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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明思已經看出這耿二公子多半是看出了她的身份。甚至,也猜到了那躲在暗處的人。畢竟,睿親王妃同英姿郡主交好,似耿二公子這樣的門庭,這樣的消息自然是知曉幾分的。
不知為何,明思看了這耿二公子,心里總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個耿二公子看上去還真不像是個任憑家中長輩拿捏的公子哥兒。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應允這樁婚事,會不會是有他自己的主意在其中呢?
何況,方才他說話,似乎也是話中有話在其中。
這樣的情況下,明思自然不能放過他,要問個清楚。
明思這一問,這耿二公子卻沉默了。
明思知曉這問題有些交淺言深,眼珠一轉便笑道,「二公子有話不妨直言,我瞧二公子也不是那等拘泥之人。」
耿二公子聞言一怔,垂了垂眸,復抬眼一笑,「夫人先就說了謊話,如今卻要在下直言,這般好似不大對吧。「
說了謊話?
明思愣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這耿二公子指的是她方才說家中妹妹傾慕他一事。明思噎了噎,無語嘆了口氣,轉首看向店內明珠二人藏身的方向,「好妹妹,趕緊出來吧——」
片刻後,腳步聲起,榮眉拉著明珠走了出來。
見得明珠扭捏的模樣,明思不禁抿唇而笑。榮眉拉著明珠到兩人跟前,放開明珠的手,低笑了兩聲,站到明思身側。明思拉起榮眉的手,「走,咱們挑書去。」
榮眉會意一笑,再看了那相對的兩人一眼,跟著明思朝店內書架行去。
明珠頓覺尷尬,「你們——」
明思輕笑,「好了,有什麼話,你只管問就是。鑼對鑼,鼓對鼓,問清楚說清楚就是。」說著又看向耿二公子挑眉道,「二公子,正主來了,這下可以直言了吧。我這妹妹性子最直爽不過,你可別藏著掖著了。」
意味深長的說完後,便拉著榮眉走到了最內側。靈珊早就退到一邊,此際見明思二人退下,也跟著退到了最內側。
那掌櫃也知趣,起身悄悄地朝內堂行去,將地方騰了出來。
明思二人躲在內側,兩人皆支起耳朵仔細听著。只听外面靜默了片刻,還是那耿二公子先開了口,「在下見過郡主。」
語氣不卑不亢,甚是溫文和氣。
明珠似呆了呆,「你怎知道是我?」
只听耿二公子似笑了笑,「同睿親王妃一處且身量這般的女子,除了郡主又豈能又他人。」
明珠又愣了愣,驚異道,「你怎認出是睿親王妃?」
這一回,那耿二公子卻不回答了,只輕聲笑了笑。
明珠頓覺有些氣悶,語氣帶上了些硬邦邦,「你方才是故意的?」
這故意卻是指的他方才調笑靈珊一事。雖听了後來的話,知曉他是故意的,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耿二公子又笑了笑,「郡主不是不想結這門親麼?只消回去同柱國大人說一聲,在下乃是之徒,柱國大人必不會再逼迫于郡主。」
明珠聞言霎時氣急,「你——」
她原本的確是看不上這門親事,可今日一見,這耿二公子卻並非她以為的那般書呆子,心里一時驚詫,此際心里倒說不出是何滋味兒。但此刻听耿二公子這般一說,心中不知為何卻有些發堵了。
可她素來不是言辭敏捷之人,被這一堵,竟說不出話來。
耿二公子定定地看著她,忽地輕聲道,「郡主可還記得七年前的巴山節?」
明珠正氣得滿臉通紅,聞言一怔,「七年前?」
語聲茫然,顯然是不明白他提及此話的緣由,愣了半晌皺眉道,「七年前怎麼了?你不是從未參加過巴山節麼?」
「郡主錯了。」耿二公子笑了笑,目光沒有離開明珠的帷帽輕紗,「七年前的巴山節,在下是參加了的。」
明珠驚異了,此刻被這話頭轉了心思,她也忘了氣惱,偏首想了想,「是麼?」然後很老實的搖了搖首,「對不起,我不記得有你。我們見過麼?」
好歹還不算笨,听出他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話,可她的確想了半天,也沒記得這耿二公子。
耿二公子驀地輕笑,點了點頭,「見過。」
明珠呆愣,眨了眨眼,搖首,「我不記得了。」
耿二公子垂眸而笑,唇角彎了彎,說了兩字,「馬廄。」
