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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夕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一只鳥展開健壯的雙翅,在空中翱翔,翱翔。忽然之間,獵人的箭矢破空而來,她的翅膀被打斷,疼痛之中,她墜落,墜落,無休無止地墜落……
快速墜落到一個黑暗的空間,四周一片漆黑冰冷。然後疏忽之間,她落到了深淵最底,就像落到一層厚厚的棉絮里……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听到鳥在鳴唱,唧唧喳喳唱個不停。她緩緩張開雙眼,頭頂是濃密的綠樹枝葉,點點陽光透過枝葉照射下來,晃得她睜不開眼楮。
她微微挪動身軀,很多地方生疼生疼,她費力坐起來,爬起來,站起來……還好還好,雖然身上生疼生疼,似乎哪里都可以支配,不影響行走活動。
昨夜的噩夢瞬時撞入心扉……啊?木木,木木,我的木木在哪里?
邁步前行,才發現深一腳淺一腳的實在難以挪步,腳下是厚厚的一層樹葉,不知堆積有多少年的樹葉了。踩下去,竟然綿軟得無法站穩。多虧了這層樹葉了吧,還夕想,我竟然沒有死!是啊,我沒有死!那陽光,那鳥鳴,那渾身的疼痛,能讓我確定我還活著!
生存的慶幸帶來陣陣狂喜,她真想大叫幾聲,證明她還活著……可是木木呢,木木在哪里?
她費力地在樹葉間行走,一邊東張西望……那邊,那個白影子,不就是她的木木嗎?
她喜到極點,踉踉蹌蹌向那個亂草中的白色身影奔過去。
她撲到黑木身上,大叫道︰「木木,木木,你听見了嗎?木木,木木!你快醒醒啊!」
她激動萬分,迫切地搖著木木的肩膀。
躺在地上的黑木,身上蓋滿落葉、灰土、枯枝。他傷痕累累,血跡斑斑,臉上手臂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
昨晚跳崖的時候,他把還夕緊緊摟在懷里,樹枝無情地切割,岩石無情地沖撞,幾乎都是他的身體在承擔啊。直到接近了懸崖底,一個大樹叉才把他們兩個分開,因此兩個人墜落到不同的地點。
感受到還夕的呼叫,黑木「嗯」了一聲。這一聲在還夕听來真是宛如天籟,還夕不禁喜極而泣,「木木,你快醒醒,我們都活著,我們都活著吶!」
听到她的抽泣,黑木慢慢張開雙眼,他小心翼翼望向哭泣的女孩,那原本美若天仙的女孩此刻像個剛刨出來的出土文物,渾身都是泥巴土漬。他苦笑道︰「我們來到閻王殿了嗎?」。
「不是啊,不是,」還夕含著淚笑起來,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十倍,「我們在人間,我們在人間啊!我們沒有死!我們還活著!------木木,你身上傷到沒有?我扶你起來好嗎?」。
「是啊,好。」黑木剛相信自己還活著的事實,他動動身體,果然疼痛得要死,鑽心的疼痛更讓他相信他們沒有死。為了不讓眼前的女孩傷心,他忍著疼痛坐起來。
還夕不錯眼珠盯著他坐起來的過程,喜悅的眼淚珠子一樣墜落。在她目光的鼓舞下,他堅持著想站起,可是,噗地,他又跌坐到地面上。------一條腿刺骨得疼,憑他習武的經驗,他判斷那條腿是骨折了。
他吁吁喘著粗氣說︰「小夕,給我找一個木棍。我這條腿好疼,我要拄著棍子也許好些。」
還夕焦急地問︰「那,疼得厲害嗎?」。
「不厲害,不厲害,」黑木笑著說,「只是這條腿受了傷,要讓它好好休息嘛。所以有個棍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