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烈听完垂眸片刻,轉首道,「柯查大人可是已問完案情了?」
柯查頷首嫁夫。
榮烈淡淡一笑,「如此,本王義子之事就有勞大人了。」
柯查抬眼看了榮烈一眼,「下官定當全力。」
待柯查離去,方師長看了二人一眼,請榮烈上座。
金葉奉了茶上來,「六小姐還沒用膳,不如先用膳吧。」
明思搖了搖首,「我不餓。」
榮烈微蹙眉,下一瞬松開眉心,「我也未用,不如一道吧。」
明思望他一眼,卻是不信。她從府中出來時已是膳時,此際已過了一個半時辰。他既這個時候才離宮,定是在宮中用過的。不過方師長已經在喚下人備膳,明思也不好再言說。
用完了膳,明思無甚精神,也就沒怎麼說話。只榮烈向方師長問了數句上午牛牛失蹤前後的相關情形。
之後便告辭離去,方師長情緒已好了不少,拉著明思低聲寬慰,「你如今身子也不好,莫要因牛牛的事損了自個兒。該用膳該歇息也不可耽誤。若是牛牛回來,你再病了,豈不是自己折騰自己?」
明思默然頷首。
方師長余光看了榮烈一眼。對于這個只在兩人大婚日在街上見過一面的睿親王,她今日心里是幾分欣賞兼又有幾分復雜。可當著榮烈也不好多言,最後只道了一句,「莫要心急,凡事同王爺多商議商議。」
明思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上了馬車。明思靜默了半晌,輕聲問,「我是不是不該報官?」
榮烈這身裝扮明顯是從宮里直接出來的,想是大管事去京兆尹衙門時也同時派人通知了榮烈。榮烈未有回府。直接來的方府。想必也的猜到了京兆尹會派人來方府取證查探,可方才榮烈對那柯查大人的神情明顯是有些不冷不淡。
榮烈靠在車壁上,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叩擊著。聞言抬眸看了明思一眼。沉吟著道,「報也是該報的。若是眼下不報,日後到不名正言順,反倒是落人話柄。不過這柯查——」
明思心神一顫,顰眉道,「此人有問題?」
難道此人同榮烈有舊怨?
明思雖未直言,但榮烈卻是明白。淡笑著搖了搖首。「同我倒無舊怨,不過我懷疑此人背後有人。」說著,將柯查的生平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此人是武將出身。在而今京中文職中算是特例。且升任這京兆尹也算運氣絕佳。」
明思不解,「你不是說你皇兄信任他麼?且升任之後,也做得不錯,那也算是個有本事的。」
榮烈挑了挑眉,「我查過此人軍中履歷。雖是中規中矩,也小有謀算,可同他升任這京兆尹之後的這番作為相比,卻未免是相差甚遠。」
明思怔了怔,垂眸須臾。抬眼道,「你是說他背後有人扶持指點?」
見明思這般快就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榮烈眼底浮現一抹激賞之色,笑著頷首,「不錯,我確有這般認為。且他雖受我皇兄信任。但當時擇選人選時,也並非他一人有此優勢。」
明思明白過來,「這樣說,他是被人推上此位的,有人助他。」垂了垂眸,暗忖片刻,她驀地抬首,「你擔心是左柱國?」
能讓榮烈有所忌憚,又在朝中有此勢力的無非是左右柱國同莫氏這三大勢力。而如今,同榮烈真正接下仇怨的,卻只左柱國這一支。莫清清雖同自己的有仇,卻是指揮不了莫氏的官場勢力的。榮烈更不會將她放在眼里。這樣一排除,就剩一個左柱國了。
榮烈眸光微微一閃,唇邊現出一絲笑意,「不用擔心,我也只是懷疑,並無證據。」
榮烈雖是這般說,可明思的心已經安靜不下來了。
說實話,在得知此事到此刻,左柱國府便是她最大的懷疑對象。春狩那日,明眼人都清楚,溫娜兒同她是結了仇。她受了傷,溫娜兒也丟了丑。按溫娜兒的性格不可能不想著報復她。而那回榮烈的行為明顯也是沒給溫多爾面子。
明思閉了閉眼,低聲無力道,「我不該帶牛牛去西龍山……」
自她回來後,她都竭力同親友拉開些關系,走得並不近。唯一的一次,便是為了牛牛的戶籍,帶著牛牛去了西龍山行宮。能將腦筋動到牛牛身上,想必就是那次打了眼。
若劫走牛牛的人真是沖著她來,若真是溫娜兒,如今這柯查又真的同左柱國府有關聯的話,那牛牛便是凶多吉少了。她今日所為雖是為著日後不落忍話柄,可無疑,也驗證了牛牛于她的重要性,卻本身就是授人于柄……
看著明思面色發白的模樣,榮烈的手動了動,最後還是抑制住,「我已讓布羅派了人去查探,此事究竟如何還未可知嫁夫。你也莫要都朝壞處想。」頓了頓,「我倒覺得此事未必同溫府有關。」
明思一怔,看向榮烈。
「這些日子左柱國府我的人都盯著,並未有異動之處。」榮烈看著明思的眸色平靜柔緩。
他派人盯著左柱國府?
