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妃!
原來如此…
明思垂眸心中一笑。
難怪那日故意同明柔拉親近,看來二夫人如今是想抱大房的大腿了。
府內嫡出的小姐說是有六位,可真正嫡出的只有三位,再除開明思這個嫡出中的庶出,也就明柔明汐。即便不論出身,明柔有才,明汐有貌,所以真正說來最有希望被選中的也這兩位了。
二夫人心里自然也有一桿稱,雖說未必對那個最高的位置沒有奢望,但對自家的實力也是清楚的。綜合各方面來說,自己家的也的確比不上明柔明汐。
所以,二夫人最終還是選擇了保守打法,退而求其次的來爭取那第二個位置。
三夫人眼楮慣來是長在頭頂的,明汐是個氣勢凌人的,二夫人如今看來是想同大夫人結成同盟了。
作為非貴族出身的她,若能有一個當上常妃的女兒,也算得是風光了。
這個會打算盤的!明思心里微微一笑,很想提醒二夫人別算漏了大房可還有一個大小姐明初在呢。
正暗自笑著,驀地一轉念,忽又想到了二夫人那無利不起早的性格——幾次同四房的接觸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次干巴巴的跑來四房,還帶了幾盒點心!
只怕不會是吐槽這麼簡單吧。
四夫人看了正在朝她使眼色的藍草一眼,大約也想到了,話里也帶了些戒備和敷衍,「這宮選也還早——想來老太君老夫人心里也是有數的…」
「我說四弟妹啊!」不待四夫人說完,二夫人便急急的打斷了,「你們才回來,哪里知道這府里的情勢?」
她頓住口,朝外張望了下,大約是想著四房向來是冷清的,也就大了膽子,卻是壓低了些嗓子,「咱家老夫人的心里可是只偏著這個——」
隨著話聲,二夫人豎起了三根手指,慢慢收了回去後,又帶了些酸味兒的道出一通隱秘,「也該咱們不如人家——當年咱家這三老爺出世的時候,元天師可是賜了一個‘解」字的!元天師是什麼人?連前聖上都要禮待三分——那是高人!是活神仙!咱得服氣!」說是服氣,頓住話頭卻又一轉,「可話又說回來,不就一個‘解’字麼?是正是反還不知道,也未必就是啥意頭!人家也沒說別的,這老夫人就生生把三房偏到了天上去,都是一個爹出來的,這也太過了些!三房的老爺是好的,三房的媳婦是好的,三房的少爺是好的,三房的五小姐是最頂頂好的!四弟妹啊,你難不成還想著老夫人能主持公道?」
二夫人看著四夫人,終于收住了話頭,端起了茶案上的紫筍茶來解渴。
四夫人心緒很復雜,二夫人所言有些她知道,有些卻是初聞。
沉默了片刻後,她斂住心神,扯開一抹笑應付二夫人,「二嫂不必憂心,府里還有老太君在。再說,如今孩子們還小,日後的事也是說不準的,我看,咱們還是放寬心的好。」
這話一出,二夫人臉上馬上帶出了笑意,「四弟妹說得再好不過了,如今咱府里還真得靠老太君!」
四夫人一怔,有些不明白二夫人怎麼就抓住了她的半句話這麼高興。
卻見二夫人語氣分外溫和,「我這兩日也在想——咱府里也不能老這樣下去!雖說如今只是幾個丫頭間的小事,可俗話說三歲定八十——咱們想長遠些,這可是干系到咱們一府興旺的大事兒!老太君待子孫們好,這是沒話兒說的。可這上了年歲的人啊,有時就容易偏听偏信。人家又是個慣會哄的,這下頭的事兒,老人家難免也有個漏听漏看的……」
二夫人瞟了一眼一旁的明思,忽的嘆了一口氣,「我本也沒想遠了,可後來不知怎的又想起先頭明思的事兒——這心也就靜不下來了…你說這一次兩次的,還說是恰好踫上的!可往後日子還長著呢,也不能老容著這樣吧?所以啊——」二夫人頓住,看著四夫人又添了幾分懇切神情,「我想著咱們也該找老太君敘敘話兒,說道說道,也不為別的,總歸也為著咱納蘭家的長遠——也不是我多管閑事兒,這事兒若能在老太君那兒存了個話兒,日後不論怎的,再出什麼事兒——咱也有說頭啊!四弟妹,你看我說的可對?」
四夫人垂了垂眼瞼,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二嫂,如今我們四房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是才回府里的,哪里好去同老太君說什麼。便是去說,可事情也已經過了這麼久,無憑無據的,這…….」
