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秦姝還沒反應過來，臉上被秦夫人扇了一耳光，半張臉麻木的疼。
蓮姨娘嚇得驚呼一聲護在秦姝身前，擋著秦夫人「夫人，二小姐病糊涂了才會胡說，夫人切勿動怒。」
秦夫人瞪了蓮姨娘一眼，盯著秦姝冷聲說「目無尊長，你就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的上你插嘴。」
秦姝捂著臉，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不嫁，你們要嫁，就抬著我的尸體上花轎吧！」
「你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不孝的話，嫁去李家委屈你了嗎？他們可是尚書府？」秦夫人被她氣得臉發白。
秦姝哼了一聲「尚書府又如何，那個二公子是個傻子，娘不顧念血肉親情，又有什麼資格說我，若是娘真在乎女兒，就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你！」秦夫人氣得揚手要打，蓮姨娘抱著她的手臂哀求，秦夫人氣得掙扎，朱媽媽，孫媽媽看了連忙拉開她們，秦夫人氣得大叫「你們想要造反是不是？竟敢目無尊長，二小姐，不管你多麼不願意，這門親事已經結定了。」
秦姝盯著她不語，秦夫人冷哼，甩開袖子指著蓮姨娘大罵「看你生出來的好女兒，真是丟了秦家的臉面！待會老爺回來看如何收拾你們！」扭頭對孫媽媽說「讓管家過來，派幾個嬤嬤進來守著，若是二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拿你們是問。」
「是，奴婢記下了！」孫媽媽看了蓮姨娘她們一眼，關門出去。
她們一離開，蓮姨娘癱軟在地上，淚水嘩嘩的落下，她看著秦姝問「阿姝，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位二公子」後面那幾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讓她跟著一個傻子過一輩子，蓮姨娘怎麼能夠接受。
秦姝起身扶著蓮姨娘坐在床邊，她點頭「姨娘，是真的，女兒就是死，也不」
話還沒說完，蓮姨娘緊張的捂著她的說「姨娘明白，不要說，姨娘求你別說。」秦姝點頭，蓮姨娘松開她，拉著她起身「我們去找老夫人，她一定有辦法，趁現在還能出門」
「姨娘，沒用的，祖母已經同意了，否則娘也不會答應李家的提親。」秦姝不走，若是老夫人不同意，今日也不會有上門求親之人。
「老夫人她」蓮姨娘踉蹌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說「不管如何，我們都要求求她，老夫人這些年這麼疼愛你，看在你這些年孝順的份上，或許有她會心軟。」
「姨娘」秦姝搖頭，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人都上門求親了，求老夫人她會心軟嗎？
「阿姝~听娘的，去求求老夫人！」秦姝遲疑了一下被蓮姨娘托著出去，走了幾步秦姝甩開她的手走回床邊拿了一點東西藏在袖子里，轉身跟在蓮姨娘身後。
孫媽媽去找婢女，現在還沒人守著，她們出了嘉園徑直去老夫人的華園。
祝嬤嬤早就听了風聲，看見她們過來擋在門口說「老夫人不會見你們的，二小姐還是回去吧！」
「祝嬤嬤，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賤妾和二小姐過來有事相求，求老夫人見一面。」蓮姨娘不死心，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姝守著一個傻子過一輩子。
蓮姨娘都努力了，秦姝也不會心生放棄，她對著門口大喊「祖母，求你見阿姝一面，阿姝不願意出嫁，求祖母成全，請你看在這幾天孫女一心一意孝敬你的份上，給孫女兒做主！」
「二小姐別喊了，老夫人是不會見你的！」祝嬤嬤攔在門口紋絲未動。
秦姝不听，繼續說「祖母，你就忍心看著孫女守著一個傻子一輩子，他只是傻子就算了，祖母可知道他還喜歡打人，好幾個婢女都被他打死了，祖母，孫女兒今日走著進去，明日就要抬著出來，祖母，你就忍心看見孫女兒被打死？」
蓮姨娘心驚，無助的落淚。
朱媽媽她們也忍不住傷心落淚。
「祖母」秦姝還要說，看見竹簾一動，老夫人站在門口，一臉痛苦的看著她，秦姝連忙跪在地上「祖母，求你！」
