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兒聞言一愣,臉上原本的笑意也收了些許,「已經去了廳里?」
傳話婆子笑著點頭,「可不是麼?帽兒姑娘你可有空,若是忙著,老婆子這就去稟王妃。」
帽兒微蹙了蹙眉,神情恢復了淡淡,「不必了,我這就回去。」
一個丫鬟伸手來接帽兒的籃子,「你去就行,這花兒我們幫你剪了送過去。」
帽兒松開籃子,隨意地頷了頷首,轉身回了主院。
回到主院同明思稟報完,明思未言語,帽兒小聲嘟囔著,「五小姐準沒好事兒,要不我去推了吧,就說小姐不舒服不見客。」
說實話,听到明汐的名字,明思也絕無好感。可人既然已經進了府,不去見見也說不過去。
明思嘆了口氣,也只能兵來將擋了。
明思帶著帽兒如玉行到廳中,明汐正一派氣度雍然的在飲茶。
今日的她穿著一身深丁香色宮裝,肩頭披著絳色披帛,雲鬢高梳,通身釵飾華美豐盛。
見得明思出現,她放下茶盞,滿面帶笑的站了起來,「六妹妹。」
明思朝一旁的管事微微頷首,待管事退下後,明思微微一笑,到首座入座,「五姐姐坐吧。」
明汐坐了下來,先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了下明思,「六妹妹看著似大好了。前些日子听著外頭傳的,我心里著實憂心。這幾日都睡不安穩,只掛著六妹妹的傷勢。現在看六妹妹這般精神,倒是我多慮了些了。」
明思笑了笑,「流言本不可信,一些小傷罷了。」
明汐蹙起眉心,一臉關懷,「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地就墮了馬了?六妹妹你幾時學了騎馬的,照我說,你就不該去同她們賽什麼馬——」頓住。又望了明思一眼,眉心憂慮,「六妹妹,我怎覺著這回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你該不是被人算計了吧?」
明思淡淡一笑,「不過是意外,哪兒有那麼多算計?我又什麼好讓人算計的?」
「這可不是這麼說的!」明汐神色一整,停了須臾,瞟了明思身側的帽兒如玉一眼,「你們先下去。」
帽兒如玉一愣,看向明思。
明思垂了垂眸。朝兩個丫鬟頷了頷首。
帽兒如玉退到門外廊下。
明思看向明汐。
見兩個丫鬟退下,明汐這才笑了笑,又很快斂去笑容,肅容看向明思,「六妹妹若真是這麼想就錯了!」
明思輕輕「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明汐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見明思不接口。頓了頓,才自己接下去,「六妹妹說自個兒沒得讓人算計的。可六妹妹原先的身份……」見明思神色無動,她又壓低了些嗓音,「咱們是一家子姐妹,六妹妹,我問你,秋池可有尋過你?」
明思似怔了怔,接著搖首,「他尋我做什麼?」
明汐緊緊地盯著她的神情,有些狐疑,「他真沒找過你?」
明思心底淡淡一笑。面色卻平靜,「我同他一年多前就沒干系了,他找我作甚?」又笑了笑,「五姐姐怎突然想起說這個?」
明汐一滯,似有些尷尬,很快又笑道。「我不過是憂心六妹妹罷了。」說著嘆氣,「外人看著我們姐妹風光,可誰能知曉我們的苦處。我向來是個命苦的,也無甚好說的。可六妹妹如今的處境,我去不能不擔憂了。」
說著,將目光投向明思。
明思只看她一眼,卻並不接話。
見明思處處不接言,明汐抑住心頭惱怒,強笑道,「六妹妹是真不明白,還是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若真是沒放在心上,那就算我今日多嘴了。」
明思這才笑了笑,「五姐姐言重了。我素來是個沒志氣的,也從不管那些家國大事。如今,王爺待我很好。春狩的事兒,不過是意外。至于其他的事兒,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我這人懶,也很少去想。」
明汐的臉色僵了僵,下一刻,臉上又帶出笑容,「既然六妹妹這般說,那就算我多慮了。」說到這里頓住口,眸光定定看向明思,「六妹妹倒是個干脆的,說放下就放下。不過說來也是,秋池待六妹妹到底還是幾分好,可我呢?眼下,天下人個個都罵我,瞧不起我——可誰又知道我的苦?司馬陵他幾時將我這個太子妃瞧上眼過,到了最後,竟然讓一個賤婢都爬到我頭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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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垂了垂眸,抬眸淡淡,「逝者已矣,何必再提?」
