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方才榮烈那把的神情,帽兒百分百斷定一定是昨日在宮中出了什麼事兒——且緣由也肯定同榮烈有關!否則即便是明思想留宿宮中,榮烈也不會輕易答應!
但凡有關明思的事兒,帽兒總能超常的發揮出自己的智慧。
見布羅也的確是不知曉多少內情的模樣,帽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的追問。
想著明思的病情,又想著顎敏如今還人事不知的躺在醫館,帽兒只覺滿心都是煩亂之意。
垂眸思量了片刻,她轉身便欲進房去看明思。
布羅趕緊低聲出聲喚住她提醒道,「主子剛剛才進去——」
「我進去看我家小姐同旁人有什麼相干?」帽兒正在怨氣當中,沒好氣的回了布羅一句後,轉念又想起榮烈頭日里還讓那對姐妹花陪了大半日,更添三分氣惱。
「哼,都不是什麼好人!」嘀咕著哼了一聲,折身便朝內堂行去。
氣呼呼地走到內間門前,里面卻傳來明思的聲音,似有些哽咽若泣,「……走開!不想听你說話,不想看見你……」
帽兒驀地頓住。
又听榮烈低聲輕哄,「都是我不好……」
听得兩句後垂了垂眸,帽兒咬唇轉身輕步走了出來。
布羅也機警,見帽兒走出,低問,「可是王妃醒了?」
帽兒瞥了他一眼,狐疑看他抬眉,「你真什麼都不知?」
布羅一噎。只訕訕而笑。
明思是在王老御醫診脈時醒的。
心里很亂,不想睜眼。
只隔了兩道牆,又沒關門,榮烈和王老御醫的對話自然也是听見的。
「心思郁結,憂傷肝脾……」
自己何時變得這樣脆弱了?
她竟然全然不知。
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流淚。
她素來認為自己是情志堅韌的那種,再難過再復雜的情形都能理智的去考慮,向來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極好。
可這一刻,卻是真的很想流淚。
听見了榮烈的腳步聲,也听出了那放得極輕的腳步聲中的沉重之意。這一剎。心頭又生出刺痛感。
不喜歡這種感覺的自己,也不想面對。
她閉上眼,側身朝內。
床榻緩緩下陷,熟悉的氣息近在身後。
她知曉榮烈能看出她是否沉睡。可是就不願意轉身。
下一刻。榮烈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手指曲張將單薄的肩頭籠住,語聲低柔顯出幾分討好,「思思……」
明思閉眼不理。眼中卻有酸燙的熱意。
她從來沒有說過頭話的習慣。
在她眼里,只要是口中能說出的話,那多少都帶了幾分真意。
榮烈不完全明白內情,他可以懷疑她同路十三,他也可以質疑,她都能接受。可是——他怎麼能計較秋池!怎麼能說出讓她替他求側妃的話!
除了路十三的那段隱秘,她對他再無一分隱瞞!
她以為天下間再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所有,他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而不給她一分的解釋機會?
他怎麼能……那樣的戳心?
不自覺的咬緊了唇,再一想到那高牆之上黑紗下的女子面容……心頭更覺難受!
榮烈的手指微微收緊,「思思,莫再生我的氣了好麼?我昨日就悔了……」
明思身體驀地一僵,下一瞬,轉身過來,蒼白的面上點漆烏眸黑幽定定,「路夜白同你說了?」
篤定的語氣中听不出情緒。
榮烈面上一僵,目光幾分游移尷尬。
明思神情一變!
她早該想到的!
難怪他態度會轉變那樣之快!難怪會帶紙條給她!難怪此時態度這般!
她早該知道的!路十三從來不會讓她有一分為難……昨日榮烈那樣辱他之後,他竟然會同榮烈說——他該是如何一種心情……
明思閉了閉眼,驀地抓起一個錦墊朝榮烈丟了過去,「你走開!你走!」
聲音的控制住的壓低了,可熱燙的眼淚卻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榮烈不躲,錦墊砸到身上落下,伸手抓住明思的肩膀又不敢使力,低聲賠笑道,「別生氣了,這回都怪我,你怎麼罰都好,只別不理我就成!」
怎麼罰都好?
明思听得心頭只覺陣陣氣痛!
這人太過隨心所欲!高興的時候什麼話都能說,不遂意的時候更是什麼話都能說!