老夫人嘆息一聲「起來吧！有什麼事進來再說。在外面喊著算什麼，被人听去了以為我們家的人沒教養，失了體面。」
聞言，秦姝心頭一喜，扶著跪在地上的蓮姨娘進屋。蓮姨娘看見老夫人出現，就像看見了救星。
她們跟著進去，兩人齊齊的跪在地上，秦姝說「祖母，孫女不能嫁給李二公子！」
「老夫人，求你看在她孝敬你的份上，不要答應這門親事。」蓮姨娘跪在地上磕頭「賤妾求你了！」
老夫人看著她們，一時心亂如麻，她說「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今天已經答應了提親，若是現在反悔，置秦家的名譽何在，況且尚書府又是大戶人家，阿姝進門也不會吃虧，雖然李二公子有些缺點，阿姝容忍一下也就算了。」
秦姝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她望著老夫人那張會慈愛對她笑的臉，此時她才發現她根本不了解她，秦姝愣了半響，突然笑了起來「祖母說了這麼多還是不願意解除這門婚約？」
秦姝後悔，她顧忌太多。她早該答應與周牧之的婚事，或者早該說出不與李家結親的想法，如今給了他們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搪塞與她。
老夫人愧疚的看著她不語。
秦姝說「只要沒拜堂就有轉圜的余地，說到底，祖母還是舍不得與李家結親給秦家帶來的好處，爹爹官運亨通，大哥也能考上秀才以致前程似錦。而我，就是換得這一切的籌碼？」
「祖母，你說我說得可對？對了前程，你們甘願不顧血肉親情，把我推進火坑里。」老夫人听得雙目圓瞪，似在震驚她怎麼會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
「祖母，只要還沒拜堂就能退婚，如果祖母憐惜，可以在問名那日把孫女兒的八字改一改，只要與李二公子八字不合這門親事他們會自動取消，祖母顧忌的名譽問題也可以迎刃而解。」
「荒唐，八字豈是隨便能改的，阿姝，不是祖母不心疼，你要明白你爹爹在衙門也不好做，你大哥是家中的長子，他要肩負起這個家的責任，若是他嗎，沒個官職在身，怎麼能在本家說得上話？阿姝，祖母有祖母的難處。」老夫人偏頭不看她。
秦姝听著覺得諷刺，說再多還不是浪費口舌，她問「祖母，真的不能挽回嗎？」。
老夫人搖頭。
秦姝覺得心涼，勉強擠出一抹笑，問「祖母忍心？」
老夫人不忍的看了她一眼，沉默。
沉默有時就是最好的答案。
秦姝心疼，袖子里的剪刀落在手上，她拿起來解下挽著的頭發，邊解邊說「既然這樣，孫女兒不孝，不能似乎左右了。」說著舉著剪刀，抓著耳邊的頭發 嚓一聲剪下去。
蓮姨娘瞧著撲上去「阿姝，不要做傻事！」
老夫人看著丟在地上的一大縷黑色的發絲，連忙起身上前「阿姝，你要做什麼？怎麼可以剪發？」
秦姝避開她們的手，胡亂的抓著頭發就剪「既然祖母不能給孫女兒做主，那我寧願一輩子長伴青燈。」
蓮姨娘听出話語里的意思松開手不在阻攔，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淚。
老夫人想要搶剪刀，害怕鋒利的剪刀傷著人，又急又氣，跺了跺腳，哭著大叫「祖母答應你，祖母答應你，不要在糟蹋自己了！」
剪頭發的手一頓，秦姝抬頭「祖母，你說的是真的？」
老夫人捂著胸口看著頭發去了大半的人，若是她不妥協，她真的下得了手把頭發都絞了「你們都逼我，你們這些不孝子，都逼我這個老太婆！」
老夫人覺得委屈，兒子先斬後奏，令她無路可退，疼愛的孫女以出家威脅，她不點頭就出家。一個兩個都為難她一個老太婆。
秦姝听著愧疚，低低說「祖母，對不起！」
祝嬤嬤連忙從秦姝手中搶過剪刀收起來，扶著老夫人坐下，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嘆氣「都起來吧！」
芙蓉上前扶著秦姝起身，看著一地的發絲，淚水一顆一顆的落下。
秦姝倒是不後悔，身體發膚收之父母什麼的對她來說都是狗屁，他們連人都不在乎，會在乎那幾根頭發嗎？
朱媽媽扶著蓮姨娘起身，蓮姨娘面色蒼白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看她們，擺手「都回去梳洗一下，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反口，二小姐都有膽子絞頭發，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
蓮姨娘面上一紅，低下頭。
秦姝愧疚不已「給祖母添麻煩了！以後孫女兒會做牛做馬的孝敬祖母的。」
