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周秦坐在陽台上,面前搭著一個畫架,借著天空的月光和房屋里面照出來的燈光,在聚精會神的畫著畫。
回到家,她月兌下了在酒宴中穿著的華貴禮服,穿著一件居家的休閑長衫,長衫衣擺一直垂到腰間腿根的附近,只稍稍遮住了臀部,她雪白的長腿交叉疊放著,大腿上面放著一個顏料盤。
女孩正在畫著一副油畫,一對少男和少女在草地上追逐著一對蝴蝶,在這幅畫上,蝴蝶為前景,少男和少女為後景,畫已經接近尾聲,周秦正在用顏料對邊邊角角進行著最後的涂抹。
畫畫是周秦眾多特長和才華中的一項,但是相比其他的技藝,周秦更喜歡畫畫,因為只有在畫畫的時候,她才能夠投入自己的全部身心,忘記周遭一切的不快。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幅畫是永遠畫不完的,除非畫者自己不想畫完。
當周秦最後一筆將這幅畫畫完之後,她一下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又回到了現實世界,巨大的失落感和空虛感驟然襲來。
她眼神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這幅畫,心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酒宴上那令她刻骨銘心的一幕。
「當時為什麼就一沖動說了那樣的話呢?」周秦用雪白的牙齒咬著鮮紅的嘴唇,娥眉微蹙。
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個男生太優秀?還是因為他太獨特?
如果論優秀,周秦見過許多比李雲東要優秀一百倍的男人,年紀輕輕便創下了偌大的基業;如果論獨特,周秦也見過比李雲東更特立獨行的男人,不僅有個性,而且極具才華。
可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沖動呢?
周秦忽然間一陣心煩意亂,如果自己不是那麼沖動,就不會被拒絕,不被拒絕,就不會覺得這麼羞辱難受。
他是在報復自己以前拒絕過他麼?
周秦忽然間想到這個問題,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嘛!
可究竟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呢?
周秦苦苦的思索著,但除了這些讓她糾結的問題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魔魘一般糾纏著她︰自己到底喜歡這個男生什麼?
是少女體內荷爾蒙的沖動?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愈煩躁的周秦突然站了起來,從陽台上走進了房間,她一走進房間,便現一個中年人正站在房間里面靜靜的看著她。
「你回來了?」周秦有些愕然,但很快冷漠而平靜的打了一個招呼「終于忙完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目光從女兒身上落到了她的畫上面,臉上流露出贊賞的神色︰「畫的不錯。」
周秦這時候已經取過了一把裁紙刀,嘩啦一聲將畫布給切了下來,然後又撕成了幾半。
中年人愣了︰「為什麼撕了?不是畫的很好嗎?那蝴蝶很傳神啊!」
周秦冷冷的說道︰「再傳神的蝴蝶也不可能飛出這個畫框!」
中年人苦笑道︰「你還在埋怨我啊?跟何家聯姻的好處,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從小就聰明懂事,應該知道,你身在這樣的家庭里面,是躲不過去的。我听說你今天把何少給氣走了?唉,少年心性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很成熟了,想不到也會做這樣的小孩子事情。」
周秦抬起眼簾,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這個中年人,眼神陌生得簡直就像一個路人,她不再說話,只是將手中撕碎的畫布,一片一片從陽台上扔了出去。
……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和蘇蟬回到家中的李雲東關上門後,一臉無語的模樣看著蘇蟬,一言不。
蘇蟬則低著腦袋,鼓著腮幫子,時不時的大著膽子偷看李雲東一眼。
「好了啦,我以後不會了啦……」蘇蟬被李雲東看得受不了,一把拉住李雲東的手,撒嬌道「誰讓你餓我那麼久!」
李雲東一副敗給你的模樣,說道︰「居然一個盤子里面堆那麼多,你怎麼想的出來的啦?真是受不了你,又沒人跟你搶!」
蘇蟬立刻嗔道︰「有,你就跟我搶!」
李雲東瞪了她一眼︰「還頂嘴!」
蘇蟬立刻低下頭去,嘟嘟囔囔的說道︰「本來就是的嘛!」
李雲東忍不住笑道︰「這下好了,你以後出名了,打扮得跟公主一樣,結果這公主是餓死鬼投胎!」
蘇蟬見李雲東笑了,她便趁機順桿往上爬︰「我才不要當什麼公主,我要當我們家大爺的小妞!」
身邊有這樣一個撒嬌痴的丫頭,李雲東哪里還得出脾氣,他用手指點了點蘇蟬的鼻尖︰「你呀你,真拿你沒辦法,以後別干這種事情了,知道嗎?真丟臉!」
蘇蟬一皺鼻子,扮了個鬼臉︰「五十步笑百步!」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李雲東去洗了澡,換了件睡衣,坐在客廳里面乘涼呆。
新居的客廳和餐廳是連在一起的,房間總共有三個陽台,一個陽台在客廳的旁邊,一個陽台在餐廳的旁邊,因此兩邊陽台的窗戶一打開,房間便十分通風,尤其是到了晚上,夜風從兩邊刮過,其舒爽之處絲毫不用開開空調也涼爽無比。
李雲東洗了澡,坐在寬敞的客廳里面,只覺得夜風徐徐,他不由自主的便學著蘇蟬以前坐著的姿勢,盤腿而坐,然後腦海里面想起今天生的事情來。
「以後自己就算是卡奴了……」李雲東想起銀行卡里面欠的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暑假是必須要去打工了,不過好在馬上快畢業考試了,考完就放假了,也沒多長的時間。」
李雲東是一個很隨性的人,蘇蟬來歷如此古怪,舉止如此怪異,他都能忍住不問,可見其性情有多麼的隨遇而安,他欠了一的債,倒一點也不著急,更不操心自己能不能還上這筆錢。
但就是這樣的性格,最適合修行,因為修行要就是能夠靜心靜氣,要是換了其他人,因為欠了一債便思量不停,焦躁不安,那還修個屁的行?
