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位大嫂是秦姝她們去給秦夫人請安時,看見他們給秦老爺,秦夫人敬公婆茶。秦姝站在蓮姨娘身後,看著進來的兩人,新嫂子的個子嬌小,面容白皙,看起來很是清秀,安安靜靜的。
雖然比不上秀環好看,她的氣質確實比秀環要好得多,從容淡定的神情一點也不局促,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湊巧的是她的閨名里也有一個秀字,听蓮姨娘說閨名秀敏。秦姝好奇的看著她給老夫人他們請安敬茶,看著秦夫人他們送紅包。
秦夫人似乎心情不錯,臉上帶著笑「給各位姨娘妹妹們請安認識一下吧!」
齊秀敏微笑點頭,從蓮姨娘開始行禮,然後是沈姨娘。在後就是以秦姝為大的幾位小姐跟她請安。
沒多久一家人認識得差不多,秦夫人讓蓮姨娘她們回去,她讓齊秀敏坐在身邊說」你剛來,有什麼不熟悉的地方就跟娘說,不要拘著,這里以後就是你的家。」
齊秀敏微笑的點點頭「多謝娘關心!」
秦夫人滿意的笑了笑,說「老夫人現在恐怕已經起床了,娘帶著你們去給祖母請安。」
「是!」齊秀敏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華明,臉上一熱,跟著秦夫人去了華園。
想著秦夫人可能會帶著新嫂子去給老夫人請安,秦姝上午在嘉園陪著弟弟妹妹玩游戲,午飯後才去了華園,老夫人正在和秦夫人說話,看見她進來,笑著說「阿姝來了,快帶著你大嫂出去走走,帶著她熟悉一下後院。」
老夫人交待的事她怎麼敢拒絕,況且她也不想和秦夫人待在一處地方太久,她討厭秦夫人。那一巴掌,以及,她堅持讓她嫁給李家的事,足夠讓她懷恨在心。
若不是因為秦夫人是她名義上的娘,或許她不會想見到秦夫人的。
秦姝收回思緒,笑著點頭「听說後院的梅花開了,正好可以去陪著大嫂去後院走走。」
齊秀敏笑著起身「有勞二妹妹了!」
「大嫂客氣了!」兩人笑著給老夫人告別老夫人她們,披著披風去後院,芙蓉在一旁撐著傘,秦姝提醒齊秀敏「大嫂,路上有些滑,走的時候小心一點。」
齊秀敏看著她點頭,對這個二妹她有些好奇,外面的傳聞她也知道一點,出嫁前她娘已經跟她說過秦家的事情,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位被退親的二小姐。
被退親其實並不見怪,見怪的是她被退親的原因,齊秀敏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看出來她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不過看著她的面孔,齊秀敏想,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比她見過的那些適齡小姐們,甚至比她自己,比秦家府上的其他小姐,面容要出眾。特別是她笑時,就連她也有些羨慕,她有一張好樣貌。
後院離開華園並不遠,秦姝她們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秦姝指著枝頭的那幾朵梅花笑著對齊秀敏說「大嫂,你看」
齊秀敏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枝頭開了好幾朵緋色的梅花,在白雪,光禿的枝椏上顯得格外醒目,也漂亮,不自覺她臉上浮起一抹笑。
秦姝想著天冷老夫人不怎麼出門,錯過了梅花有些遺憾,她解下披風交給芙蓉走向梅花,芙蓉不放心,追上去「二小姐,讓奴婢摘吧!」