「我有什麼資格罰你?你身份那樣高貴?」明思一把推開他的手,止不住的熱淚淌落,「走開,不想听你說話,不想看見你……不是要求側妃麼?我明日就去替你求!」
「都是我不好,是我亂發脾氣亂說話!」見錦被掀開,明思單薄的衣衫露在外面,榮烈不敢伸手再去踫她,只拉起錦被欲蓋,迭聲懇切認錯,「昨日是我豬油蒙了心,一看見你同他一起就受不得了。一時沒控制住就胡言亂語。除了母後,這天下的女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你一根頭發!什麼鬼側妃的我真沒想過。咱們不是說過了,這輩子你就我我就你,生死都只咱們兩個。我那時是氣昏頭了,我,我若看得上旁人,哪里還會等到——」
「你走開——」不提這話還好,一提明思更覺一口氣堵在心頭,眼淚落得更急,大力揮開他的手,「你今日可以說這句,明日也可說別的,只憑你睿親王殿下高興!這天下只你身份高貴不同,旁人都是豬狗——你睿親王賞人臉面就該接著,不願賞的時候我就該受著?那還真得讓殿下失望了!我這人人賤骨頭重只怕受不得殿下的好!做人就該一個釘子一個坑,言而有信!想讓我信你。好——你既是說了要求側妃,那就去說到做到!」
什麼鬼側妃!
榮烈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
又見明思烏發披散凌亂,小臉蒼白淚痕斑駁的模樣,心頭只覺一陣陣酸疼發緊,說不出的憐惜心痛。
自己怎就昏頭說出那樣的氣話?
她是何種性子自己不是最知曉的麼?當時怎就中了心魔不听她回來解釋的話?
往昔再激烈的場面,她也是自己暗自傷心何嘗這般氣急激動過?
就算當日看到圍剿秋池的有自己手下的黑甲軍,她也沒有對自己質疑發怒過一句,自己怎就不信她不清醒了呢?
在這一刻榮烈才算是真正又多明白了明思幾分。
她並非是不在意自己才不吃醋,而是她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也都信在心里。
她知道自己在賭氣。所以才不會去吵鬧去使手段。
在她眼里。旁人如何從來不重要,重要的只會是在她心里該重要的人。
她從來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堅持。
所以她不屑也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去算計仇恨那些靠近自己男人的女人。在她心里,唯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早該知道,她跟旁人是不同的。
只要旁人沒有真正傷害到他人。沒有真正的惡意。她都會寬容理解。
她這般剔透分明的性子又怎會在自己已經確定的情形下去同自己去鬧那莫須有的一場。去為難那些不相干的人?
自己真真是被嫉火沖昏了頭了!
王老說她心思郁結憂傷肝脾,她這兩日想必心里也是暗暗傷心不少。今日又遇上那一出驚險。看著顎敏替她擋箭,按她的性子。眼下心里定是難受之極……
自己不是明明早就知曉她是個愈苦愈藏的性子麼?
越是難過就越是將心思埋得深,不肯讓身邊人同她一道難受替她擔心。
望著明思那單薄蒼白的模樣,此際,榮烈心里是從未有過的心疼後悔。
只見明思說完那段氣急的話後便垂眼不看榮烈,少了幾分血色的唇雖咬緊了,可那眼淚卻是怎麼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只片刻,雪白的素色寢衣前襟就濕了一片。
明思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偏生那淚卻怎麼都忍不住。只能偏過頭,將臉朝著床內側,不願讓榮烈看到自己的臉。
榮烈被明思推搡得只坐了三分床沿,明思雖是偏首轉過,他看不到明思眼淚流出的模樣卻能看到那精巧下頜下一滴接一滴無聲落下的晶瑩。
靜謐的空間中,似乎連空氣的流動也帶出些令人傷懷的氛圍。
榮烈將身體坐進床內幾分,動作輕柔卻堅決的將明思攬進懷中。明思先沒注意他的動作,待榮烈挨到她時才察覺。身體一僵就欲掙開。
榮烈長臂一環頓時鎖緊,將明思嬌小單薄的身子緊緊鎖入胸膛靠緊,他才低低開口,「路夜白說得對,我是真有些配不上你——」
明思抵在他小月復的手霎時一頓!
