為了巴結先生而害的宋彩雲差點被賣,現在發現卻是宋正材為了去青樓溫柔鄉而慫恿家里賣佷女,雖然最開始是小劉氏提議的,但宋正材可是一直在旁邊推波助瀾的,這樣的行為實在太無恥了!
李青山憤憤的說︰「誰家攤上他那號人就倒霉了,虧得你女乃還把他當個寶!你姐也可憐,要不是你敢說敢鬧,像個爺們,她肯定要被賣了。」
宋天慧心里悶悶的,如果是以前那個九歲的宋天慧,恐怕很難阻止這一些的發生,宋彩雲現在已經在大戶人家做奴婢了。而她的叔叔則高興的拿著她的賣身錢去嫖|ji。
宋天慧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對李青山說︰「這事你跟其他人講了嗎?」。
「沒,不過我表哥同窗都在傳,說不定哪天就傳到村里了。」
宋天慧點點頭,說︰「那你假裝不知道,免得最後找到你頭上去。」
李青山點頭,他本來就不是喜歡說是非的人,要不是太不憤宋正材的行為,又怕「好兄弟」宋天慧吃虧,他也不好意思跟宋天慧說這些八卦事。
兩人聊的差不多了,就一起往回走,宋天慧這才想起來,開口問︰「你那天跟張蘭蘭表白後,她說啥了沒?」
李青山眼神黯淡了幾分,撓著頭說︰「我沒等她說話就跑了,我心里沒底。」
宋天慧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都明白你的心意了,你還不趁熱打鐵,表現一下?」
「我、我今天有給她送點心了,我專門去鎮上買的。」李青山說著黝黑的臉膛都泛起了紅暈。
「哦,原來某人昨天去鎮上是為了這個啊。」宋天慧大笑起來,「她肯定收了你的點心,還紅著臉說謝了,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有心的,就這樣,繼續保持,沒事去獻獻殷勤,女孩子就喜歡這一套。」
「哦,好,我記下了。」李青山說完心中納悶起來,宋天慧一個九歲的娃子咋知道女娃喜歡啥?但他又想想,宋天慧有好多女娃喜歡哪,所以他也知道的多吧。
宋天慧告別了李青山,朝宋家走去。一進院子,就听到灶房傳來崔氏的聲音,「彩雲,火小一點,炖著就行了。」
宋天慧湊到灶房門口,看到崔氏和宋彩雲正忙著做飯,她笑著說︰「娘,慢點做,別累著了!還有姐,李大夫交待了,你傷口不能沾了汗,油煙也不行,你少在灶房待。」
崔氏和宋彩雲出了灶房,崔氏笑著說︰「咱慧哥兒小小年紀就學嘮叨了,事情都忙好了,咱們回屋歇著。」宋天慧探頭看了眼灶上的小沙鍋,她記得那是只有宋正材回來才有的,劉氏總叫崔氏給宋正材炖湯,還交待把油撇出來,老四不喜歡太油膩。
「娘,灶上是四叔的湯?」宋天慧問道。
崔氏點點頭,說︰「你女乃讓炖的魚湯。」
宋天慧朝上房看了一眼,見沒人出來,她大步走到砂鍋前,拿抹布墊著打開了蓋子,原本她想給里面吐一口唾沫,臨到跟前她又吐不出來了,覺得好惡心,不是她覺得這個行為惡心,是她一想到宋正材吃了她的口水,她就覺得好惡心。
于是她四處看了看,發現灶台跟牆根挨著的地方有些黑糊糊的油漬,她拿刀刷刷刷的刮了下來,然後放到了砂鍋里,又拿筷子攪了攪均。
做完這一切,她滿意的拍拍手,一扭頭迎上了崔氏和宋彩雲驚訝的目光,她嘿嘿的笑了兩聲,說︰「咱回屋吧。」
一進屋,崔氏就板著臉說︰「慧哥兒,你四叔雖然害的你姐差點被賣,但在你剛剛不該那麼做。你還小,調皮一些也正常,但娘不想你因為這些把自己給扭曲了。」
宋天慧愣了愣,心里明白過來,大概哪個娘都不想看到自己孩子做壞事吧,總是希望孩子勤勞、善良,可是她不過是小小的報復宋正材一下,又不是下的毒藥,難道就許宋正材那麼不要臉嗎?難道好人就的被壞人欺負嗎?
