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隨著主裁判卡佩斯的哨聲，上半場比賽結束。
听到哨聲之後的西蒙尼差點沒癱倒在球場上，四十五分鐘的比賽對一個足球運動員來說或許並不算什麼，但由于他的位置是後腰的關系，對于象他這樣的老將來說，他已經明顯感到了吃力。
更何況，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對攻戰，雖然巴薩在最後的十幾分鐘佔了絕對優勢，但整體來說，你來我往的快速攻防都給雙方造成了不小的體力負擔。
科洛奇尼從緩緩後場走了過來，他的眼光還是定定的盯著漸漸消失在客隊更衣室的那個背影。直到托雷斯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了。
「怎麼？科洛奇尼，愛上人家了？怎麼目光如此曖味？」托雷斯沖他開起了玩笑。
「嘿嘿，是啊，我是愛上他了，至少這場比賽是愛定他了。」科洛奇尼微喘著粗氣微笑著回答。
「呵呵，那你可不要把他給跟丟了。」托雷斯也笑了，「走吧，休息時間可不長。我的腳有些酸了，還有下半場呢。」
「腳酸？怎麼，你累了？」科洛奇尼不由得有點驚訝。
「是啊，上半場拼得有點凶了，現在才覺得有點累，怎麼？你不是也一樣？」
「切！我可是後衛，累很正常，你可不一樣了。」科洛奇尼瞪眼道。
的確，從整個上半場來看，前三十分鐘還好，總算雙方互有攻防，前鋒後衛的消耗對半分，但之後可就不同了，由于巴薩加強的攻勢，作為後衛的科洛奇尼幾乎成了大忙人，而相對的，作為前鋒的托雷斯可就不同了。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體能歷來都是我最頭痛的。」托雷斯苦笑。
「……虧你還好意思說。」科洛奇尼撇嘴說道，「對了，華呢？」
「我這在。」一個聲音從他後面傳了過來，緊接著華凡跑了過來。
「……不會吧。」看著華凡精神的樣子，科洛奇尼和托雷斯不禁說道。
「你不累？」科洛奇尼不禁問華凡。
「什麼？」華凡被他問的有點奇怪。
「他是說……半場比賽了，你好象還很精神的樣子。」
「呵，老實說，上半場很多時候都是後衛在努力，我沒什麼…凡說著有點郁悶，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听華凡這麼說，其他兩人也不禁郁悶起來。
「老米估計要發飆了……」三個人同時在腦中形成一個共識。
※※※
他們三人想得沒錯，老米是要發飆了。
就在比賽的前三十分鐘，他還一直堅信自己本場比賽的變陣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而已隊率先打破場上僵局更讓他堅信這一點。但上半場比賽的後段，巴薩近乎于撒野的進攻徹底粉碎了他之前的奢望。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發飆的最主要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由于隊員們在後段的那種精神狀態讓他極度不滿。
在巴薩如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馬德里競技隊的隊員們似乎徹底忘記了本場比賽老米給他們的戰術，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中場已經基本形同虛設，前場與後場嚴重月兌節。
所謂對攻戰，就是以進攻為第一任務。對攻固然可以獲得大勝，但它與慘敗的概率是五五分成！所以，這是一個需要相當魄力的決定。沒人會懷疑對攻戰是球迷最想看到的比賽，但也沒人懷疑，無論哪支球隊都不會輕易和對方搞對攻。因為，在比分決定一切的現代足球比賽中，是比分決定過程，而不是過程決定比分！套一句名言來說，就是︰成績才是硬道理！
當你成績可以的時候，人們可以忘記你過程的一切不愉快。但當你成績不好的時候，人們同樣會忘記你過程中的一切愉快！
不過，與其說米科恩本戰的戰術是冒險，倒不如說他是渴望獲得勝利。
在戰場上講究兩軍相逢勇者勝！在球場上更是如此。當一個球隊準備和另一個球隊打對攻戰，而且這支球隊的實力還在對手之下的時候，氣勢就顯得尤其重要！
如果丟失了氣勢，那麼也就丟失了勝利的資格、甚至連交手的資格都會喪失。如果下半場馬德里競技再對巴薩的攻勢無能為力的話，有誰會懷疑巴薩的勝利？
