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是說淡,可好歹一月中也會召寢個五六回。五六回中,一兩回是太子妃,其他幾回便是隨性。
但自從那日出城回來,榮俊便再未召寢過了。
這般清心寡欲的太子,康全如何不能不憂慮?
而同時,他心里也好奇。
「我身有寒毒,如今當好生安養,上回御醫不是也說了麼?」榮俊淡淡道。
康全一噎。
御醫是說是好好安養,可沒說要禁這個啊!
可看榮俊的神情他還是理智的將話咽了回去。
牛不喝水能強按頭麼?
男人同女人可不一樣。
身為男人的他自然是明白的。
這種事沒有興趣的時候真是沒法勉強的。
「殿下……」康全欲言又止,眼底好奇終究按捺不住。
榮俊瞥他一眼,行到桌邊坐下,端起茶盞,「說!」
「那日……王妃可是中的三日春?」康全吞吞吐吐還是將話說完了。
榮俊倒也不生氣,垂眸挑了挑眉,語聲緩沉,「雖不是三日春,藥效當還烈三分。」
比三日春還烈的春毒?
康全悚然一驚,下一瞬便一雙眼賊溜溜地朝榮俊身上瞟。
榮俊抬眼懶懶一笑,「收起你的小心思——」
康全賠笑卻耐不住好奇朝前探了探首,「殿下真沒有……」
榮俊淡笑抬眼,「這世上女人千萬種。有些女人你得到了身子就能得到心。有些女人你得到身子也得不到心。而還有一種女人,你若未得到她的心就得了她的身子,那你便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康全听得一愣一愣,可仔細一想,再想起明思那雙絲毫無垢的秋水雙瞳,心里也不得不覺得榮俊的分析在理。
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比三日春還烈的春毒,一個弱女子怎能扛得過來?
在那山洞里可是足足七個多時辰啊!
想到明思,他有驀地想到了榮俊。
就是那日——那日回府榮俊本讓他召人侍寢,可他還未走出門。榮俊又將他喚回說不用了。
憑男人的直覺。他看得出來那日榮俊是很有瀉火的想法的。
否則也不會大白日的就讓他召人伺候。
康全胡思亂想著。
榮俊忽地出聲。「听說你最近同路統領走到了一處?」
康全收回心思,恭聲道,「也不算走到一處,就喝過兩回酒。頭一回是偶遇。屬下欠他個人情。第二回則是屬下相邀。」
榮俊有些興味地挑眉。唇角似笑非笑。「听說你約了人家四回,人家才給了你個面子。我怎不知你幾時對男人也有了興致?」
榮俊的目光有些透亮的深意,康全噤了噤。干笑道,「屬下不過是覺著多個朋友多條路。殿下說笑了,屬下怎會對男人有興致?殿下也是知道屬下的,也沒旁的愛好就愛點那杯中物,路統領酒量好,這喝酒不也講個酒逢對手才痛快麼?」
榮俊端起茶盞就唇飲了一口,瞥康全一眼,「是麼?那眼下同他交情如何?」
康全無奈笑了笑,搖首道,「哪里有甚交情?我請了幾回他才應了一回,酒一喝完便走。統共也沒說上幾句話。」
「熱臉貼人家冷——」榮俊半嘲半笑的掃他一眼,「我可提醒你打主意可莫要打錯了地方!此人對父皇忠心不二,你可莫要給孤添麻煩才是!」
康全迭聲道,「殿下放心,屬下這些個分寸還是有的。眼下是真覺著能多條人脈也好,至少他還肯赴約。那說明也並非一點都無同咱們親近的意思。不論其他,日後殿下得登大寶,這路夜白也實實在在是個人才。若能招攬,也是好事。」
這話听著也在理。
榮俊點了點頭,還是囑咐他,「凡事欲速則不達,路夜白此人心性,還是徐徐近之的好。」
康全頷首。
榮俊見他明白,也就不再多想。
他不是不清楚康全那點小算盤。
自那日溫多爾來後,康全就被引出了些心思。
不過于他而言,如今再無其他事比得到明思的心更重要了。
那至尊的那份權勢對旁人或許有吸引力,但他覺得如今的地位對他而言才是剛剛好。
有足夠的尊榮,卻不必擔當太多的責任。
前一世他都在為這些去爭去謀算,最後一死還不是一切虛幻。
至于溫多爾所說的那一點,他也知道並非是空穴來風。
但至少,目前他還不需要這份擔心。
何況想借助溫多爾的力量勢必要應付溫娜兒,他沒有那份兒耐心。
驀地心念一動,他抬眼看著康全,「可知今日父皇傳召她所為何事?」
康全搖首。
翌日正是休沐。
榮俊收拾齊整正準備去睿親王府,宮里卻傳了口諭過來讓他入宮。
待榮俊進了御書房,榮安就丟了一份口供給他,「你看看!」