明思愣了愣,對視片刻,明思有些不自在的轉開視線,「你的意思是不是溫府所為?」
榮烈沉吟道,「這也並非能全然確定。我的人自也不能滴水不漏,不過,我只覺得此事不似溫府所為。牛牛的身份對外只是一個棄嬰。在今日之前,即便你帶了牛牛去行宮,也未必能說明什麼。溫娜兒跋扈狠毒,卻是一個繡花枕頭,未有多少心機。而溫多爾雖有這份心機,但他也未必會注意這等小事。何況眼下,溫娜兒幾番惹禍,這個節骨眼兒上,他犯不著為這樣一個收養的棄嬰大動干戈冒險。」
牛牛的身份戶籍是他親自辦的。他心里自是有底,不可能被人尋出錯處。只要牛牛的身份未被人抓住錯處,牛牛便只是一個棄嬰。而早前明思同方府的接觸也不過一般,並未超出師徒之誼的範圍。若非明思有意透漏牛牛的身份給他,他也不會將疑心放在這個孩子身上。旁人又如何會無端端的在意這樣一個嬰孩?
明思垂下眸,也在默默思量。
她不得不承認,榮烈的這番分析很是在理。可若不是溫府,又會是誰帶走牛牛呢?
真是遇上了一般的綁票求贖金的歹人麼?
若真是這般,那她今日的所為,卻是將牛牛置身于險境了!
但凡一般的歹人瞄準的目標都是等閑的民間富戶,而她大張旗鼓的去京兆尹報了案,那歹人萬一嚇到了……
想到這里,明思的臉色「唰」地又白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攥緊,無意識的用力,指節發白。
榮烈見她垂眸臉色忽地慘白,心下一轉,便猜到了她所想。
眸光在她膝上一落,身體一前傾,輕輕拉起她的手。明思怔怔抬眼看著榮烈,眸中的幾許驚慌迷茫,將此刻的她顯得分外的荏弱。
榮烈看了一眼,便眼簾半垂,將明思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扳開。果然,細女敕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幾個月牙兒狀的深痕。
「此刻多想無益。」榮烈握著她的手腕,語聲低沉,「此事你莫要管,交于我便是。」
這時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卻是王府到了。
榮烈輕輕放開明思的手,「回去先歇一歇,什麼都莫要想。」
明思垂了羽睫,未有言語。
進了王府,榮烈目送著明思主僕遠去,沙魯站在身後。待明思主僕三人消失在轉角,榮烈才轉身朝偏院而行。
回到偏院,榮烈在書房中踱步沉思。
沙魯見榮烈久久不言,終于憋不住,「王爺,你說此事會不會是有人知曉了那孩子的身世?」
榮烈默然須臾,「若真是這般,那便是最大麻煩。」
沙魯皺眉不解,正待說話,便听腳步聲匆匆而來。
下一刻,布羅聲音響起,「主子。」
沙魯頓口,過去將書房門打開,「回來了,消息如何?」
布羅快步而入,朝榮烈行了一禮,「宮里的消息查了,並未有異常。屬下已經分派了人手在城門查探,左柱國府也加派了人手。」
听到宮里並無異常,榮烈心里松了口氣,輕輕頷了頷首。
沙魯愣了愣,這才看向榮烈,「主子是擔心是皇上所為?」
榮烈瞥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沙魯若有所悟。他雖是粗心眼,但卻是知曉內情的。難怪榮烈方才說最大麻煩,原來是這個意思。
榮烈是擔心皇上知曉了牛牛的身份,以此來挾持王妃。若是這般,那此事還真是不好辦了。
想通這點後,他也跟著舒了口氣。
緊接著又疑惑,「若孩子身份未有人知,也非皇上同左柱國府,那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榮烈未語。
布羅垂眸須臾,忽道,「主子,知曉這孩子身份的還有一人。」
榮烈斜睨他一眼,轉身走到窗前,背身而立,卻是未說話。
沙魯有些不解,蹙眉想了想,又抬眼看著布羅,「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听不明白?」
布羅淡淡瞟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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