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過幾天,秦姝收到公公送來的帖子,真是八月十五那天進皇宮的憑證,瞧著上面的名字,除了她還有思柔,秦姝重重的嘆了口氣讓人把思柔叫來。
春蘭去而復返,身後跟著思柔,思柔看見她娘笑著問「娘找女兒有什麼吩咐?」
秦姝伸出手,思柔抓住她的手站在她面前,秦姝盯著女兒的臉,杏眼桃腮,說不上傾城絕色,倒也姿容出眾,身量不過十三歲快和她一般高了,這樣下去身子還能長高,亭亭玉立的站著如荷葉蓮花,秀麗清婉。
她越看越心疼,這才體會到蓮姨娘當初看著她談婚論嫁的神情,那時多麼的不舍與擔心。
見她這樣,思柔有些奇怪的問「娘,怎麼了?」
秦姝恍惚過來,對上女兒不解不安的神情,她笑著搖了搖頭說「過些日子不是到了中秋佳節,你爹爹身為三品朝廷命官,有幸能帶著家眷參加,你想不想和娘一起去?」
能進皇宮「女兒願意!」思柔驚喜不已,抱著她的手臂撒嬌,生怕她不答應,一邊搖著她的手臂,一邊說「娘,帶女兒去吧!女兒一定不會鬧事,一定規規矩矩的不亂跑不亂看!」
「記住你方才說的,若是失言了娘可要罰你!」秦姝板著臉說,思柔重重點頭保證。她抹了抹女兒的頭說「等會兒娘會讓人去打听打听宮里的規矩,到時候你的學著點,別莽撞知道嗎?」。
「是!女兒記住了!」思柔笑著答應,還有些意外她娘這次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
思柔不知道,不管她願不願意,都是要進宮赴宴的。秦姝隱瞞著事情詢問她只是想看看她的想法,見她一臉向往的模樣,她決定不告訴她這次進宮其實就是一次選妃而已,反正他們不在乎攀上皇親國戚,免得她心里壓力,過于緊張在意。
選不中最好,若是選中了,他們也只能認命了!
這樣想著,秦姝讓人出去打定打定宮里的規矩,想著進宮赴宴重要好好打扮一下,雖然不願搶風頭,總要能見人,不然還不被人笑話了去。
第二天秦姝讓繡莊的人進屋給她們量身趕制新衣服,按照她們的等級,秦姝選擇了中規中矩的樣式和顏色,免得搶了風頭,她們只求中庸,不求出類拔萃。
珠釵上次已經添置的差不多了,倒是思柔沒多少,吩咐好府上的事情,她帶著幾個女兒一同出門,安哥兒迷上了作畫,每天都對著畫紙專注不已,連他娘都沒以前那麼粘著了。
只給思柔買首飾那時不可能的,秦姝可受不了思琪,思言巴巴的目光,讓她們自己選兩樣東西,思琪軒了一支金釵和玉佩。思言選了一對銀鐲子和珍珠項鏈。
思柔的首飾是她選的,思柔看見一支梅花額墜移不開目光,秦姝看她喜歡笑了笑,讓掌櫃的一並包起來,思柔欣喜的道謝「謝謝娘!」
秦姝笑笑沒說什麼,看著春蘭付了銀子,帶著三個女兒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離開。
伙計不認識秦姝,好奇的問掌櫃的「那位夫人是誰?」
「工部尚書諸夫人,以後人來了客氣些,她可是我們店得金主。」掌櫃的沒好氣的教訓活計幾句,開始清點賬目。
伙計瞧了瞧遠去的馬車,暗暗癟嘴,那位夫人在掌櫃的眼里不是金主來著,就一個守財奴。想著母女四人,伙計嘆了口氣,都是天仙一樣的人,卻不是他一個活計能夠妄想的。
打听宮里的規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達官貴人知道宮中規矩可不會隨意開口,更不會提點。考慮到不會給女兒的閨譽帶來影響,秦姝親自去宮廷教坊請了坊主上門教導思柔,宮廷教坊常年進出皇宮自然知道宮中的規矩。
坊主得知秦姝的來意,欣然答應。說是第二天上門教導,秦姝听出讓馬車來接她以顯示尊重,坊主點點頭沒拒絕。若不是看在她誠意的份上,坊主不會輕易答應,她听說尚書夫人上門拜訪還有些意外,以為又是那位夫人上門教訓來了。
她們說得好听是宮廷歌姬,說得難听一點不過是高級一點的青樓女子,一個屬于平民,一個屬于皇上或者皇親國戚。
根本就沒多大的區別,一樣的賣笑為生,一樣的遭人白眼,不受貴族夫人們待見。而她的眼神很干淨,也很尊重她,並不覺得她們低下骯髒。能遇見一個這樣的人她自然不會拒絕。
雖然她是教坊的人,也不是隨便誰都能請的動的,畢竟在這個進程,教坊還是有一定的地位。