明珠倏地一怔,偏首想了想,猛地抬首,「哦,你就是那個被他們欺負的不會騎馬的呆——」
「咳咳咳,」耿二公子咳了幾聲,明珠這才醒悟過來,忙頓住口,臉卻紅了。
耿二公子白淨的面容也微微透出些紅色,目光卻直視明珠,唇角輕揚,語氣溫和,「在下幼年曾大病,故而一直未曾習練騎射。七年前病體痊愈後方才涉獵,如今——在下騎術還算能見得人。」
明珠愣了愣,轉首看了一眼方才靈珊所在的那排書架,忽問,「你會功夫?」
「原先不能練,不過這七年,也練了些。」耿二公子頷首笑了笑,望著明珠輕聲道,「總不能每回都靠女子保護——再說,即便能靠,也未必次次都有那般好的運氣。」
明珠只覺臉頰發燙,隔著輕紗看了他那噙笑微微的面容一眼,驀地有些心跳不听使喚,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耿二公子也不說話,只看著明珠噙笑微微。
一片靜默中,氣氛莫名有些曖昧意味出來。
榮眉早已听得目瞪口呆,這時見兩人沉默,便拉了拉明思的衣袖。明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搖首示意無妨。
就在這時,耿二公子忽地微微一笑,「這門親事我是願意的——之所以往昔未曾主動上門求親,乃是因在份緣故。郡主同在下門庭相差甚大,且在下又非嫡長,的確的配不上郡主。其次,在下也不願讓旁人以為父母有心攀附,故而從未主動提及。在下能做的,也不過是拒親。在郡主一日未婚配前,在下便一日不許親。」
明珠完全呆住了,呆了許久後,只覺臉愈來愈燙,腦子也有些空白,「我……你……」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覺思緒一片混亂。
耿二公子眼底透出些笑意,靜靜地看著明珠,語聲溫潤,「今日郡主能來此,耿野甚喜。方才對那姑娘所言確是玩笑。耿野今載十九,身邊從未有過貼身婢女。若能得郡主相伴終生,此生絕無二想。耿野雖只練了七年功夫,但而今自保之力卻是有的,郡主放心就是。」
言畢,朝明珠微微一頷首,便轉身離去。
明珠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待耿野的身影遠去,榮眉長長地舒了口氣,語聲驚詫,「我的天……」
明思輕聲一笑,拉著榮眉走到明珠身畔,伸手在猶在呆愣的明珠眼前晃了晃手,調侃道,「人都走了,還看呢!」
明珠回神過來,頓時面紅過耳,「明思你——」
明思同榮眉霎時笑開,明思拽了拽榮眉,「你們到車上等我,我選幾冊書就來。」
這掌櫃看來是個知機的,不過明思還是得敲打幾句才能放心。
待二人離開後,明思選了幾冊書同掌櫃結賬,旁敲側擊的笑說了兩句後,掌櫃忙不迭的點頭,明思這才帶著靈珊回到了馬車上。
這時,榮眉已經把明珠審問了個清楚。明思一上車,榮眉便將緣由道來,卻同明思猜測的情形差不多。
原來七年前,那耿二公子耿野在巴山節時,曾在馬廄旁被人欺負笑話。而明珠正好去挑馬便遇上了。因為有青石這個大哥的緣故,加之明珠生性自來有些俠義之風,最見不得持強凌弱,便出頭教訓了那幾個少年。七年前明珠也不過十一歲,但她身份高貴,且的確武力不弱,那幾個官宦子弟很是挨了她一頓教訓,便灰溜溜跑了。而後,她挑了馬便走了,也沒注意到角落里那個被她救了的少年。卻未想到,當日的無意之舉,竟然惹出了一段情思。
三人上了馬車都揭了帷帽,榮眉繪聲繪色說話間,明珠的臉已是紅潮一片。
待榮眉說完,明思莞爾一笑,拉起明珠的手,戲謔道,「如何?若還看不上,就讓你姑姑同柱國大人說,就說這耿野是之徒。若柱國大人不信,我同你姑姑就去替你作證。有咱們二人作證,即便他不是,柱國大人想來也會信我們二人。柱國大人向來疼你,定不會把你嫁給這之徒。」
「可他不是——」明珠一呆,說了四字後見明思榮眉促狹的神情便反應過來,頓時羞急,「明思你太壞了!」
明思榮眉皆「撲哧」笑開。
笑了半晌,明思才正色道,「明珠,今日也見了,該說的也說了。你怎麼想?」
明思其實對這耿野極有好感,但畢竟這是明珠的親事,兩人是否能成,還是要看明珠自己的感覺。所以她未曾提及自己的看法感覺,只問明珠自己的感覺。
明珠先是有些羞意,後來也靜了下來,神情卻有些茫然,「明思,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明思一愣,「為何這般問?」