「沒事,你站著,別把我拉倒了!」秦姝笑著站在梅花樹下踮腳,梅花樹並不高,她的身高還可以,踮腳就夠著枝椏了,樹枝上的積雪落在她臉上,冷得她閉了閉眼,沒一會兒就把枝頭的幾朵梅花摘下來,其他的還是花蕾,凌寒而立,含苞待放。
秦姝把摘下的四枝梅花拿在手里,挑了一枝給齊秀敏「大嫂拿回去插在花瓶里吧!」
齊秀敏有些意外的接過交給身後的婢女「多謝二妹!」
秦姝知道她對自己有些生疏,或許過些時日熟悉了也就不會如此疏遠的客氣了。秦姝系好披風,手上的三朵梅花已經交給芙蓉拿著。
冬天的後院除了那兩棵梅花可以看看,其他的也沒什麼可看的,秦姝帶著人轉悠了一圈,想著老夫人她們應該說完話了,征詢了齊秀敏的意見兩人往會走。
她們一進去就感覺到溫暖,秦姝笑著打了招呼,挑出一枝最好的梅花,找了剪刀剪掉樹枝放進芙蓉洗干淨的花瓶里,剩下的兩支一枝讓孫媽媽帶回去插在,一枝自己留著放在嘉園,挑剩下的那支只有兩三朵梅花。
老夫人瞧著梅花笑了笑「阿姝又去糟蹋梅樹了,每年都是你!」
秦姝假裝委屈,插好梅花笑著在撲倒在老夫人身上「阿姝好冤啊,明明是為了討祖母歡心,你看,最好的總是先給祖母。祖母還說我糟蹋了梅樹?」
秦夫人看了一眼梅花,在心里冷笑。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她們故作姿態的玩笑。
老夫人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啊,總有理,快做好,別讓你大嫂笑話了。」
秦姝看了齊秀敏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齊秀敏笑笑「二妹很活潑,對祖母也孝順,秀敏看著很歡喜。」
「歡喜就好,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們這些姑嫂親近一些也好。」老夫人笑著說。
秦夫人看了一眼齊秀敏,暗想,她的媳婦可不能外向。
又坐了一會兒,秦夫人有事離開了,她離開時看了齊秀敏一眼,齊秀敏會意,跟老夫人告辭後跟上去。
她們離開一會兒,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問秦姝「阿姝覺得這個大嫂如何?」
「和傳聞又一半相似吧,秀外。」秦姝想了想,老實的回答。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著點頭「阿姝不愧是祖母身邊的人,眼力見兒不錯。你這位大嫂啊,以後恐怕和阿容不相上下。」
「這樣祖母不就放心了,至少能夠把後院治理得井井有條。」秦姝笑著說。
老夫人點頭,心里不由起來另一個念頭,那也得華明像他爹那樣,能受到妻子的敬重!
蓮姨娘看著芙蓉手上的梅花,笑著拿過去聞了聞「沒想到這麼快又是一個冬天了!插在姨娘房里好不好?」
「好!本來就是給姨娘摘的!」蓮姨娘笑著回了自己的屋子,秦姝跟著進去,朱媽媽帶著兩個孩子圍著炭火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
秦如看見姐姐,笑得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跌跌撞撞的展開手臂「二姐~」
秦姝笑著彎腰抱著她「阿呀,一身都髒兮兮的,阿如在地上打滾了嗎?」。
秦如笑著抱著她的脖子搖頭,目光在周圍掃了掃,最後落在秦姝腳邊,指著哥哥大叫「是五哥哥在地上打滾了,他沒藏好就耍賴。」
秦祖明不敢被拋棄,抱著秦姝的腿爬啊爬要她抱,秦姝怎麼可能一下子抱得起兩個人,笑著蹲下去把兩個孩子圈在面前,讓芙蓉給他們抹臉,笑著跟他們說話。
蓮姨娘剪了花枝看著一大兩小兩個孩子,臉上浮著滿足的笑,只是眼中有一絲心疼。早上看見齊秀敏時,她就在想她的阿姝什麼時候才能出嫁?