明思听得四夫人拒絕了,心里松了一口氣。
剛剛看著四夫人面上似乎有些猶豫,還真擔心四夫人會因愛女心切被當了槍使。
不論二夫人說得再動听動人,明思心里壓根兒就不信她能有那麼好心。
她如今已不是往日的那個明思,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四房本來就不圖什麼,犯不著扯進她們的官司里去。
四夫人的拒絕明顯讓二夫人面色有些不好看,「四弟妹,話也不是這麼說的!這萬事兒也抬不過一個‘理’字兒——咱們也不是無中生有,也無需你多說什麼,你只管把明思這兩回的事兒提一提,過兩日我再去說說這就成了!你盡管放心,你說的話,老太君自然是信的——你素來就是個老實的!再說了,你們四房同老太君的淵源可不一般!想當年老太君病得那樣重,這清姨女乃女乃一過門,老太君便好了!侯爺歡喜得什麼似的——」
「二嫂,這都過去的事兒了!」二夫人說得正起勁兒,四夫人卻猛地打斷了她。
一說起這話題,四夫人便想起丈夫的隱痛,一時情緒激動,聲調便高了些。
見二夫人有些錯愕的看著她,她又強笑道,「長輩的事兒,我們做晚輩的還是不說的好。」
明思也有些膩煩了!
明擺著不安好心,還真是沒完了!藍草都續了幾回水了,也不嫌那茶沒味兒。
老太君漏听漏看?!只怕這府里誰也沒老太君看得清楚才是真!
當年再有情分,清姨女乃女乃也不過是老太君跟前的一個丫鬟。
這種時代里,奴才的一條命都是主子的,要有公道早就有了,這不至于這樣無聲無息的。
四夫人要真去提了,只怕頭一個不舒服的便是老太君,更別說老夫人同三夫人會如何反應了!
還過兩日她再去?——信她才有鬼!
看著四夫人和藍草面上忍耐的神情,明思皺了皺眉頭,垂下眼瞼,手在桌上輕輕一撥,桌上的點心碟子便落到了地上。
只听「嘩啦」的一聲,白瓷盤摔了個八瓣兒,里面的杏仁餅滾了一地兒!
屋內幾人的目光頓時匯集過來,二夫人到嘴邊的話也打住了。
這廂明思也受驚般站了起來,有些無措的看著大家。
四夫人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急切的拉起明思的手查看,「囡囡,可有傷著?」見並無傷痕,稍稍放了些心,又伸手撫上明思的臉安撫道,「囡囡莫怕,只是一個碟子——無事的。」
「好好的,怎麼把碟子給摔了?」二夫人也站了起來,語氣卻不怎麼好。
「夫人,小姐每日這個時辰都要出去走走,想是今日坐太久了吧!」突然,一旁的藍星脆生生開口道。
明思心里一愣,自己倒忘了這小丫頭還在旁邊。
四夫人把明思拉到一邊,藍草趕緊過來收拾地上的瓷片,藍星也蹲下來把點心揀到一起方便收拾。
二夫人看著四房這一攤忙亂,嘴角抽了抽,「四弟妹,你也真不容易——」
四夫人笑了笑,牽著明思露出幾分為難來,「二嫂,你看今日也不方便——」
「算了,算了,」二夫人扯出帕子沾了沾唇角,又順手抖了抖,「我也就不多打攪了,你們忙吧。」
待走到門口,又忽的轉過身,「四弟妹啊,你們明思如今這般也不是個事兒,我看著都心疼——我說的事兒,你可得好好想想。上次是運氣好,可萬一還有下次,就不好說了。」
四夫人的臉頓時沉了,看了二夫人一眼,唇抿得極緊,連送客的話也沒說了。
大約也覺著自己說錯了話,二夫人訕訕一笑,「我可沒咒你家明思的意思,四弟妹別誤會。」
見四夫人沒有接話的意思,她也自覺無趣,「那我先走了,你們忙吧。」
听著二夫人的腳步聲遠去,四夫人慢慢的在明思跟前蹲下平視著,輕輕的順著明思有些發黃的發絲,「囡囡不怕,爹爹和娘會護著囡囡,咱們囡囡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眼前的四夫人分明有一種疲憊感,可那唇畔的微笑依舊是那麼柔和,語氣也有些壓抑的微顫,但目光中卻充滿了不容退縮的堅定。
明思輕輕的垂下了睫毛,手卻在衣袖中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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