明珠自嘲地一笑,垂目輕聲,「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相好的男子都是把我當做兄弟,沒人把我當成女子。」
明思怔了怔,抿唇一笑,「其他的真不真,我不敢打包票。不過那貼身婢女一事定是真的。這種事若是假的,用點心思一查便能查出來。」
耿野說這話便是向明珠說明,他身邊從未有過通房伺妾。
說實話,明思听到這句時,心里也是極為震驚的。這個世界里,無論胡漢,別說是官宦子弟,便是家中稍有余財的中等人家少爺,也是一般在十四五歲便有了通房伺候人事。
耿家如今是禮部尚書,地位雖差柱國府甚遠,但也非尋常富貴。這耿野作為一個男子,竟然到了十九歲還是清白之身,不能不說是極難得的。
明珠面又紅了,低聲吶吶,「明思、姑姑,你們幫我看看吧,我心里亂得很。」
明思見她這般心里也明白了。明珠多少是有些心動了,可她畢竟從未接觸過男女情事,遇上耿野這樣一個直接的,心動之余也有幾分膽怯。
明思心里嘆口氣,心道,這耿野也是個月復黑的貨啊。早前那幾句話雖不長,卻是句句說到了點子上。若說他未將明珠的性子打听清楚,明思是絕不信的。
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這人是對明珠上了心的。
這世間的事原本就沒百分百的,何況是人心。誰又能保證永遠不變,不過是活在當下罷了。
明思看了榮眉一眼,笑問,「你這做人家姑姑的,倒是說話啊。」
榮眉嘻嘻一笑,偏首想了想,「我看著倒不錯。耿家的門庭雖不如何富貴,但若他要成親,想攀附的人家也定是不少。听他所言,倒真是一門心思想著明珠。我覺著耿野確是不錯——不過,這人心思玲瓏,若要同明珠玩心眼,明珠只怕是玩不過。」
說到最後,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明珠聞言一愣,便拿眼朝明思望去,顯然有些緊張。
明思也想過這個問題,听榮眉這樣一說,思路反而清晰了,沉吟片刻,「他今日顯然是認出了我的。所以才猜出我說的那個妹妹是指的明珠。後來你們二人出來,眉兒服飾氣派也非常人,我想,他定然也是猜出了眉兒的身份。既然猜出了我們二人的身份,他也沒掩飾自個兒的言行。這說明,要麼他是坦蕩無比,要麼便是小看了我們——」
「思思姐姐,他即便能小看我,也不會小看你啊。」榮眉出聲,「你在金鑾殿的事兒,咱們胡人可知曉得比你們漢人清楚。」
明思笑了笑,「若非小看,那便是坦蕩了。」
榮眉眨了眨眼,忽地一笑,「思思姐姐,你信這耿野說的?」
明思抿唇莞爾,掃了還在怔忪的明珠一眼,「我信不信都是不管用的,還是要看正主的意思啊。」
明珠臉一直紅著,此刻聞言卻嘆了口氣,見二人目光炯炯,她垂眸咬了咬唇,低聲道,「你們讓我想想——」
明思微怔,下一刻,用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柔聲道,「莫要多想,你雖心思不多,但也非蠢笨之人。不過是每個人性子不同,有些事你懶得在意是多想罷了。這耿野雖是心思細膩之人,但你只需問自個兒的心,若有這樣一個人願意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願還是不願?」頓了頓,又接著道,「說實話,他雖心思玲瓏,但我瞧他眼神卻是有些正氣的。」
明珠一愣。
「方才不同你說,是因為我不想用自己的判斷影響你。」明思笑了笑,「可如今,你對他多少還是有些心思的。可你又擔心自己不及對方聰明,怕被人愚弄,對麼?」
明珠咬唇點了點頭。
明思輕笑,「沒有人能保證一輩子。不過,照今日所見,我倒是信替他的。人的嘴能說謊,眼楮卻很難騙人。你好好想想,他同你說話時的模樣,自己斟酌斟酌吧。還有,你爹也不是普通人。在那樣多人里面獨獨挑中了耿二公子,今日的內情你爹定是不知的,不過,對他定然也是查了個通透的。若非他有長處,也斷入不了你爹的眼。旁的不說,這人品應是信得過的。」
明珠面上現出些似喜似憂來。
明思輕輕笑了笑,撫了一把她的臉,「傻丫頭,好好想想吧。」
言畢便放下手,朝榮眉使了個眼色,掀開車窗簾,兩人朝外望去,皆不去打擾明珠。
此刻已近午時,街上往來的行人也少了許多。
偶爾有風過,將石板路上為數不多的塵土卷得揚起,在街中心打了個旋兒。