「你懂我十分,我卻只懂你七分。」榮烈語聲低沉,「我只顧著自個兒的感受,卻沒站在你的感受和旁人的感受上去想過。我打小過得太順,無論旁人心里怎麼可面上總會顧及讓著我。所以我總少有替人著想,也極少顧及旁人的臉面。可我這心的真的,往昔說的那些話也全是真的。昨日說的那些混帳話,其實說了我就悔了。可想著路夜白在一旁听著,我就拉不下臉面往回收。這輩子我在意過的東西真是不多。其他再在意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就不能過,可獨獨有一樣有過過就再也離不得,連想也不能朝那里去想。你走的那幾月,我每日脾氣都不能好。不想你的時候心里覺著空,可一想卻又心煩氣躁得緊,看誰都能不順眼,連沙魯布羅都不敢朝我身邊湊——」
眼淚依舊在溢出,卻沒開始那般急促,明思的手緩緩松開放下。
察覺明思的動作變化後,榮烈心底感傷難辨的低嘆了一聲。語聲也跟著微微一頓。手臂情不自禁地又再收緊了幾分。
微呼了一口氣,將明思那幽香柔軟的身子全然的納入自己的懷抱後才又繼續低聲,「猜到你回來的那一刻,我腦子好似一下子有些空白。有一會兒功夫,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好像自個兒在做夢,生怕自個兒又在做夢。從你回來咱們真正在一塊兒才五十八天,可我卻覺得咱們好像已經這般快活的過了一輩子似的。有時還會覺著,也許上輩子咱們就是這樣過了一輩子過來的。每日睜眼的時候是高興,閉眼的時候是不舍得。從來沒想過日子能有這般的快活的過法,好像怎麼都不能夠。有時也後悔。後悔自個兒為何不能早些眼神兒好些。明明咱們十二年前在宮里頭就踫上了。我這樣的聰明——怎麼就沒看出你這小丫頭同旁人那般不同?若那時候讓沙魯想法子把你偷回王庭,咱們興許早就好上了!」
明思的身體僵了僵,榮烈低低一笑,語聲低柔輕輕。「在笑我傻是不是?」
眼淚已經止住。明思垂首不說話。
榮烈低低笑了笑。將下頜貼緊明思的腦側,「我也知這個想法是極傻的。世間事萬般皆有緣法——我若真將你擄了回去,我會喜歡上你應是定然。可你只怕會恨極了我。怨我將你同爹娘分開。這後頭的事兒那就真說不準了。」頓住,輕嘆了口氣,「其實我這般胡想的真正緣由只兩個。若是我真早早將你帶走,興許你後來就不受那樣多的苦。這是一個。而第二個,我卻是想,若是咱們早早的在一塊兒,你便再不會識得其他人。秋池、司馬陵、路夜白……你會被我藏得好好的,誰也不能瞧見……思思,我心里頭難受——但凡一想到自個兒竟是最後才發現你好的那個,一想著這個我心里就堵得慌。秋池是頭一個同你拜天地的,到死的時候,他心里也只念著你……路夜白救過你那樣多次,還有一回是從我手下救的你……你也想過同他一起浪跡天涯……這些我都比不了,也沒法兒去比。我嘴上雖總不認輸,說他們如何如何,可我心里卻是明白的。倘若我是女人,保不定也會對這樣的男子動心。不知曉你們的那些舊事,我會胡思亂想。可真正知曉了,心里卻更是不定。所以我一早就看路夜白不順眼,我也確實在他跟前說過不少不中听的話。他同你是生死患難過好幾回的,我真怕你有一日會發現自個兒原來對他是上心的。這點我不是胡想——因為我自個兒就是這般。明明在大雪山的時候就對你動了心思,可卻是過了好幾月才弄明白自個兒。可我不敢同你挑明這點,只想著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不許的。不讓他見你,不想你們再有往來,不管你心里究竟有沒有他,日子久了,我總能將你的心給佔滿了去。所以,听到你給他做衣裳做鞋,我便氣惱得緊。昨夜見你們在一塊兒便受不得了……那些混帳氣話原先從沒想過,可那時候心里堵得難受,又覺著自個兒在旁人面前落了面子,脾氣一上來不知怎地就胡言亂語了。心里只怨著你不替我想,卻沒想自個兒是男人原本就該是讓著你才對。」
低沉長長的一段話听在耳中,明思閉上眼,心中說不出是何感受。
若說沒有觸動那是騙人的。
她一向自詡清明理智,也的確看出了榮烈這兩日是在同她賭氣。可她沒有看出也未曾想到的是,榮烈這般從來自持自傲的男人原來也會這樣的不自信,榮烈心里原來也有這樣多的患得患失……
明思酸澀難言。
感覺到明思情緒氣息的變化,榮烈心下微微一松,下頜在明思柔順黑亮的青絲上輕蹭了蹭,「千錯萬錯都是我,隨你怎麼罰都好,只莫要再生氣,也莫要再傷心,更不能不理我……至于那求側妃的胡話就只饒我這一回,日後我若再說這樣讓你傷心的混帳話就讓我爛腸子爛心爛成十八——」
明思驀地抬首看了他一眼,清眸深幽,榮烈趕緊頓住,下一瞬,唇角彎出一絲笑意。