榮俊取過一看,心中頓一驚——口供上記錄的是有人使了銀子讓人犯在京中傳播謠言。其內容便是睿親王妃同太子共處一室一夜,且次日出來睿親王妃滿臉春潮,似是如何如何……雲雲此類的話。
「那日睿親王妃可是著了人的道兒?」榮安看榮俊一眼,低頭繼續批閱奏折。
听榮安這種口氣,榮俊便知瞞不下了。
只好將事情說了一遍,略去了莫清清之事。
「如是歹人!」榮安將御筆一摔,站起,「你十七叔之事如今到底查得如何?」
榮俊又揀能說的說了一遍。
榮安眸光沉了沉,走了出來。「這般說便是毫無線索了?」
榮俊無話可說。
榮安忽地冷冷一笑,「以朕看,此事倒似婦人手筆——你從你十七叔和睿親王妃身邊好好再查查!」
便是榮俊也不得不嘆服榮安的敏銳反應和直覺,遂恭聲應下。
「此事當要速速加緊,朕希望在老十七回來之時能有個交待!」榮安沉聲,「那朝廷銀會之事要辦,此事也要加緊!明白麼?」
榮俊未有即刻回話,他的注意力被榮安的前一句話全然驚住,「父皇有十七叔的消息了?」
榮安瞥他一眼,顯然是誤會了。以為榮俊這般驚詫乃是真情流露。「這倒沒有,不過你也不用替他憂心。他定是無事的。」
榮俊強抑制住心中的驚愕,扯了扯唇角似不解好奇,「沒有消息——那父皇為何這般確定十七叔無事?」
榮安飽含深意地笑了笑。「你勿須問那麼多。此事也暫且莫要宣揚。你十七嬸那里也莫要說。抓緊查出凶徒,你十七叔回來自會記你的情。」
榮俊心中霎時縮緊。
做了十幾年的父子,他又不是真正的少年孩童。對榮安這個名義父親。他也是細細研究揣摩過的。
榮安不是一個隨意空言的人。
而榮安這話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讓他不要將榮烈還活著的消息散播出去,這樣的話,他盡心盡力的查案,榮烈回來自然會更感激于他。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這份感激!
即便是需要,也絕對最不想要的就是榮烈的感激!
榮俊的心高高懸起!
榮烈,那個睥睨眾生般的男人,真的還活著嗎?
用了絕大自制力才忍住沒抓住榮安問個清楚,榮安的話都說到了這兒,再問下若惹了疑心才是弄巧成拙。
恭謹告退出來,榮俊不自覺的攥緊袖中手!
他此刻可以瞞過榮安,可榮烈回來他還能瞞得過麼?
他清楚榮烈的能耐!
無論何事,沒有他能不能做到,只看他有沒有心去做!
而且最最關鍵的是,如今明思好似才剛剛對他起了些欣賞好感,若榮烈一回來,他便全然前功盡棄!
榮俊深深地沉了一口氣。
走出宮門即刻吩咐康全,「去睿親王府!」
這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明思。
此刻的明思正在書房中同沙魯布羅卓都三人開「小會」。
說的正是榮安欲調黑甲軍一事。
沙魯有些疑慮,「皇上此舉會不會是想——?」
他擔心元帝想趁機插手黑甲軍兵權。
明思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也不覺得榮安有這個想法,但此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于是她笑道,「若皇上真有其他意思,我們也不能抗旨。到底如今這是正事,並非托詞藉口。我倒覺得這是皇上的一個試探。我同皇上保證過黑甲軍的忠心,若連此事都要推月兌。皇上只怕真的便會多想了。」
布羅干脆利落,「屬下贊成王妃的說法。」
卓都也點頭。
沙魯撓撓頭,「那你們都覺得好,就這麼辦吧。」
明思笑著點頭,「屆時只怕你們要同柯查打交道,最好大家權責交待明晰些,才方便行事。」
三人應下,退出。
待三人退出後,明思疲憊地靠在圈椅上,微微闔眼。
顎敏捧了靈芝茶進來,見狀便放下茶盞替明思捏肩,「王妃若是累了,不如到床上歇一歇。」
明思搖首,「才起一個半時辰。」
顎敏正欲再勸說,門口靈珊來報,「王妃,太子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顎敏明顯的感覺到手下明思的肩膀緊了緊。
不過只一瞬間,明思便松緩了肌肉,語聲平靜,「請太子殿下廳中稍坐,我就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