※※※
「別的我不想再說了，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上半場你們在場上丟掉了一件東西。」米科恩發飆的方式很特別。
所有隊員都清楚老米對上半場很不滿意，他們也知道老米必將發飆。但他們卻沒想到他的方式會如此「溫和」。
「也許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寂靜。恩……一定是了。」科洛奇尼心下想著。
「誰能告訴我，你們丟掉了什麼呢？」米科恩說道。
「……」隊員們面面相覷。
「科洛奇尼，你似乎有話要說，你先說。」老米早就發現科洛奇尼這小子不「老實」，于是毫不客氣的把他當成了出頭鳥。
「……為什麼傷心的總是我……」科洛奇尼心下大哭，不過臉上卻沒有一滴眼淚，他的表情很正常。「……我沒有盯好小羅，給了他太多的機會。」
科洛奇尼說的是真話，巴薩的進攻基本上都有小羅來發起，作為負責盯他的隊員，科洛奇尼有著直接的責任。盡管他很努力。
「這時候我不需要你來反省，因為這沒有意義。我也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所以我問的是‘你丟了什麼’，而不是‘你犯了什麼錯誤’，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這有什麼差別嗎？」科洛奇尼嘟囔著，卻怎麼也不知道老米究竟要說什麼。
「不知道麼？那麼，你來回答，托雷斯。」米科恩見科洛奇尼沒話可說，轉頭對隊長托雷斯問道。
「我？」托雷斯沒想到老米居然會來問自己，不禁暗暗叫苦，「我並沒有多少機會，所以……」
「哼哼……其實你們都認為你們沒丟失什麼，是嗎？」老米一听火有點大了。
「……」
「既然這樣，就由我來告訴你們丟失了什麼，科洛奇尼，你丟失的是一顆平常心。你太過于注重與小羅的個人對抗，雖然我很欣賞你的這種頑強，但你要知道，作為一個後衛，你的任務並不僅僅是盯住他，你還有其他的任務。還有，要盯死一個人，並不單單是要盯死他的動作，更重要的是要盯死他的意圖！要看透他想干什麼！這才是關鍵。」
「……」听了老米的話，科洛奇尼如遭雷震，一下子無話可說。
「還有，托雷斯。」老米把目光轉向他，「你丟失的是一個感覺。體能不是你的優勢，這點我很清楚，所以我沒指望你能回到中場拿球，你確實應該呆在鋒線上，那才是你的位置。但是……機會太少不能成為借口。因為太少就表示有機會！一個優秀的前鋒就是要學會把握住這些機會。現代的足球比賽不會讓一個前鋒總有很多機會，你要學會把握住為數不多的機會，尤其對手是巴薩！」
「還有，我們的中場，中場雖然說在這場比賽中減少了人數，但這反而成了關鍵。能不能勝利其實還是要看中場，但上半場你們丟失了一個整體性，人數上的劣勢勢必要通過整體的合作才能彌補，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強大的中場，我不需要你們能壓制他們，因為這是四三三是為了跟他們打對攻，但我需要你們發揮出應有的水平！」
……
※※※
「華，坦白說，你是今天我們隊中場上唯一沒有丟失什麼的球員。但，你還是不能完全放開。我所以在賽前不刻意讓你做什麼，就是為了能讓你放開，讓自己輕松一點。不可否認這是一場重要的比賽，而且對手是巴薩，但放松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你發揮最佳水平的最佳途徑。」
心里還想著老米給自己的話，華凡和隊友們再次踏上賽場，每個馬德里競技的隊員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他們每個人的心里都知道︰
下半場的比賽才是決定性的！
不過雖然下半場比賽還沒開始，已經有很多人認為巴薩將取得最後的勝利。道理很簡單，無論從整體實力上、還是從臨場競技狀態上，巴薩已經都漸漸的壓過主隊。
「唉，真不知道剛剛跟他們說那麼多是不是合適。」看著隊員們的表情，米科恩有點擔心自己的話不能為隊員們所理解，反而會觸動他們的情緒。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上半場的情況再持續下去，球隊必輸無疑。」米科恩微微嘆道。
※※※
下半場開始後，雙方在人員都沒有作出什麼調整，巴薩的陣容依舊是4312，而馬德里競技的陣容依舊是433。