李雲東沒心沒肺的想著,不由自主的便進入了小周天的運行狀態,這已經是他日常的功課了,不用小丫頭提醒,李雲東回到家便會自覺的進行。
小周天的運行狀態最是讓人容易睡著,過不一會,李雲東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體內的氣息在自動的流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雲東忽然從睡夢中醒來,他剛要睜開眼楮,便听見蘇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睜開眼楮,繼續運氣,嘗試著觀察感覺氣息在你體內五髒六腑運行的感覺。」
李雲東心中疑惑,但他依舊保持著對蘇蟬的絕對信任,立刻照做。
李雲東不知道怎樣才是嘗試著觀察感覺自己的氣息,但他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體內流動的氣息上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個奇妙的境界和狀態。
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容器之中,四周是各色各樣滾動的氣團,自己在這些氣團中間來回游走。
這種感覺極為奧妙,李雲東甚至一下覺得自己的身子空空的,仿佛身體都不存在了,整個人像是要飄起來似的。
李雲東猛的一下睜開眼楮,驚訝而驚喜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蘇蟬被他突然間中斷氣息的舉動嚇得臉色煞白,立刻檢查李雲東體內的氣息流動,但好在煉氣已成,並沒有什麼事情,要換了其他一般的修行人,這立刻就是走火入魔的禍事。
蘇蟬忍不住怒道︰「你瘋了?怎麼能突然間這樣說話?」
李雲東很少見蘇蟬火,他訕訕的說道︰「那該怎麼樣說話?」
蘇蟬用手指了指李雲東的小月復下丹田的位置,說道︰「雖然說中丹田是管氣的地方,但是人體藏氣的地方卻有很多個,其中很主要的一個地方就是下丹田。你體內的氣息大多從這里出,然後流向其他經脈,所以你必須要讓這些氣息再回到丹田,你才能夠收功說話!這叫有始有終!」
李雲東見蘇蟬說的極為認真,他便也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李雲東自己對于練氣這種事情一直有些將信將疑,內心深處總是將這種東西跟封建迷信的東西聯系在一起。
誰讓以前那些招搖撞騙的氣功大師那麼多來著?
但蘇蟬既然教自己練,那李雲東便也跟著練,而且他也慢慢從這之中體會到很多的樂趣。
李雲東說道︰「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不過我剛才感覺到我自己好像整個人都不存在了,只看見四周一團又一團顏色各異的氣,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會是有什麼幻覺了吧?」
說著,李雲東臉上流露出既興奮又有些擔憂的神色。
蘇蟬解釋道︰「這是練氣的最高境界,張三豐張真人曾經說過,習武和練氣一樣,都是將精化為氣,將氣化為神,再將神化為虛的過程。」
李雲東一臉訝然︰「張三豐還說過這種話?什麼叫精化為氣,氣化為神,神化為虛?」
蘇蟬說道︰「精化為氣,這是練氣的主要功課,指的是將你體內的精元練化為精氣,氣化為神,便是指將你的精氣練化為精神,神化為虛則指的是將你的精神轉化為可以用于神通的真元!」
李雲東一頭霧水︰「什麼精氣、精神、真元?你網游玩多了,還是小說看多了?精氣和精神不是一回事嗎?」
蘇蟬愛玩愛鬧,卻沒有什麼耐性,她心中暗自有些抓狂,耐著性子解釋道︰「你之前練氣就是精化為氣的過程。剛才感覺到那一團一團的氣息,便是練氣練到了最高境界後,你看到你體內五髒六腑的情況。」
李雲東吃了一驚︰「什麼,看見我體內五髒六腑的情況?可我看見的氣息是五顏六色的,什麼顏色都有。」
蘇蟬說道︰「那就對了,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提出‘五髒雜病論’,第一次指出人體五髒的歸屬和顏色。其中腎是黑色的,心是紅色的,肝膽是綠色的,肺是白色的,脾是黃色的。因此你看見的五顏六色的氣團就是你體內的心肝脾肺腎!」
李雲東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著蘇蟬,眼前這個小丫頭舉經數典,信手拈來,說起這些東西當真是如數家珍,哪里還有之前在酒宴中嬌憨痴傻的模樣?
「她的師傅怎麼盡教她這些東西,日常生活中的東西反而一點不教?」李雲東腦海里面不由自主的冒起一個念頭「莫非,她是一個佛門或者道門的子弟?」
想到這一點,李雲東忍不住哎喲一聲喊了出來,心里面撲騰亂跳︰要真是這樣,那小妞豈不是要變成尼姑或者道姑?大爺我要當禿驢或者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