沒人上門求親,會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秦夫人目送兒媳婦離開,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梅花,說「丟出去!」
孫媽媽會意,拿著梅花出去讓婢女丟在不易看見的地方,秦妤過來,听見她這樣吩咐,小聲的問「誰惹娘生氣了?」
「還能有誰?」孫媽媽口氣有些不悅。
就算不明說秦妤也知道是誰了,她不好插嘴,抬步進去「娘!」
「你來了!」
秦妤點頭,從雲秋手里接過護膝「這是女兒特地給娘縫制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秦夫人看了看,笑著點頭「你的心意娘怎麼會不喜歡,給你爹做了嗎?」。見她沉默。秦夫人嘆了口氣「阿妤,有些人情世故你必須要學會。就好比著護膝,家里有三位長輩,你不能只送給娘,你的心意娘是歡喜的,不過你也要左右逢源,既然有心了,就要面面俱到知道嗎?」。
「女兒記住了,等會回去就給爹爹,祖母做一副。」秦妤已經會得到夸獎,誰知道還是被說了,心里有些委屈,更讓她委屈的是秦夫人接下來的話。
「記住了就好,沒事多跟你二姐學學,你看看人家摘朵梅花都能照顧到每一個人,既不失禮,有討好了你祖母。阿妤若是能過做到這樣,娘也就放心了。」
秦夫人不知道,每個人得性子不一樣,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能稱心如意。
秦妤听得心中委屈不已,她已經努力學會做得更好了,可每次都會被拿著和別人一比,每次都是她做不好。她覺得秦夫人心中只看見別人的好,並未看見她也有好的一面。
想著,淚水忍不住落下,她心里氣憤,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抬頭看著秦夫人問「娘,女兒是不是很沒用,娘對女兒很失望?」
秦夫人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兒愣了一下,隨即皺眉「阿妤,這有什麼好哭的,娘不過說了幾句,難道你覺得娘說得不對嗎?」。
「娘,我知道我不好,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比不過姐姐們,可我是你的女兒啊,娘從來沒想過女兒的感受。」秦妤對著一臉錯愕的秦夫人吼了一頓,扭頭邊抹淚邊跑了出去。
雲秋見狀,追了出去。
秦夫人愣了愣,氣得全身發抖「這孩子,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壞,不過說了幾句就對我吼,她的禮儀都白學了嗎?」。
孫媽媽擔心秦妤做傻事,擔憂的說「夫人,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三小姐好像很傷心。」孫媽媽大概是太著急了,一時沒顧及身份,說「夫人,三小姐心里也不好受,夫人一直拿她跟二小姐比,三小姐自尊心強,她以為夫人不在乎她,如今跑出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了?」
被孫媽媽一提醒,秦夫人反省過來,連忙追了出去「這孩子,這孩子可別做什麼傻事啊」
秦妤雖然傷心,她還沒有想不開,她哭著跑回房間,轉身關上門大哭,雲秋落後幾步被關在門口勸說「三小姐,夫人不會不在乎你的,三小姐不要哭了,夫人可是小姐的親娘」
秦妤哭著說「可她總覺得別人比我出色,既然那麼不喜歡我,為什麼不把她們當成女兒,我才不稀罕,不稀罕」
不稀罕的話就不會介意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秦夫人詢問婢女,得知秦妤跑回自己的房間松了口氣,遠遠的听見哭聲心揪了揪,雲秋看見她過來,福了福身說「三小姐在屋子里。」
秦夫人走過去推了推門,發現已經被拴上了,說「阿妤開門!」
听見秦夫人的聲音她更加覺得委屈,又有些害怕,方才她似乎說了很多不好的話,她一直有些害怕自己的娘親,捂著嘴不敢大聲哭泣。
秦夫人沒听見動靜,皺了皺眉,說「娘知道你在里面。」
秦妤不懂,壓抑著抽噎。
「阿妤,別任性,娘不過是為你好。」秦夫人可拉不下面子給女兒道歉「今天的事娘可以不計較,不過你以後若是這樣說話沒分寸,娘可不會原諒你的。」扭頭對雲秋說「好好看著三小姐,別出事了。」
雲秋點頭,秦夫人在門口站了站離去。
她走了一會兒,雲秋敲門「小姐,夫人已經離開了,讓奴婢好好的照顧你,夫人是關心你的呀!」
「要是關心就不會連哄兩句都不哄。」秦妤蹲在地上嘀咕,眼眶的淚水再次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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