第二天一早諸府的馬車停在教坊門口,坊主穿戴整齊蒙著面紗上了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到了諸府門前,秦姝帶著思柔親自迎接,足見誠意,坊主見狀很是滿意,不由的對這位諸夫人另眼相看。
從穿衣裝扮,以及行走,餐桌禮儀,她一一不漏的教導一遍,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姝對宮中禮儀也不是很懂,在一旁旁听了幾天,暗暗記下該注意,該留意的,以免行差半步讓人看了笑話。
思柔想著能進皇宮看看,不管教坊說什麼她都認真听著,努力記住要點,以免出錯。
一連幾天教坊都上門拜訪,秦姝熱情招待,一來二去,兩人居然成了說得上話的朋友,坊主還偷偷告訴秦姝保養皮膚的秘方,听得秦姝心動不已,秦姝把驅蟲的方子寫了一張給她,還答應來年夏天親自繡一個香囊給她驅蟲。
誰會想到一年後她早已不在世上,秦姝做好的香囊只能放在她的墳前祭拜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能教的教了之後,坊主提出明日不會上門,秦姝有些不舍,坊主笑著說若是得了閑一定上門拜訪。秦姝點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
日子一天一天過,訂做的衣服送來後已經是中秋節的第二天,對于思柔要陪著她娘進宮赴宴一事早在園子里傳開了,思琪思言起先不願意,後來她說長幼有序,一句話丟出來,兩個孩子沉默了,乖乖的不敢有怨言。
第二天一早諸賀之去上朝,秦姝侍候他換上朝服,他離開前說「不用擔心,下午不用去衙門,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秦姝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已經睡不著了,給諸母請安陪著吃了早飯,早飯後秦姝把思柔叫在身邊,把坊主教導的讓她背了一遍這才放心。
諸賀之回來用午飯的,午飯後秦姝讓廚房準備熱水給思柔沐浴更衣,親自給她上頭面和梳理頭發,瞧著精心打扮過後的女兒她欣慰不已,她的女兒果然姿容出眾。
見她這樣,思柔倒是被她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不敢與她娘對視,低下頭看著手指轉移心情。
秦姝笑笑讓她休息一下,她也要回去打扮一下。
進宮之前讓廚房準備了清粥,她們喝了一小碗才離開,免得肚子餓。坊主說宮里的宴會根本吃不上多少食物,菜肴都是擺著看的。
秦姝想想也是,天子太後都在,那樣的場合誰還敢吃東西?
諸賀之坐了一輛馬車在前面,秦姝和女兒坐在後面的馬車上,秦姝第一次進宮有些緊張。思柔坐了一會兒,靠著她娘說「娘,女兒有些害怕!」
「沒事,就像平常在家里一樣,只要你做好自己就行了!」秦姝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思柔點點頭,心里還是覺得緊張不已,卻也知道她娘親也沒辦法。
馬車心思了大約半個時辰停下來,諸賀之站在馬車旁等著春蘭扶著她們下馬車,看見女兒,諸賀之含笑在她肩上拍了拍說「別擔心,爹爹也在里面!」
「嗯!」思柔覺得感動,心里有些安慰。
進入宮殿是,秦姝讓春蘭遞上帖子,太監公公看了一眼又看看諸賀之,和諸賀之寒暄幾句讓他們進去,並且給了兩塊牌子給秦姝和思柔,上面寫著她們的名字,秦姝叮囑女兒收好別弄丟了,思柔笑著掛在腰上看了看她娘,秦姝滿意的點點頭。
小太監在前面引路,秦姝他們跟著左拐右拐,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燈火通明的大殿已經有不少人落座了,諸賀之安撫的看了她們一眼,交待幾句跟著太監去了大臣們坐的地方。
到了一個皇宮,思柔已經沒多少心思看皇宮了,緊張的跟在她娘身後有些小心翼翼。你最擔心最容易出錯,她一不小心踩著裙裾,差點倒在地上,秦姝還沒反應過來,思柔被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隨著她的一聲驚呼,秦姝這才留意到接住女兒的少年,連忙扶著女兒站起來,來不急檢查看她就對著來人連連道謝!