「逝者?」明汐驀地冷笑,眼底霎時陰沉了幾分,「看來六妹妹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明思輕輕蹙了蹙眉,眼中一絲不解。
明汐笑聲頓時譏誚,朝門外瞟了一眼,語聲低低,「大漢傳國玉璽不見了——六妹妹不知麼?」
明思怔了怔,「傳國玉璽?」
明汐挑眉而笑,意味深長地地頷了頷首,「相傳傳國玉璽中藏有大漢前代傳下的藏寶圖……還有宮破那日,那玉蘭將皇上皇後還有太子的遺骸統統燒得不成樣子——六妹妹,你還不明白麼?」
明思心頭一跳,垂了垂眸,默然片刻,輕聲道,「即便是如此,也未必說明什麼。當日紛亂,玉璽失落也不足為奇。至于玉蘭,她想必是不願讓人辱及遺骸才放的火。」說著,抬眸看了明汐一眼,「卻未想到宮破得快,還來不及將遺骸都燒化,就被人滅了火。」
明汐被明思看那一眼,看得略略不自然。下一瞬,心頭卻是火起,她忽地冷笑一聲,「我知道,六妹妹也是同那些人一般瞧不起我!可我有什麼錯?司馬陵他如何待我的?」停住話頭,她驀地緩聲道,「六妹妹,你可知紫茹那賤婢同我怎麼說的?她說——太子殿下心里有個仙女一般的人,說我連一根腳趾頭都及不上……」
明思靜靜地望著她,眸光一絲也未顫動。
明汐緊緊地盯著明思,「此事。六妹妹可曾听說過?」
明思淡淡一笑,輕輕搖首,「今日此處無旁人也就罷了。五姐姐如今已入了太子府,那些舊事本就真假難辨。五姐姐又何必執著。若真是傳了出去,對五姐姐也無甚好處。」
明汐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笑,忽道,「對了,六妹妹的容貌幾時恢復的?若是我未算錯,應是宮選前就恢復了吧?六妹妹這般好顏色。卻藏起來不肯說。若不是娘說方少東家就是六妹妹,我還是真不敢信。六妹妹,你可瞞得真緊?若早知六妹妹如此容貌,指不定這太子妃還真不知能不能落到我頭上呢!」
明思淺笑淡淡,神情從容,「我如何能同五姐姐相提並論。」
明汐仔細地不放過明思面上的每一分變化,可明思一派平靜自若,說了這許久。她還是看不出半分異樣端倪。
她心里微有失望,卻也疑思更重。
這些日子來,她將過往之事事無巨細的全然回憶整理的一遍。愈是去想,心里便愈是不安。
尤其是想到,那回司馬陵去北將軍府接她和明雪一事——原來,她是懷疑明雪,可後來的事實證明,明雪在宮里的處境,也未必比她這個太子妃能好上多少!司馬陵去北將軍府不是為她,也不是為明雪,那是為誰?
按司馬陵素來的行事,斷無可能無緣無故的對她們如此厚待!
再想到紫茹所言。她最初是不信,可而今細細想來往昔種種蛛絲馬跡,她卻是愈來愈相信紫茹說的是真的!
可這個人,會是誰呢?
明汐心中思緒繁雜,目光定定望向明思那張瓷玉般的如畫容顏,只覺心頭那個猜測似呼之欲出。
是她麼?
她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她不能接受自己輸給了這樣一個在冷眼鄙夷中長大。出身容貌處處皆不如她的庶房之女!
納蘭笙偏向她!母親也偏向她!如果連當年的司馬陵也是因為她而看不上自己……
明汐的眼底漸漸浮起陰鷙。
明思將她神情收入眼底,淡淡而笑,「五姐姐,可還有事麼?雖是小傷,不過我的身子五姐姐也是知曉的。若是無事,就恕我不能多陪了。」
明汐猛然回過神,將情緒收起,朝明思一笑,「的確還有些事兒。」
明思「嗯」了。」
明汐轉首看了下門外,這才轉頭看向明思,低聲道,「六妹妹這回的事,我也听說了一些。外間都說,那晴容郡主乃是有意縱馬相傷。」說著,看了一下明思的表情,「若非王爺出手及時,六妹妹此番恐怕難逃大難。我听著這些,心里也極是氣憤。六妹妹須蘀他人辯解,這事我心里是明白的。那西胡女子個個精通馬術,若非誠心刻意,如何能差點就踩了人?不管別人如何說,我是不信的!六妹妹,此事王爺心里想必也有數的。我今日來就是想同六妹妹說一聲,莫論往昔如何,咱們總歸的一家嫡親。無論如何,我是站在六妹妹這邊的。我雖是人微力薄,可若有我能幫手處,六妹妹只管說一聲便是。而今漢女中,也只我們兩姐妹這般處境難言。外人只看咱們榮光,哪里知道你我堪憂之處。你我姐妹若不同心,那更是讓人白白欺負。我今日來,也就是同六妹妹遞這句話。那晴容郡主雖有左柱國撐腰,可她這種種作為,何人看不出她是嫉心作祟?眼下太子殿下出使在外,待殿下回來,也未必能有她的好?六妹妹若能同我聯手,想報今日之仇,也絕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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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77好些了,再重整河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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