其實對于巴薩的隊員來說，甚至里杰卡爾德的吩咐都沒有絲毫的變化︰用進攻摧毀一切！
而對于馬德里競技的球迷來說，在主場看著自己的球隊被人壓著打不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就算對手是巴薩。他們用震天的呼聲在鼓勵著自己的球隊。
「亮子，你看……馬德里競技能贏嗎？」看台上的楊平問。
「怎麼？你很希望他們贏嗎？你不是巴薩的球迷？」對于楊平的問題，趙亮並不馬上回答。
「這倒不是，不過……總覺得華凡沒有什麼發揮巴薩就贏的話，那不是太沒意思。」
「你的意思是既希望華凡發揮好又希望巴薩贏？」趙亮笑著說道。
「恩，這樣最好。」楊平點點頭。
「呵，你個臭小子想得還真美，不過……有點困難哦。」
「怎麼？你是說巴薩贏不了？」楊平驚訝的問。
「不！巴薩不會輸，但他們或許也不會贏。」
「平局？」
「很有可能，不過如果真要分出勝負的話，巴薩的勝面還是比較大的。」
「那……華凡……」
「馬德里競技要想逼平巴薩甚至取得勝利，華凡會是一個重要的變數，記得我跟你說過華凡的最佳位置嗎？」
「對了，你說過華凡的最佳位置應該是前腰。」楊平月兌口而出。
「沒錯，如果華凡能夠撤回中場的話，形勢將大為改變。知道巴薩為什麼能壓著馬德里競技打嗎？就是因為巴薩在中場有絕對的優勢！」
「不過……他現在擔任的是前鋒、不，更確切的是是邊鋒。」
「所以……這就要看米科恩的能力了。看他能不能意識到這一點。」
「……喂，亮子，我突然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你可能很適合當教練，你不覺得你分析起來一條一條的嗎？而且還好象有點道理似的。」
「什麼有點道理？是很有道理！你小子欠扁！」趙亮沒想到他說的「一件事」居然是這樣的，不禁笑罵，「其實我也是旁觀者清，再加上我很了解華凡，所以才會想到這些。」
「呵，真的是這樣？」
※※※
米科恩臉色嚴峻的盯著場內。
場邊的記分牌此時已經變成了2︰1！領先的是巴薩！
如果同上半場的狼狽比起來，下半場的馬德里競技可以算是換了一支球隊。三個人的中場一次又一次的把巴薩的攻勢阻擊在中場。
但是，防守出色恰恰就說明了已隊進攻的乏力，中場雖然阻截了對方的進攻，但在對方頑強的逼搶之下，匆促的傳球使他們的成功率頓時大減，進攻也就無從談起。賽前米科恩一直希望的對攻戰居然變成了單方面的攻勢。
再好的防守也會有松懈的時候，而對于象巴薩這樣的球隊來說，一次松懈就足以致對手于死地！
在經過中前場的一系列精妙短傳配合之後，小羅一腳神出鬼沒的傳球終于撕破馬德里競技的防線，由「兔子」薩維奧拉發出致命一擊。
米科恩的表情很是平靜，但他的心里決不平靜。剛剛的失球過程還在他腦中清晰的留著。
從小羅的這腳傳球來看，科洛奇尼還是沒能做到他所要的平常心。他沒有讀出小羅的意圖。
當小羅似乎把所有視線和注意力都放在後面趕上的德科的時候，盯著他的科洛奇尼並沒有注意到，薩維奧拉已經在悄悄的移動著……
「這場比賽……看來……」隨著比賽的進行，馬競依舊在場面上處在劣勢，米科恩想著，但場上突然傳出的歡呼聲叫醒了他。
「華！」米科恩赫然發現現在帶球的居然是華凡，他不是驚訝于華凡的控球，而是驚訝于他控球的位置——後場！
「他什麼時候回到後場？」米科恩腦中閃著這個問題。
華凡腳下的球是斷，所以主場球迷歡呼，球的原主人是小羅，所以主場球迷熱烈歡呼！
「能從小羅腳下斷球？這家伙不簡單啊。」里杰卡爾德吃了一驚，「但接下來你該怎麼處置這個球呢？」
華凡馬上給了他答案，斷了球的他帶了幾步，順勢抹過對方莫塔的一次身後偷襲，左腳左路起球！
球象長了眼楮似的直飛中路的托雷斯，托雷斯瞬間啟動甩開盯著他的馬科斯，也不急著控制來球，而是直接把球交給了右邊的尼古拉迪斯！
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似曾相識，對了，上半場馬德里競技進球的一幕又要重演了！
主場的球迷都希望這一幕能夠重演，但巴薩的後衛可不容許讓這一幕重演。在一場比賽中被對方用同一種方式攻進兩個球是不可想象的，也是巴薩這樣的球隊絕對不容許發生了！
荷蘭人範#183;布隆霍克斯特快速的回追很快就拉近了與帶球的尼古拉迪斯的距離。速度不是尼古拉迪斯的優勢，再加上他還帶著球，被荷蘭人追上僅僅是遲早的事。
單刀是不可能了！尼古拉迪斯知道。所以他想傳球，不，是必須傳球！
範#183;布隆霍克斯特居然在幾秒鐘之內趕了上來，一下子讓尼古拉迪斯有點措手不及，他現在甚至不能確認自己能不能順利的傳球。