停住咳了咳,又低聲笑道。「說真的,前兒個老十六送來的那兩個我連眉毛眼楮都沒看仔細,只叫她們隔了十來步坐著,沒讓她們近前。那時候心里亂著呢,就想著你會不會來尋我,何時來。又想著你若來了,我該什麼眼神兒該怎麼說話。誰知什麼都想好了最後卻是干坐了大半日……昨兒個實在不想再演了,干脆就去了俊兒府里喝酒……」說著停下,微微俯首相望,眸光溫柔深深地凝視。「思思。我旁的不怪,只怪自個兒不夠聰明,不夠明白你。我的思思是世上最聰慧最干淨的女子,我不該用以前見過的那些女人來想你。我原本就該信你寵你讓你。這回卻偏生昏了頭讓你傷心——是我不對。莫生氣了。生氣傷身,咱們還有一輩子呢。若從未有過你,我自也能一世百年。可如今已是回不得。若是失了你,我只怕會生出逆天發狂的心思來……」
說到最會兩句,那語聲已是自語般的異樣輕聲。
明思已怔住。
不知何時,兩滴清淚緩緩再度溢出。晶瑩凝結在眼角,顫悠悠一頓才熱燙燙地順著臉頰淚線滑落。
這一刻,她只覺自己心房從未有過的狹小。
好似有無數難以描述卻讓她無比難受的情緒累積交織在一起,將那顆狹小的心塞得滿滿發脹。
心房太小,空間太時候,情緒卻太多太復雜,心撐得難受。
好像有許多的話想說,有許多的情緒想表達,可是堵得太滿,反而讓她說不出半字清晰。
見明思本止了半晌的眼淚又流出,神情又怔怔呆呆的模樣,榮烈心中倏地又一緊,生出一分慌意,只怕自己那句說得沒對。
可左思右想自己方才好像也沒說什麼混話才對。
「思思?」抬起手用指月復替她輕輕拭淚,眼底滿滿都是憐惜心疼,「怎又傷心了?若是我說錯了話——」
還沒等榮烈說完,明思卻猛然雙手一抵推開他幾分,淚痕宛然的蒼白小臉驀地抬起相對。對視一剎後,唇顫了顫,還沒說話,下一瞬眼淚便串珠般的急速落下。
明思猛地將頭偏開一邊不看榮烈,語聲卻是哽咽發顫,「我討厭你……」一頓又哽住,語聲卻驀地低了下去,「榮烈……我討厭你……」
明明該是一句怨恨的話,可話聲中滿滿卻都是柔腸百轉的傷心自怨,听不出半分對他人的怨恨之意。
榮烈如何听不出來?
一瞬間,一顆心柔軟得沒有辦法再軟……
輕輕抬手將抵在自己胸口的一雙柔荑拉下,緊緊收攏掌心。他只覺自己的喉嚨也有些發緊,「是榮烈不好,該讓思思討厭……」
听得榮烈這樣的話,明思淚落得更急。片刻之後,她忽地轉過淚意滿面的臉龐,雙手猛然朝後掙月兌抽出。下一刻,並無幾分力道的拳頭便急促落在榮烈的胸口。
只見那雙黑亮大大的眸中一層水光盈盈,淚隨聲落,「我討厭你你一生氣就不听人解釋,我討厭你明明說過的還拿旁的女人來氣我——」說著頓住,語聲驀地又哽咽了幾分,「說了吵架不能攆人可你卻那麼晚才回來……心里生氣明明可以說出來卻偏要說那些讓人戳心的話……想同你說話你卻只擺冷臉……你不知道我有時笨得緊麼……沒人教過我該怎麼做才是對……心里頭好多話可有時就是說不出來……我其實一點兒都不聰慧一點兒也不聰明……很多事我都要想許久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想自個兒在意的人都對自個兒好可又怕自個兒還不了同樣的好……我不怕欠你的……欠你的我可以用一輩子來還……我不會我可以慢慢學……我只怕像欠秋池那樣再欠別人……我也討厭自己怎麼就開不了口……你晚回來我該朝你生氣的……你尋別的女人我該朝你生氣的……你擺冷臉我也該生氣的……生氣就該說出來……早說出來就不會听你說那些戳心的話了……你不會亂想我也不會難過……」
明思哽咽停住咬緊了唇,一雙手早已松開正正抵在榮烈心房的位置。明思想收回榮烈卻是不讓,伸出雙手緊緊按住將那掌心用力覆蓋在自己的心跳之上,毫不容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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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話︰感謝濤媽媽一路的支持和鼓勵!
愛情本就是世上最復雜的命題。如何解這個命題在于每個人的性格,也在于愛得有多深。
誰先動心誰先輸,誰愛的深誰更吃虧。
但無論誰先動心,也無論誰愛得更深,在相愛時只要足夠的用心,不要去計算自己的得失,那麼最後即便的輸了虧了,其實都應該無憾。
只要那個人是值得的。
謝謝大家的粉票,60粉票的加更已經恢復,希望大家能給77更多的鞭策和鼓勵,讓狀態恢復到最好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