少年看著漲紅臉的思柔,笑了一下對秦姝說「夫人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倒是晚輩還要請夫人見諒,方才是晚輩唐突了!」
「公子客氣了!」秦姝搖搖頭,笑著正要說什麼,瞧著迎面走來的人,愣了一下微微俯身行禮「妾身見過世子大人!」
「諸夫人客氣了!」穆軒武看了她一眼淡淡點頭。
眼前的少年低聲道「爹!」
穆軒武點點頭
秦姝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侯爺府的公子,說「方才多謝小世子出手相救才免于小女皮肉之苦,思柔,還不快給恩人道謝!」
被點名的思柔哄著臉朝穆軒武福了福身,又朝少年俯身道「多謝小世子出手相助!」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回了一禮「小姐客氣了!」
穆軒武還想說什麼,見太監等著她們,說「宴會快開始了,諸夫人還是早些落座吧!」
秦姝點點頭,福身後帶著女兒離開。
目送她們離開,穆軒武收回目光不悅的對兒子說「這里是皇宮,注意分寸!」
「是!」穆時文躬身點頭,穆軒武不再多說,抬步離開,他正要跟上去,腳下有異,拾起來一看是一塊腰牌,工工整整的寫著諸思柔三個字。不用多想穆時文就知道是誰的,他趁著他爹不注意,抓了一個太監,把腰牌給他,隨便甩了一錠銀子讓他跑一趟把東西送還給失主。
而這邊,秦姝她們坐下後檢查腰牌,思柔看看腰上空空的嚇得半死,抖著嗓子說「娘,我的腰牌!」
秦姝仔細看了一番,果然沒看見腰牌,臉色變了變,瞧著女兒臉色都白了,不好責備,安撫道「別擔心,娘讓春蘭按原路去找!」
思柔急得快哭了,點點頭,目送春蘭離開,不放心的問「娘,若是沒了腰牌怎麼辦?」
「沒事,你爹還在呢,他會想辦法的,再說春蘭會找到的!」秦姝安慰說,心里也擔心起來,她害怕女兒著急,神情很淡定。
過的好一會兒,秦姝頻頻看向春蘭離開的地方,思柔也是一樣,沒看見春蘭的身影就回頭看她娘尋找安慰,秦姝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正著急,一位太監探頭探腦的像是在尋找人,看見秦姝母女時,神情一松,左右瞧了一番,這才朝她們走來,低聲問「可是諸夫人?」
「正是!不知道小公公有什麼事?」秦姝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不解。
小太監笑了一下從懷里掏出腰牌給秦姝說「有人撿到這個腰牌讓小的交給夫人,希望夫人妥善保管。」
秦姝接過腰牌一看,可不是女兒丟掉的,當即笑著感謝「多謝小公公。」她身上沒銀子,便從手腕上退了一個玉鐲子給他,是教坊告訴她的,宮里人最是喜歡捧高踩低,最是喜歡貪小便宜,也好收買「不知道那位有心人是誰?」撿了腰牌送回來她怎麼說也要知道是誰啊!
「是位小公子,他救了府上的小姐!」小太監手下玉鐲子躬了躬身離開。
「娘,他說的是…」思柔想起方才那一幕,臉上不由有些發熱。
不等她說完,秦姝提醒的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來,畢竟是皇宮,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不能失禮,更不能讓有心人抓了把柄。
思柔會意的閉上嘴,看著她娘把腰牌重新掛在腰上,她笑著模了又模。
不多久春蘭回來,愧疚道「夫人,小姐,奴婢沒看見腰牌。」
「已經找到了!」秦姝笑著指了指思柔腰上,春蘭看得驚喜,隨即不解的看向她,她笑著說「有人撿到了送來的。」
春蘭點點頭,難怪她來回的找了幾遍都沒發現,原來是已經被人撿走了。
座位坐滿時,秦姝發現她不認識左右的夫人,想著能坐在一起,恐怕等級差不多,察覺她們看來的目光,她友善且禮貌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左右的人似乎都很熟悉,含笑寒暄,閑話家常,相互問候,就秦姝和女兒兩人沉默,听著一桌子的人說話根本插不上嘴,更接不上話頭。看著同樣沉默的女兒,秦姝心里有些難受,她自己不喜歡應酬,相應的她的女兒在外人面前也不怎麼說話。
她不知道這樣好是不好?
一聲「皇上駕到」讓說話的人都沉默了,收斂神情起身行禮,再次坐下後秦姝覺得手心冒汗。一只小手悄悄的放在她的手背上,她偏頭看了看女兒,用笑容安慰她不用緊張。
她們坐的位置並不好,透過重重帷幔也看不見御座上的人,若是站起來就能看見,她們不能那樣做,說不準會殺頭。
所以回家後留守家里的孩子們問起皇上是什麼樣的人,秦姝只用了三個字形容「很威嚴」。
因為她也沒看見,根本不知道皇上的真面目,就算有幸看見了她也不敢盯著看,失禮不說,冒犯了聖顏可是要受罰的。
求推薦,求收藏哦!(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