「娘,我听說了點事,心里氣憤的很。」宋天慧想了想說道。
「是關于你四叔的?」崔氏皺著眉頭問。
宋天慧看了宋彩雲一眼,繼續說︰「嗯,听說四叔的先生是個正直人,根本不收那麼貴重的壽禮,就是四叔的同窗也沒送那麼多銀子的,人家都說四叔是打著先生壽禮的幌子問家里要錢。」
「啥?」崔氏一听就坐不住了,問︰「他要那麼多錢做啥?」
宋天慧原本不想告訴崔氏,怕崔氏生氣傷身子,但她更怕崔氏什麼都不知道,往後被人算計了。宋正材想要錢,就跟吸|毒|上|癮一般,一計不成恐怕還生二計,她不能讓她家人吃虧,至于劉氏他們,愛咋咋地吧。
宋天慧朝屋外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有人說看到四叔去城里的青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們同窗都在議論呢。」
崔氏眼中閃過怒火,「我就說了,送個壽禮怎麼會要幾十兩銀子?還有,你四叔說啥考秀才要靠先生,不能得罪了先生,听起來就想唬人的,他後來還一直捅著你女乃賣彩雲哪,真是、真是不要臉的王八犢子!」
崔氏是氣急了,好不容易想出了這一句罵人的話,還說的有些磕磕巴巴。
宋天慧和宋彩雲急忙給她順氣,就怕她氣傷了身子。
「娘,你別生氣,我本來不想講,但怕你們不知道被他算計了,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但他肯定不是啥好人,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當。」宋天慧頓了頓,繼續說︰「這事也別跟爹講,他肯定不信,咱也是听個傳言,真要傳開了,反到對咱不好。」
「你說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你兒子去了青樓逛了窯子,那是我女乃的兒子,是該我女乃生氣才對,瞧瞧她當寶貝一樣養著的都是什麼玩意!」宋天慧悄聲罵道。
崔氏一听,覺得有些道理,心里的氣也消了,胸口也不悶了。
宋彩雲也跟著說︰「就是,咱們氣啥,我不是沒被賣嗎?反倒是他名聲都臭了,讓他去喝臭魚湯吧,慧哥兒剛剛加的好!」
崔氏愣了愣,無奈的說︰「難怪你剛剛那樣做,是娘錯怪你了,那種人就該那樣對他。」
宋天慧訕笑兩聲,「娘,要是一點小矛盾,我肯定不會被人使壞的,我不是那種人,不會做不厚道的事情。四叔那事是把我給氣到了,覺得提到他都丟人,憑啥給他好吃好喝的,所以才那麼做,你別放在心上。」
宋天慧有一點很慶幸,她娘是信任她的,不會因為她是個九歲的娃子就不相信她說的話,否則這段時間的翻身仗也打不起來。
「還有,四叔的先生當眾講了,他生辰不收賀禮,不許學生花錢,說學生要盡孝心,可以送自己的字畫。那先生可是個正直的人,私下也不會收四叔的禮,咱都別吱聲,到時候看看四叔還提不提送禮的事情。」宋天慧又說。
「好,我們就看看他還使什麼手段。」
宋彩雲也跟著點頭,然後又擔憂的說︰「慧哥兒,你這兩天小心些,馬上就到求雨節了,可不能有啥岔子,我咋覺得咱女乃不想你做童子,要背後使絆子哪。」
宋天慧暗中點頭,她姐是個聰明人,「姐,說說你咋看出來的。」
「女乃叫三叔來咱屋,恐怕就是為了找你的童子服的,結果沒找到,三叔就順手拿了娘的花布。女乃這是想背後做了手腳,把衣服弄沒了啥的,到時候你當不了童子,不但要被村里人罵,就是咱爹娘都得跟著倒霉,那衣服賠起來也不老少錢哪。」宋彩雲說道。
崔氏拍了拍胸口,她听宋彩雲這樣一說才有些後怕,「還好慧哥兒說要自己收起來,要是按一開始說的我放著,肯定得被你三叔翻了出來,唉,你女乃的心在這麼狠哪!」
宋天慧冷哼一聲,說︰「她狠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不記得她打我姐臉的時候?原本就是沖著娘肚子去的,那還是她的孫子哪,她都狠得下心,就因為心里恨咱們,就啥都不顧了。」
宋彩雲一想到當時的情景,臉色都白了幾分,當時的痛楚她始終忘不了,不僅僅是皮肉上的痛,還有心里的痛,以往她總覺得女乃是嘴巴厲害了一些,但還幫她攢嫁妝,也是疼她的,所以她才願意努力做繡活,賣了錢給她女乃收著,可現在,她才知道,她在她女乃眼里不過是根草,隨時可以賣了,就是賣掉她,還要逼著她幫家里數錢。
宋彩雲一想到當時的情景,臉色都白了幾分,當時的痛楚她始終忘不了,不僅僅是皮肉上的痛,還有心里的痛,以往她總覺得女乃是嘴巴厲害了一些,但還幫她攢嫁妝,也是疼她的,所以她才願意努力做繡活,賣了錢給她女乃收著,可現在,她才知道,她在她女乃眼里不過是根草,隨時可以賣了,就是賣掉她,還要逼著她幫家里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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