天氣漸漸冷了,店鋪的活計也縮在門內,只在有客人進門時才迎上去招呼,卻不像往昔天氣暖和時那般站在店鋪外招攬生意。
馬車經過了一家當鋪,一個裹著頭巾的老婦人正站在當鋪櫃台前,接過了掌櫃遞過來的兩個元寶。明思看了一眼,也沒在意,馬車很快就從當鋪駛過。
明思收回目光轉向車內,不知為何,忽地心中一跳,她很快地又轉回首朝車窗外往後望去。只見方才那老婦人的身影已經出了當鋪,正正轉過街角沒入一個巷子。
榮眉一直探首望著外面,見明思轉首又回首,跟著明思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老婦人。明思的神情有些奇異,榮眉也有些納悶,「思思姐姐,怎麼了?你認識那個瘸腿婦人?」
明思轉回首只見那老婦人最後一道身影,還有些不敢肯定,此刻聞言神情一變,「你看清楚了,是瘸腿?」
榮眉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她一直看著窗外,見著那老婦人走出來。此際街上行人不多,自然是看清楚了。
明思怔了片刻,突地起身在車廂擋板處敲了敲,「卓隊長——」
卓都將車停下,拉開擋板,「屬下在。」
「方才有個瘸腿的老婦人進了右側的巷子,你讓人跟去看看。」明思吩咐道。
卓都也是听慣了差事的,聞言點點頭,拿出哨子吹了一聲。須臾,便有兩個便衣侍衛出現在車頭。待卓都吩咐過後,那兩人便領命而去。
卓都回首看著明思,明思淡淡笑了笑,「走慢些就成。」
卓都明白了明思的意思,這是要等著那兩人回來復命,便勒住了韁繩,馬車緩緩而行。
明珠榮眉二人此刻也生了奇,兩人對視一眼,榮眉好奇看著明思,「思思姐姐,你認得那老婦人?」
明思神情中現出些別樣的沉靜,看了二人一眼,「嗯,應該是認得的。」
明思有絕好的記憶力,方才之所以第一眼未認出那背影和露出的小半側臉,卻是因為實在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能遇上田媽媽。一時間,也就沒在意,只當路人。
但一回首便覺生出異樣,回首一看,榮眉說是瘸腿,那便八九不離十了。
她那年離開秋府時,秋池應了她要田媽媽一條腿。秋池向來言而有信,既是應了她,自是會做到的。
明珠榮眉皆齊齊看著她,眼底全然的新奇,明珠猶是幾分驚奇,倒是將自個兒的事兒放下了。也不怪兩人驚奇,明思在兩人面前,從來的雲淡風輕,放佛萬事不在心上。似今日這般神情奇異還是頭一回,這兩人當然會生奇。
明思卻未理會兩人,垂眸思忖。
田媽媽是跟著秋老太太一起的,田媽媽在京城,那是不是說明秋老太太也在京城呢。而田媽媽去當鋪當東西,說明她們的情形眼下只怕不太好……
從田媽媽想到秋老太太,再想到秋池……明思的手不自覺便捏緊了些。
「思思姐姐?」將明思的臉色有些不對,榮眉伸手捉住她的胳膊,眉頭蹙起不解。
明思正待說話,只听外間傳來匆匆腳步聲。卓都將馬車停下,那兩侍衛向他低聲稟報了幾句。隔著車廂,明思卻未听清楚稟報的內容。
片刻後,卓都拉開擋板,「王妃,他們二人將巷子走到底也未發現有瘸腿的老婦人。那巷子出去又是一條街,他們不敢追遠,便先回來稟報。」
沒追上?
按道理不可能啊。一個瘸腿的老婦人如何能走多塊,何況,時間也沒相隔多遠。
明思垂目思忖片刻,「你讓他們私下查下,這附近一片可有瘸腿的老婦人居住。」
卓都頷首,回身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兩人領命而去。
這次不待卓都再侯,明思便吩咐他,「回府吧。」
卓都這才加快了速度,馬車一路朝睿親王府行去。
回到王府後已過了午時,明思想著榮烈定已用了膳便吩咐在中堂偏廳擺膳,陪著榮眉明珠一道用了膳。
席間,在兩人的追問下,明思還是將田媽**身份說了出來,兩人大為驚愣。
明珠遲疑片刻,「明思,你是不是打算安置她們?」
明思點了點頭,輕輕呼了口氣,「這是我如今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榮眉嘆氣道,「思思姐姐,你想過沒,她只怕未必會領你的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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