「孝敬就算了，只要你保護好剩下的那點頭發就好了，二小姐可不要再做傻事？」她會生氣是應該的，秦姝默默的听著。
「都回去吧！」老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秦姝她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掀開簾子剛出去就看見站在園子外的沈姨娘，以及正要進來的秦夫人，她看見秦姝長短不一，披散的頭發，瞪大眼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雙眼看見的，愣了愣「你」
秦姝朝她福了福身，扶著蓮姨娘離開。
秦夫人扭頭看了看她，再看看芙蓉手上的斷發，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打人。
正要追上去，祝嬤嬤掀起竹簾出來「夫人，老夫人請你進去！」
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秦夫人看了孫媽媽一眼進去，孫媽媽等她進去後扭頭就走了，看見站在園子外的沈姨娘，說「姨娘沒什麼事還是不要閑逛的好！」
沈姨娘可不會怕她，笑笑「孫媽媽有急事就去忙吧！看天氣不錯，府上可能會有喜事哦！」
她是故意的！分明已經知道與李家的親事黃了，還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別人，孫媽媽早就甩她兩個耳光了。忍了忍，孫媽媽哼了一聲離開。
「沒想到那丫頭還真是下得了手，那麼漂亮的一頭頭發就絞了，真是可惜啊！」沈姨娘笑著邊走邊說「不過，比起嫁給傻子，或許出家為尼更好呢！」對于那個傻子李二公子，她可是知道不少。
「娘，你找我？」秦夫人進去看著面色不善的老夫人，問。
老夫人點頭「二小姐的事你也看到了，這門親事恐怕」
「娘，這門親事可不那麼容易取笑，成與不成那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秦夫人打斷老夫人的話，說「成了就是姻親，不成，我們秦家就是尚書府，就是侯爺府的仇人，娘，以我們秦家的實力，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啊！」
「娘明白，可你看到了，她寧願出家都不同意，難道真的要把她逼著出家，或者把她逼死嗎？」。
「可她不同意，死的是整個秦家！」秦夫人憤怒的說。
她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嘆氣「如果改了八字或許真的能成，一門親事能不能成，主要的還是看兩人八字合不合，若是阿姝的八字克夫，那麼李家會主動退婚的！」
「娘！這樣她的名聲不是毀了，還不如讓她嫁進李家。」秦夫人不屑，覺得多此一舉。
「阿容，那個李二公子打死幾位婢女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若是阿姝進門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她還能活著出來嗎？李夫人最護短，嫁出去的人就不是我們秦家的人了，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他們會在乎阿姝的生死？」
「那老爺了，華明呢？」秦夫人覺得老夫人老糊涂了，她護著那個賤丫頭，老爺，華明得前程誰來給他們鋪墊？
她這樣一問，老夫人犯難了。
秦夫人瞧準時機說「老爺才四十多一點，他的頭發白了不少，每天要在衙門受氣，若是能夠進禮部，他也能輕松一些，娘心疼二小姐，就不心疼老爺，他可是一家之主，若是老爺有個」秦夫人嗚嗚哭泣「我們這些老弱婦孺該如何養活？」
听著她的哭聲，老夫人心更煩了，厲聲說「這事我自己跟忠文說，官職沒了可以升，阿姝要是沒了，你能把人找回來嗎？」。
「阿容，不是娘偏心，娘只是不想作孽，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超生，你要明白，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她盯著秦夫人，認真的說「若阿妤遇見這樣的事，娘也會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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