「不管了！」尼古拉迪斯把心一狠，在荷蘭人的身體擠壓之下勉強起腳！
範#183;布隆霍克斯特自然不想讓他如意，左腳快速的攔了上去，但此時他突然覺得身子一動，尼古拉迪斯在傳球之後順勢把自己的身體「留」給了他。
毫秒之間，範#183;布隆霍克斯特最終沒有踫到球，但他並不擔心這個球，因為對方傳球的姿勢證明了一切。
尼古拉迪斯的傳球確實太過勉強，球並不高、角度也不叼，如果是特點，那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快！倉促起腳的希臘人顯然用力過頭。不過守門員還是可以輕松把球接到。
巴爾德斯已經做好準備接球……
「不好！」範#183;布隆霍克斯特暗叫一聲，他發現，對方居然有一個身影比球速還快！
巴爾德斯一下子楞了！他也沒有想到。
華凡用右腿把球的速度稍微緩了緩，而後不等球落地，大腳一掄，全力抽殺！
進……所有人的腦中都閃過這樣一個字眼……
時機、速度、力量、動作……所有的射門技巧都包含了！這樣的球，要是不進，那就太沒天理了！
「有沒搞錯！沒天理啊，這樣都不進？！」楊平在看台上「哀嚎」起來，他似乎已經忘了，如果這球進了，那他的巴薩就平了，而比賽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趙亮沒有理他，他在看著場內正癱坐在草地上的巴薩門將以及抱著頭的華凡……四周都是惋惜的聲音。
※※※
時間不多了。
米科恩終于從教練席上站了起來，沖場內的托雷斯做了個手勢。
「變回原陣？」托雷斯看了老米的手勢之後一楞。「可是，我們三個前鋒怎麼辦？誰回去？又沒有換人？」
「我撤回中場！」華凡知道米科恩的意思。
※※※
米科恩肯定要後悔為什麼沒早點把華凡放回中場。
看看現在的馬競中場，說起來跟現在巴薩的中場有點象，原本幾乎是純防守型的中場由于加入了剛從鋒線上撤下來的攻擊性十足的華凡，一點兒也不讓人感覺到突兀，就象是加上了最後一個零件而讓整部機器都完整運轉起來一樣。
而現在華凡在場上的作用也很象巴薩的小羅，負責已隊的進攻組織。
當華凡成功組織了一次快速的反擊之後，里杰卡爾德開始明白到他的真正威脅，于是，莫塔開始死纏著他。
當華凡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傳中之後，米科恩開始意識到，他似乎一開始就把華凡用錯了地方。
……
「沒用了！這場比賽……我們本有機會贏的，可惜，我發現得太晚了。」看著賽場上主裁判已經在不停的看表，米科恩心下苦笑。
「嗶……」一聲哨響……
不是終場哨，是犯規哨。
「巴薩犯規了！馬德里競技獲得一個前場任意球。」現場播音員解說著，「這可能是馬德里競技的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呵呵，那這次機會未免也太過渺茫。」米科恩望了那球的距離，不由得苦笑。
足足有四十米！而且有多無少！
「讓我試試！」當伊巴加薩準備主罰這個任意球，華凡走了過來。
「好吧。」到了現在，阿根廷人也已經放棄了比賽，這個任意球距離如此之遠，他也沒興趣，既然華凡要，索性做個人情。
「他想罰？」托雷斯看到華凡準備罰這個球，心中沒來由的一個顫動。
對方門將巴爾德斯顯然並不怎麼在意這個球，距離實在太遠。不過有一個人倒是很有興趣的在看這個球，他就是小羅。
從他被華凡斷了一次球之後，他就一直在注意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中國人。
「嗶……」又一聲哨響。
不需要看這個球進不進，只需要看別人的反應……
「有意思……」小羅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對手，一個有意思的對手。
「平了……」米科恩目瞪口呆的看著記分牌，剛剛還遙不可及的進球突然之間變的那麼「容易」。
「這……這個笨蛋，居然進了……」托雷斯楞楞的看著網內的球，突然一下子跑過去把華凡死死的「踩」在腳下，腦中閃過幾個詞︰「偶然……必然……」
「………………」現場播音員煽情的超長拖音引爆了整個卡爾德隆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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